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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恶女的标签 ...

  •   午后三点的阳光把柏油路烤出层浮油,姜野薇踩着最后一声铃响晃出市一中的校门,脚腕上卡地亚love系列手镯随着步伐轻撞,发出细碎的金鸣声。
      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是巴黎世家的旧款,校服外套随意系在腰间,露出的腰线上若隐若现戴着条宝格丽弹簧项链,与松垮挂在肩头的Gucci帆布包形成奇妙的混搭。
      她刚把叼着的草莓硬糖换到另一边牙床,指尖的梵克雅宝四叶草戒指在阳光下闪过一抹绿。
      身后就炸开王婶尖利的嗓音——那声音像生锈的剪刀剪过铁皮,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囡囡快回来!离那丫头远点!”
      糖纸在她镶了碎钻的指甲缝里揉出响声。她没回头,因为每次他回家的时候他们都这样,现在这些话对他来说已经不痛不痒了。
      鞋尖碾过脚边棱角分明的石子——那是双刚买不久的香奈儿帆布鞋,鞋头却沾着昨天翻墙时蹭到的泥点,像昂贵画布上溅了滴墨。石子“嗖”地擦着老槐树飞过,惊得拴着的大黄狗狂吠,铁链哗啦作响。
      狗主人探出头骂“疯丫头”。
      她这才慢悠悠转身,嘴角勾起时,左耳的Tiffany笑脸耳钉晃了晃,露出的小虎牙尖在阳光下泛着白,可眼神却冷得像冰窖里的光,隔着香樟树叶的阴影,把对面骂骂咧咧的女人看得一噤。
      小区的人都这么看她。从初中堵了欺负转学生的男生开始,“恶女”标签就撕不掉了,哪怕她爸是大公司的老总,她家别墅的落地窗永远擦得比别人家镜子还亮。
      现在她走到哪儿,背后都跟着窃窃私语:王婶搂紧孙女绕道走时,眼角余光却瞟着她手腕上的镯子;便利店老板算钱时多看两眼,其实是在认她卫衣上的Supreme logo;巷口修鞋大爷懒得搭话,可她上周刚给他孙子买了最新款的乐高。最有意思的是这大黄狗,每次见她就狂吠,倒让她觉得这小区没那么死气沉沉——毕竟不是谁都能让条土狗记住,还每次都用“热烈欢迎”的阵仗。
      她踢着石子往前走,鞋跟蹭到路边花坛,露出脚踝处未愈合的擦伤——那是前天爬自家院墙时不小心划的,家里司机准备的创可贴还在书包侧袋里没拆。
      街角杂货铺的收音机放着老戏曲,咿咿呀呀混着炸油条香气,几个背书包的小学生跑过,边跑边回头偷瞄,嘴里念叨“妈妈说她会打人”。姜野薇突然停下,孩子们吓得抱成一团,她却弯腰把滚到路中间的石子踢回草丛,低声说“跑快点”——声音轻得像猫叫,可手腕上的金镯子却在她抬手时撞出清脆的响,惊得孩子们以为她要动手,尖叫着跑得更快。
      她直起身子,舌尖抵着后槽牙嚼糖,碎糖渣混着荔枝味在口腔里散开。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脸上,暖烘烘的,可她眼里结着冰,映着路人匆匆避开的目光,也映着还在狂吠的大黄狗。一人一狗像被扔在镇子边缘的孤岛,狗用吠叫表达敌意,她用满身奢侈品筑起高墙——那些亮闪闪的牌子,和她故意弄旧的T恤、蹭脏的帆布鞋一样,都是她穿在身上的刺,让想靠近的人先被晃花眼,再被扎得生疼。
      路过菜市场时,卖豆腐的张姨正给顾客称斤两,瞥见她就立刻转脸,拔高声音说“现在小姑娘没规矩”。
      姜野薇没说话,伸手从摊位零钱盒里拿了枚硬币——不是她没钱,只是喜欢看张姨惊瞪眼睛的样子——然后顺走块嫩豆腐,指尖沾了点白浆,在她Valentino铆钉包的皮革上留下道白印。“记账上,下周给。”
      她头也不回地喊,声音混在嘈杂人声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野劲,就像她每次刷卡买东西从不看价签,也像她明明可以坐家里司机的奔驰,却偏要踩着帆布鞋在滚烫的柏油路上走——这A市太小了,规矩太多了,总得有个人活得像阵风,管他什么标签不标签,先把自己吹舒服了再说。

      回家后她站在落地窗前时,午后的阳光恰好为那身酒红色丝绒长裙镀上层流动的金。肩线顺着高挑身形滑落出优雅的弧,裙摆堪堪擦过脚踝,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腿,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细高跟随着指尖轻晃的红酒杯,敲出若有似无的节奏。
      淡黄色的大波浪卷发松松挽了半髻,几缕碎发垂在颈侧,发梢卷着的弧度像精心勾勒的抛物线,随着她偏头的动作扫过肩头。那张被阴影半遮的瓜子脸,最惹眼的是双上挑的杏眼,眼尾的泪痣在暖光下泛着淡淡红晕,睫毛浓密得像小扇子,眨眼时能在眼睑投下蝶翼般的阴影。鼻梁挺直,鼻尖却带点微翘的弧度,衬得那张总是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唇更显饱满——唇角习惯性地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间,三分媚意顺着眼波漫出来,又被眉骨间那点不服输的棱角截断,混着耳垂上晃荡的黑曜石耳坠,漾出股带刺的野劲。
      她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腕间细巧的金表折射出冷光,指甲修剪得圆润,却涂着与唇色呼应的酒红甲油。锁骨在深V领口下若隐若现,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脖颈线条流畅得像天鹅,偏偏在左侧靠近肩头的位置,有颗极淡的、几乎被卷发遮住的小痣,像不小心溅上的墨点,给这副过于精致的皮囊添了抹不经意的生动。
      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她走路的姿态,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腰肢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不是刻意的搔首弄姿,而是骨子里带着的慵懒张扬。当她转身时,长裙的开叉顺着动作滑到大腿根,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阳光透过发丝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红唇微张时,能看见皓白牙齿咬着杯沿,那点不羁与倔强,就藏在眼尾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里,像支点燃的烟,明明烫人,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旋转彩灯在天花板投下迷离光斑,低音炮震得地板发麻,姜野薇倚着吧台不锈钢柱,指尖夹着没点燃的细长烟支。她今天穿了件黑色丝绒吊带裙,领口开得极低,锁骨窝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发尾挑染的银灰卷发被汗水濡湿,黏在颈侧。手里的科罗娜啤酒罐凝着水珠,她转着罐子,看铝皮上的墨西哥女郎在彩灯下扭曲成流动的色块。
      “薇薇,喝一个?”穿潮牌卫衣的男生举着shot杯凑过来,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晃得人眼晕。
      他胳膊刚要搭上她肩膀,就被她用啤酒罐轻轻一挡,金属罐口冰凉地抵在他肘弯:“哥哥,”她仰头冲他笑,眼尾泪痣随着笑意轻颤,“我身份证上的日子还没蹦跶到法定年龄呢。”
      话音未落,指尖已像猫爪般精准敲在他手腕内侧的血管上,力道不大却让他莫名一麻,讪讪收回手时,才发现她指甲涂着黑曜石色甲油,在暗处泛着幽光。
      周围爆发出哄笑,有人吹着口哨起哄:“辉哥被拒了啊!”
      姜野薇没接话,只是将啤酒罐在掌心抛了个圈,拉环“啵”地弹开,泡沫溢出罐口,她低头用舌尖舔掉,睫毛在眼睑投下扇形阴影。
      这动作带着天然的媚态,却又透着股孩童般的随意,让刚才想搭肩的男生喉结滚动,却不敢再上前半步——谁都知道姜野薇的规矩:她能在舞池和人贴得极近,发丝扫过对方下颌,却绝不让人碰到腰际;她会笑着接过别人递的酒,却永远只喝自己开罐的那瓶;那些在她耳边说的荤段子,她听完能笑着怼回去,却从不让人越雷池半寸。
      “妹妹,陪我跳支舞?”又一个穿皮夹克的男生挤过来,身上的古龙水味浓得呛人。
      姜野薇抬眼,发现他领口沾着口红印,便用烟支尾端戳了戳那片红痕,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哥哥,你女朋友的唇釉是YSL小金条21吧?这色号挺衬你领口的。”男生脸色一僵,她已侧身闪过,裙摆扫过他裤腿,露出绑在大腿根的黑色吊袜带——那是Prada的限量款,缎面蝴蝶结在晃眼的灯光下格外惹眼,却又被她恰到好处的裙摆遮掩,只留下惊鸿一瞥的诱惑。
      她混在人堆里跳舞,身体随着鼓点摆动,大波浪卷发甩出野性的弧度。
      有男生试图从背后抱住她,她立刻像猫一样旋身避开,手肘轻轻撞在对方胸口,力道控制得刚好,既不伤人又足够警示。
      舞池边缘的卡座里,几个女生看着她窃窃私语,眼神里有嫉妒也有好奇——她们见过姜野薇被七八个男生围在中间,却从未见过她跟谁真正亲近,那些递过来的香烟、搂向腰间的手、凑近耳畔的暧昧言语,总会被她用各种刁钻的方式化解,像个熟练的驯兽师,在刀尖上跳舞,却永远不会被刺伤。
      “喝多了?”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生递过矿泉水,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审视。
      姜野薇接过水,却没拧开,只是用冰凉的瓶身贴了贴发烫的脸颊:“陈哥,你未婚妻刚从国外回来,今晚不陪她?”
      男生脸色微变,她已仰头灌了口水,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锁骨间格外清晰,“我听说她带了块百达翡丽的星空表,比你上次送我的那块积家好看多了。”
      男生尴尬地推了推眼镜,讪讪退回人群。姜野薇靠在吧台笑出声,灯光在她红唇上流转,像凝结的血珠。
      她知道这些围着她的男人在想什么,就像她知道他们袖口的袖扣是什么牌子,钱包里藏着谁的照片。
      他们爱她的漂亮,爱她的不羁,更爱她身上那股“看似随便却碰不得”的神秘感——这神秘感是她亲手织的网,网里有带刺的玫瑰,也有淬了冰的刀刃,让所有想靠近的人都明白:这朵花可以远观,可以闻香,但绝不能摘下,否则刺会扎进掌心,血会染红花瓣。
      凌晨一点,她推开派对大门,夜风吹散身上的酒气和香水味。
      身后传来男生们的呼喊,她没回头,只是从包里摸出薄荷糖塞进嘴里,指尖的戒指在路灯下闪过冷光。
      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亮着暖黄的灯,她走过去买了瓶牛奶,收银员是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她手腕上的伤痕——那是上次帮人解围时被碎酒瓶划的。
      姜野薇喝完牛奶,把硬币放在柜台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小姑娘说:“下次遇到喝多了动手动脚的,就往他裆下踢,比报警管用。”
      小姑娘吓得瞪圆了眼,她却笑着摆摆手,走进夜色里。
      高跟鞋敲在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给这城市的夜晚打节拍。
      她知道那些关于她“玩得花”的流言,也知道有人说她故作清高,但那又怎样呢?
      在这霓虹闪烁的花丛里,她宁愿做那朵带刺的野玫瑰,独自开在悬崖边,也不愿被人摘下插在花瓶里,枯萎在虚假的芬芳里。
      至于那些界限,是她给自己筑的墙,也是她留给这世界的底线——好看可以,但想碰?先问问她指尖的刺答不答应。
      霉雨季节的青苔爬满巷口砖墙,姜野薇蹲在地上系鞋带,指尖沾着半块没吃完的红豆沙麻糍。
      她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荧光绿卫衣,帽子歪戴在头上,露出的一截腰肢上,银链尾坠随着动作在皮肤表面划出细亮的弧线。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像块冰砸进热油锅,冷硬得能刮掉墙皮:“姜野薇,你挡路了。”
      她慢悠悠直起身,卫衣帽子滑到后颈,露出挑染的银灰发尾。
      付沉舟站在三步开外的巷口,藏青色校服外套拉链拉得老高,领口第一颗纽扣严丝合缝,连领带都打得像用尺子量过的直角。
      他背着黑色双肩包,包带在肩头勒出笔挺的线条,皮鞋尖蹭着地面的青苔,嫌恶地皱了皱眉——那表情,像看见什么脏东西掉在了白衬衫上。
      “哟,付大班长,”
      姜野薇故意往路中央挪了半步,帆布鞋尖碾过一滩积水,溅起的泥点差点飞到对方裤腿上,
      “这青石板路是你家祖上传下来的?画地界了?”她说话时,舌尖抵着后槽牙,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惯有的挑衅,卫衣帽子上的抽绳随着动作晃来晃去,扫过下巴时像只不安分的猫爪。
      付沉舟的目光从她歪戴的帽子滑到松垮的鞋带,又落在她手里黏着芝麻的麻糍上,眼神冷得像巷口那口枯井。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不是第一次被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激怒——从高一分班起,姜野薇就是他视线里最碍眼的存在:上课睡觉把脚翘在桌子上,运动会穿着热裤在跑道上晃悠,现在居然蹲在垃圾堆旁吃麻糍,活像个没人管的野孩子。但他其实家里公司如果上市比姜野薇家还有钱,但现在家庭情况也还算富有,可能是因为他是小儿子所以不受宠。
      “让开。”他言简意赅,语气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姜野薇却像没听见,反而把手里的麻糍举到他面前,糯米团子上的红豆沙正往下滴:“尝尝?巷口张奶奶做的,比你家司机买的进口蛋糕好吃多了。”
      她笑的时候,眼尾泪痣跟着颤动,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却没半分笑意,反而映着付沉舟紧绷的下颌线,像在欣赏什么有趣的戏码。
      付沉舟猛地后退半步,仿佛那麻糍是什么瘟疫。
      他皱眉看着她指尖沾着的豆沙,又看看她卫衣上不知何时蹭到的油渍,终于忍无可忍地吐出两个字:“无聊。”
      他试图从她身边绕过去,肩膀却不小心撞在她胳膊上——那瞬间,他闻到她身上混杂着奶香和烟草味的奇特气息,像刚偷喝了威士忌的奶猫,矛盾又该死的吸引人。
      姜野薇被撞得晃了晃,故意夸张地“哎哟”一声,手里的麻糍差点掉在地上:“付沉舟你谋杀啊?”
      她抬眼瞪他,却发现他耳尖微微泛红,不是生气的红,倒像是被什么烫到了。
      这发现让她觉得有趣,便又往路中间站了站,故意用肩膀撞回去:“急着去投胎啊?”
      付沉舟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压抑怒火。
      他的目光扫过她卫衣帽子上印着的骷髅头图案,又落在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玫瑰刺青,终于在擦肩而过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却足够让她听清:“不知廉耻。”
      这四个字像根细针,精准扎在姜野薇的神经上。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琥珀色的瞳孔里掠过一丝冷芒。
      她转过身,看着付沉舟挺得笔直的背影,看着他校服后领那道永远熨帖的折痕,突然扬声喊道:“付沉舟!”
      男生脚步顿住,却没回头。
      姜野薇盯着他的背影,舌尖抵着被糖渍浸得发疼的后槽牙,一字一句地说:“你这么爱管闲事,怎么不去当太平洋警察?哦对,”
      她故意拖长语调,声音里带着恶意的甜,“你爸的公司还没上市呢,怕是没那闲钱送你去考公务员吧?”
      付沉舟的背脊明显僵了一下,攥着书包带的手指关节泛白。
      他没再说话,只是加快脚步走出巷口,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又快又急,像是在逃离什么。
      姜野薇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拐角的身影,手里的麻糍已经凉透了。
      巷风吹过,掀起她卫衣的衣角,露出腰间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小时候爬树摔的,每次付沉舟用“不知廉耻”这种词骂她时,那道疤就像被针挑着似的,隐隐作痛。
      她低头把剩下的麻糍塞进嘴里,冰凉的糯米团子混着红豆沙的甜,却品不出半分滋味。
      “死对头……”她低声嘀咕,踢开脚边一颗石子,石子滚进墙角的青苔堆里,不见了踪影。
      巷口的老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脸上,明明是暖的,她却觉得那光里掺了冰,像付沉舟看她时的眼神,冷得能把人冻透。
      她和他,大概从出生起就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一个像太阳下的冰山,一个像阴沟里的野草,天生就该互相憎恶,互相排斥,直到把对方挤出自己的世界为止。
      她把卫衣帽子重新戴正,遮住半张脸,转身走进更深的巷弄。
      身后传来邻居家小孩的嬉闹声,还有远处传来的汽车鸣笛声,只有付沉舟那句“不知廉耻”,像颗钉子,牢牢钉在她耳膜上,随着心跳,一下一下,敲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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