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蔡柔心

4、相见欢

　　避尘谷实在是一个秀美的山谷。谷中气候温暖，四季花卉常开，后谷还有少见的温泉飞瀑呢。虽然鲜有来客，但民间传闻中它与仙境无异。自然，美景要白天才能看见，晚上摸黑进谷的段江焱和浓墨是欣赏不到的。
　　避尘谷谷口非常狭小，名叫“一线天”，只容一人侧身而进。远看，芳草遮住那窄窄的石缝，外人一般很难想象这就是谷口。
　　过了一线天，便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开始爬一处缓坡，翻过小山坡就能看见几间房子围成的小院儿，这便是谷中之人常居之地了。此时，有几处昏黄的光影在夜风中摇曳，这让浓墨兴奋不已，不禁喜形于色：
　　“小姐，到了到了，你看啊，有灯！”
　　聒噪了一路的小姐这次却未吐只言片语。
　　“小姐，听淡妆说，公子烧得菜可好吃了，这次我们能尝到吧？”
　　“到了随便吃点就行了，你还敢劳烦淼淼半夜给我们做饭吃？”说罢用那把掉进水里都没舍得扔掉的扇子敲了浓墨额头一记。
　　浓墨一蹦三尺高：“小姐，你又敲我，我告诉公子去，你叫他‘淼淼’，不叫哥哥，看公子生不生气，哼！”说罢向前跑去。几步跑到院门口，敲起了门环。
　　不大的功夫，门开了，出来一个小童，九、十岁的样子，还梳着双鬟髻，十分乖巧，他看着门外的两人，打量半晌问到：“两位深夜至此，可有要事？”
　　浓墨向前一步，行了礼，方说到：“我们从琛州而来，前两天已飞鸽传书告知。”
　　小童惊喜起来：“呀，可是小姐和浓墨到了？叫我们好等，原以为你们下午就会到呢。公子在里头等着，快请进！”
　　说着把人让了进来，就半侧着身子在前引路。很快来到了一间房前，在门外回到：“公子，小姐他们到了。”话音才落，便闻得几声脚步声，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内的一位公子，长相与段江焱一般无二，右手把着门框，看向了门外的段江焱，而此时，段江焱也一动不动的看着门内的人，谁都未曾说话。
　　许久，久到时间似乎都停滞不前的时候，公子说了一句；“阿焱，是……是你么？”
　　“嗯。”段江焱点了点头，泪光盈盈。
　　“真的是阿焱，真的么？”公子颤抖着迈了出来，却似不敢相信，再一次问道。
　　这一次，段江焱用行动确认了，她走上前，伸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颤抖的公子，她的哥哥——段江淼，“淼淼，是我，真的，是我……我来看你了……我是阿焱，是你的妹妹，阿焱……”
　　相拥而泣的场面，让旁边的两个，不，此时已经又多出了几个人都眼角酸胀，有了泪意。
　　最后，还是年纪最长的一位，也就是避尘谷的主人——何之言出声劝解：“阿焱，你哥哥身子弱，虽是初秋，到底是晚上，还是进去吧，着了凉就不好了，浓墨也赶了路，还是进去歇着吧！”
　　“嗯，好，我听何姨的。淼淼，我们进去吧。”用袖角替段江淼擦去眼泪，再侧头擦去自己的。紧紧拉着段江淼的手，进屋了，旁站的一行人也才进去。
　　借着灯光，一眼可以看出，这一对孪生的兄妹相似的惊人。若说有不同，那就是气质迥异，段江焱如果是一朵明丽的芍药的话，那么，段江淼就是一朵淡淡的白菊，仿佛独立于尘世的一缕幽香。
　　段江淼自进屋后，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嗓子还是有点暗哑，问道：“阿焱，你和浓墨一路辛苦，定是饿了，我叫他们送饭食来，好么？”
　　“好。”
　　段江淼转头吩咐小侍闵儿，就是刚才应门的小童：“去把备下的饭食取来，看看需不需要热一下。”闵儿点点头，径自去了。
　　段江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何之言的面前，突然跪了下去，连叩三头才抬头看向何之言，说：“家母家父在我临行之时，再三叮嘱，见到何姨，定要叩头致谢，虽报答不了何姨对我哥哥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对我家上下几百口的保全之恩，但聊表寸心而已！”慌得何之言急忙往起来搀扶，嘴里连连说:“不可如此，不可如此，我们情同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快快起来，快……”
　　这时那段江淼却也站了起来，走上前同样跪下：“师傅，淼淼也谢谢您……”这次，因他一向体弱，无甚力气，倒是被何之言很容易搀了起来。
　　正在此刻，闵儿带着另一名小侍，把食盒提了进来，摆好饭菜，请众人入座。
　　何之言道：“我们早已用过了，这是单单留给你们的，赶紧吃，啊？”
　　“师傅，和师姐师兄们一起坐会儿吧。”段江淼劝道。
　　“就是，何姨，我还不知道这几位姐姐，哥哥尊姓大名，您怎么能走呢？”段江焱也恳求道。
　　“好好好，那我们也略坐坐吧。但焱儿你赶紧起来，再跪着，我就走了。”目光投向几位弟子示意，这才纷纷落座，段江淼一一给段江焱介绍。
　　“这是大师姐常醉。”站起来喝一杯，这大师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二师兄常离，二师兄从不喝酒。”段江焱自己喝一杯酒，常离喝了一口茶。这二师兄一看就是内向腼腆的性子，一口茶喝下去，脸比桃花红，长得是眉目清秀。
　　“二师姐凤林远。”二人碰杯，干了。这位二师姐，身板不及大师姐常离高大，人却非常精神，尤其是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似嗔非嗔，仔细瞧，竟是一处深潭，沉静无波。
　　浓墨想到自己的身份，很想和小姐商量换个地儿吃饭，但刚刚有了这个想法，却在自己主子的瞪视下，只好无可奈何的搛菜吃饭，没想到几口菜一下去，眼睛闪闪亮，再也不想离开饭桌了，也不顾男儿家该有的礼仪教养，简直就狼吞虎咽起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好高兴，盼望有很多人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