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十七》参悲悟念

75、准备回家

　　等祝瑜醒来时，已是一天以后。他醒在周隐家里。偌大的落地窗外迪拜的繁华纸醉金迷，都市丛林最迷人的一部分，哈利法塔就伫立在自己面前。

　　落地窗上的自己的模样，虚弱又无力。

　　他的衣服早被周隐换成了真丝睡衣。他打开手机，无数的未接电话差点爆出他的屏幕。

　　祝瑜叹了一口气身体全身乏力到不行，绵软的四肢还有某处开合残留刺激感的部位让疲乏的他只得躺着处理事务。

　　就连董事长都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他的情况，祝瑜只好一个一个回复过去。

　　国内，祝夔南、筑石的新闻一条接一条爆上热搜，公关压都来不及。他就是要把这些花边新闻与祝夔南进行绑定，这些腌臢的事就像苍蝇围绕在贵人身边，只是恶心但谁都打不掉，谁也赶不走。

　　祝瑜一想到，父亲脸上会因为他而有些变化的表情，无力的嘴角也能勉强勾起一些。

　　小助理看他回复自己后，立刻打来了电话：

　　“祝总，油轮这两天就会进港！我们要按计划去进行吗？”

　　祝瑜一怔，拿下手机一看，自己差点误了大事！

　　这本是他当初想要拿下这个项目时想的最龌蹉下作的办法，他有些纠结的原因在于这会害死周隐。祝瑜看向窗外，一时半会陷入沉思，他会拿下这个项目，希望光明磊落，初入职场的人多少都带有一丝理想主义，祝瑜也无可避免。

　　“祝总？”

　　祝瑜说让他想想，祝瑜关了电话，手机弹出了一条资讯，让祝瑜从错愕震惊一下惊坐而起。他浑然不知自己昏睡的这一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不停滑动屏幕，眼睛从错愕震惊到不知所措。

　　为什么热搜上不是自己的不堪，为什么报道的内幕不是自己的事？

　　为什么热搜上挂着的词条是“筑石董事长非法囚禁监禁林氏母子。”

　　祝瑜在错愕中点开新闻，一条一条的滑下去，上面每一个字都让他感到触目惊心，而字连成的句子让他耳中犹如海啸灌入，震耳发聩。

　　听到房间里头动静的周隐立马冲了进去，看到周隐进来，祝瑜像个无助的小孩，哭得泣不成声，哭的让他心碎。

　　为什么热搜上挂着的词条是“筑石董事长非法囚禁监禁林氏母子。”

　　祝瑜像一个婴儿一样被周隐搂入怀中。

　　“怎么了？怎么哭了？做噩梦了？”

　　祝瑜但愿这是一个噩梦，梦醒了他们两个还在海山岛，还在那个小岛的海堤上看落日。他愿意用一切来换时光的倒退。

　　他以为自己最苦，他以为周隐背弃他，他以为周隐早就不是以前的周隐了。

　　祝瑜站起，跪在床上迎面紧紧环抱住了周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周隐！

　　“对不起，在小巷里接吻的图是我泄露出去的，是我想搞垮你，是我以为你为祝夔南做事，我以为你背叛了我！对不起周隐，对不起！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对不起…对不起”

　　祝瑜话不成句，他的眼泪这辈子都在为周隐，为自己而流，他哭得头疼，哭得歇斯底里。被囚禁的一直不是自己，而是周隐…是他被困在这座城市近十年的时间！是他被祝家栓住了脚链，心里暗讽他的世界里怎么可能没有雪山，实际上他的世界里真的没有雪山，只有成堆的沙，一望无际的了无希望的沙。

　　周隐的哄人依旧笨拙地要命，谁让他的爱人是一个小哭包，他也只好多学学网络上的那些视频，只是他实在嘴笨：

　　“宝宝…别哭了，嗯？一会儿眼睛会肿了，身体好点了没？”

　　周隐再次用自己的不堪去保护他的不堪，就像那年他剃了寸头就为了让大家把注意力从他转移到自己身上。

　　见周隐这般温柔，祝瑜越来越羞愧，在周隐身上哭晕了过去。

　　周隐吻了吻体力不支的祝瑜。他何尝不明白祝瑜的恨意，他何尝不是一样恨着一切包括命运。为什么可以在他们一对相爱的人之间决绝地划上一道时间的平行，让他们痛苦地错过了这么多年。

　　再冷酷的人总会遇到一个让他冰化的人，而周隐很幸运又不幸的在十六岁那年遇见了，但直到九年后他的心才彻底融化。

　　周隐在祝瑜额角边，怅惋地呢喃着：

　　“哥，我说的不是哄你的。”

　　“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去看雪山。”

　　“我想离开，我想离开这里。”

　　“哥，带我回家好不好？”

　　第二天，沈菱阳冲到了周隐家里，国内集团内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他这个始作俑者还在这里气定神闲地冲泡咖啡喝着。

　　“周隐！你在干什么？”

　　沈菱阳摔周隐的杯子，清脆的破瓷声让房间里的祝瑜轻皱了一下眉头。

　　“我在泡咖啡啊？”

　　周隐蹲了下来，徒手捡起碎瓷。突然，捡起碎渣的手悬置在半空中，周隐的后脑抵着一个冰冷硬物，冷眼深沉扫去身后，慢慢站起。

　　“搅杯咖啡而已，国内现在连让漩涡停下来的本事都没有了吗？”

　　“周隐，你运用的每个词都是一个深水炸弹！我亏待过你吗？祝董亏待过你吗！”

　　“难道是善待？沈菱阳你也在这快十年了！你和我在这里的十年！我被困在这片破沙漠十年，这十年的‘善待’让人无福消受。”

　　疲惫的周隐把枪抵在自己的额头上，他比沈菱阳还要高上半个头，他也算沈菱阳从小看到大了，沈菱阳感受到了一股莫须有的背叛感，他恨不得现在就扣下扳机搞死他。

　　但……这个羽翼日渐丰满的少年背后现在逐渐织起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关系网，迫使沈菱阳垂下了手。

　　“明天我们会开直播澄清，能说的不能说，周隐你以后都少说！你不替筑石考虑，也替祝瑜考虑！”

　　周隐觉得可笑到荒谬，他被这句话束缚了这么这么多年，他们还是这样抽骨拔髓不肯放过自己。

　　祝瑜靠在门前，背对着他们，他打去一个电话……

　　“我同意了，执行吧。”

　　祝瑜打完电话，走出了房门，周隐见他光脚站在地上，把他横抱了起来：

　　“地上冰，还有碎片，你先回屋去。”

　　“我不要！”

　　周隐凝望着他试图让他动摇，可祝瑜的眼睛坚定极了，说什么他都不肯再放开周隐。

　　「我的爱越是温顺，越是远离爱。」

　　祝瑜体会了这句话的意义，这世界需要偏执的人去抵抗这个离谱的世界。

　　周隐给了沈菱阳一个眼神，沈菱阳叹了一口气收起了枪，去找出一双拖鞋放在地上给祝瑜。

　　祝瑜站下，在周隐身旁说道：

　　“你们真想只手遮天，就小心头顶的天塌下来。”

　　“祝少爷，如果祝董不能遮风挡雨了，筑石就是一块路边的石头任人踢到一边去！你，我！不过是块破石头。”

　　沈菱阳气急败坏留下一句后，就离开了。

　　周隐在重逢祝瑜的那一天，心里那抹退意再次萌生，他不想干了…偏执地钻牛角尖地给自己洗脑，把自己桎梏。为了让自己不绝望，为了能在这个破地方活下去，所以自己才要这么拼了命工作，读书。

　　而这些都不是祝瑜的想法，祝瑜怎么会为了自己而把他束缚。

　　周隐抱着祝瑜，疲倦的整个身心都松了下来，他想与他携手共进漫漫此生。

　　“我好累啊，哥。”

　　心里的冰裂开一条缝之后，爱意再也势不可挡，汹涌迸发。

　　“那我们去睡会儿吧？”

　　祝瑜揉了揉他紧绷的太阳穴，周隐闭着眼点了点头，两人牵着手进了房间。调下了所有的窗帘，里头昏暗一片。

　　祝瑜把周隐拢入怀中，周隐依靠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入睡。

　　男人声线慵懒有浅浅睡意。

　　“祝瑜…”

　　“嗯？”

　　“我爱你。”

　　相爱来之不易，以至于告白如此简单。

　　男人在他怀中睡去，眼前有些水意地模糊：

　　“我也爱你。”

　　祝瑜亲吻了他的头顶，眷恋着来之不易的宁静。

　　在周隐熟睡期间，祝瑜线上坐在诺大的客厅沙发上，一个人处理着公务。昏暗的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的客厅里孤独而静谧，只有不停的键盘声与他作伴。电脑冷光就像一层冷色光雾铺在他的脸上，眼睛专注在屏幕的数字上，他手头还有一个并购案，只是比起这个项目，他对此游刃有余。深夜里，冷釉质感的手指敲击着键盘，他穿着周隐的家居服显得更加幼态，周隐从后抱住了他，吻了吻他的头顶：

　　“怎么不在我身边？”

　　“你在睡觉啊。”

　　“醒来发现你不在，我恍惚了一下，以为你的出现只是我的一场梦。梦醒了，你还在英国，我还在迪拜。”

　　祝瑜的视线从屏幕抬起，他想求求周隐别说这些让他心软的话，他会受不了。

　　早已独当一面的周隐在他面前永远是少年模样，仿佛他觉得他们的爱情还停留在年少那段时光里。

　　周隐从他的头发开始嗅吻，到耳垂越发着迷，埋在祝瑜的脖颈间，无法自拔。

　　这男人不工作的时候迷人，工作的时候也迷人；

　　笑起来好看，哭起来也好看；

　　周隐似乎要把这八年全补回来一般：

　　“哥，你身上好香啊……”

　　祝瑜抬起手制止这个男人无底洞一般的欲望，可他抬起想要制止的手被男人高高举起，男人贪婪地从细嫩的手腕开始亲吻，毫无节制地向上贴附，祝瑜就这样被他顺势搂抱进了怀中：

　　“周隐……周隐，我还在工作。”

　　“你做你的，我不打扰你。”

　　祝瑜愣在这句话里，身后的周隐虽然这么说但他撩起了自己的衣服，在他的胸前大摸特摸，他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在工作上！

　　客厅里散发着一股缱绻的暧昧，浓厚的耐人寻味。

　　“周隐……”

　　沙发上两躯身体几乎没有缝隙，看周隐正试图调动起自己欲望的祝瑜娇嗔极了。

　　他也想变好，可……因为怕周隐失望，因为怕自己露怯，总之他越发抵触这种事。

　　祝瑜抱紧了周隐，求他再给自己自己一点时间……

　　“周隐，我怕…”

　　正在用情时戛然而止，唇贴在祝瑜肩头克制住自己的周隐慢慢冷静下来后把祝瑜的衣服重新穿好，他身上前两天自己留下的痕迹还多少能肉眼可见，他就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他们来日方长。周隐吻了吻祝瑜眼睛，从他的体温中抽离了出来。

　　“祝瑜，我们会慢慢越来越好的。”

　　彼此都感觉到了一阵被剥离出去的空虚后，祝瑜勾着他的唇好一顿安抚才让彼此尽心。

　　祝瑜去洗澡时，周隐已经被人带来到突发危机的码头上。

　　远处海平面那熊熊燃烧的火焰，通天弥漫黑烟，刺鼻的工业味道弥漫在整片海港。

　　沈菱阳看着周隐，急迫地只好强装镇定：

　　“怎么办？”

　　不出一个小时，这股臭味将在全世界范围内扩散开来——筑石货轮货舱爆炸的消息将会出现在全世界的报纸，媒体上…争先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