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藏》白态猫

1、暗恋

　　玻璃糖纸里的月光

　　蝉鸣声像融化的蜡油裹住整个教室时，枕喻第无数次把视线从草稿纸上移开。

　　前排瞿椎的后颈被阳光晒得发亮，碎发下藏着颗浅褐色的小痣，他总在想，那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碎屑。

　　粉笔灰簌簌落在摊开的数学卷子上，枕喻用橡皮头轻轻碾着草稿纸边缘。

　　上周三体育课自由活动，他躲在树荫下背书，偶然抬头就看见瞿椎三步并两步跨上双杠，白色校服被风掀起衣角，露出一小截腰侧的皮肤。

　　那画面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了整个周末，连写作业时铅笔尖都不自觉地画着歪歪扭扭的双杠图案。
　　“枕喻，这道题你来回答。”数学老师的声音突然出现。

　　枕喻慌乱起身，膝盖重重磕在桌角。瞿椎回头的瞬间，枕喻看见瞿椎校服领口别着的银色校徽，在阳光下晃得他眼眶发烫。

　　“选...选C。”枕盯着黑板边缘的裂缝，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教室里响起零星的笑声，前排的瞿椎却伸手把滚落的粉笔捡起来，转身时带起的风掠过他发烫的脸颊。

　　放学铃声撕开闷热的空气时，枕喻故意放慢收拾书包的动作。

　　他看着瞿椎背起深蓝色双肩包，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走出教室。

　　直到走廊彻底安静，他才慢吞吞地站起来，经过陆昭座位时，目光扫过他桌面残留的橡皮屑——像撒落的月光。

　　这天傍晚，枕喻鬼使神差地绕路去了文具店。

　　玻璃柜里躺着星星形状的便利贴，粉紫色包装纸印着烫金的藤蔓花纹。

　　“买这个吧。”他听见自己对店主说，指尖在口袋里攥着被汗水浸湿的纸币。

　　深夜的台灯下，枕喻把便利贴铺在桌上。笔尖悬在纸面迟迟落不下去，最后只写了句“今天的云像棉花糖”。

　　第二天早读课前，枕喻假装系鞋带溜进教室，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瞿椎的课桌里还躺着没喝完的牛奶盒，他颤抖着把便利贴塞进去，起身时撞翻了旁边的水杯，透明的水珠在地面洇开，像他藏不住的心事。

　　往后的每个清晨，他都会在瞿椎课桌里留下一张写着琐碎小事的便利贴。

　　有时是“食堂的豆腐脑放了太多糖”，有时是“梧桐树又掉毛了”。

　　有次暴雨天，他把便利贴裹进塑料袋才敢塞进课桌，结果自己的裤脚全被雨水泡透。

　　那天午休，枕喻趴在桌上假寐。迷迷糊糊间听见瞿椎的声音：“谁总往我桌里塞这些啊？”枕喻攥紧校服下摆，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

　　“说不定是哪个暗恋你的小学妹。”另一个声音调笑。

　　枕喻感觉喉咙发紧，眼泪突然涌出来，他死死咬住嘴唇，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蝉鸣渐弱的深秋，瞿椎转学了。

　　那天枕喻照常走进教室，却看见他的座位空着，只留下半块2b橡皮。

　　他攥着橡皮站在走廊，看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地上，突然想起便利店冰柜里过期的草莓牛奶——原来有些心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过了赏味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