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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悠悠我心 ...


  •   一年后,又是冬天。
      一场大雪后,李仲允应邀入宫,又是打雪仗,又是蹴鞠,疯玩了一整天,结果第二天李仲允便染了风寒,发起了高烧。
      李仲允窝在被窝里,难受极了。
      姜敏学来给李仲允诊了病,开了药方子并嘱付李仲允最近这几天都要卧床休息。
      “三爷,喝药了。”余庆华端着一碗熬好的药,坐在李仲允榻边,轻声道。
      “唔……”李仲允闭着眼睛,皱了皱那漂亮的眉毛,咕哝着,“不要。”
      “三爷,不喝药怎么好啊?”余庆华轻叹一气,先将药搁在一边,然后伸手温柔地扶起李仲允。
      可生着病的李仲允浑身稀软,根本坐不住,余庆华只好将李仲允圈在怀里,让他仰靠在自己的胸前,再拿起药碗,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苦……”李仲允偏过了头,不肯再喝。
      “三爷,生病不吃药可不行,一会儿属下给你弄几块糖吃,好不好?听话,三爷,来,张嘴。”
      若不是李仲允已经烧糊涂了,他定能听出余庆华声音中足以让他面红耳赤的宠溺。
      余庆华费尽了口舌,终于哄着李仲允喝完了药。
      “你别在这儿呆着了,”李仲允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这一身病气过给你可怎么好?我自己一个人呆着没事。”
      余庆华将李仲允扶回了榻上,替他盖好被子:“属下身子好得很,三爷无需担心。”言罢,他取下李仲允额头上已经干了的巾帕,弯腰在旁边的一盆冷水中浸了浸,然后一拧,又重新放回李仲允的额头。
      余庆华浸过冷水的手指格外得冰冷,当触及到李仲允的脸颊时,李仲允被冰得一激灵。
      “你不冷吗?”李仲允喃喃道,从被子中伸出手,握住了余庆华那双冰冷的手。
      李仲允因发着烧,那双手格外得热,暖着余庆华的手,也暖着余庆华的心。
      “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在乎自己啊,就算你身子好也不能大冬天碰冷水啊,你做暗卫的时候受过多少伤,你要是因为我病了,多让我心疼啊。”
      余庆华闻言身心大震,他偷眼望向李仲允,李仲允那双动人的凤目半阖着,蒙着一层水汽,脸颊带着绯红。余庆华不太确定自己从李仲允眼中看到的情感,怎么看似有一种深情呢?
      “三爷多虑了。”余庆华挪开了目光,低语道。
      李仲允轻叹一气,也没什么力气再说话了,阖上了眼,睡着了。

      一个时辰后,大约傍晚时分,李仲允醒了,侧头一看,余庆华仍在。
      “三爷,”余庆华立刻直起了身子,伸手在李仲允脖颈处探了探,“可感觉好些了?饿没饿?想不想吃东西?”
      李仲允略微应了一声,余庆华就迅速弄了一碗粥,外加一些清淡的小菜过来,扶起李仲允,耐心地喂给他吃。
      “麻烦你了。”李仲允小声说。
      “不麻烦,属下早就让膳房准备好了,刚才只是热了一下。”
      “哦……”李仲允不吭声了,乖顺地吃着。可只吃了小半碗粥,李仲允就偏过了头,“吃不下去了,难受。”
      余庆华轻叹一气,将碗放在一旁,刚想扶着李仲允躺回去,李仲允却突然侧身越过余庆华,“哇”地一口吐了出来,胃里的翻腔倒海与强烈的恶心感令李仲允几乎窒息,干咳不止。生理性的泪水瞬间从眼中涌出。
      “三爷!”余庆华赶紧拍了拍李仲允的背,让李仲允顺过气来,随后擦净了李仲允的嘴又拿水让李仲允漱了漱口,然后迅速收拾干净了地面。
      “三爷,”余庆华伸手轻轻抚去李仲允脸上的泪痕,“很难受吗?”
      “还好,吐完了舒服多了。”李仲允虚弱地说。
      “属下再让姜太医过来看看吧。”余庆华心疼不已。
      “嗯。”
      很快,姜敏学便到了,他跪在李仲允榻前,静静搭了李仲允的脉片刻后高兴一笑:“三爷的身体无大碍了。三爷此病勾起胃疾,生内火,先前微臣开的方子就是去内火的,如今这一吐是好事。微臣再开一剂药,三爷服下后就安睡吧,明日应该就会好转了。”
      “多谢姜太医了。”余庆华恭敬道。
      “哪里,这都是微臣该做的。”姜敏学写下药方后便告退了。
      李仲允喝完药后很快就被困意袭卷,睡意朦胧中,李仲允喃喃地吐出几个字:“余庆华……”
      “属下在呢,三爷。”
      “别……别走……”
      “属下不走,属下陪着你。”
      “嗯,我好……好……”
      “怎么?”
      但李仲允的呼吸匀称下来,没再开口。
      余庆华默默望着李仲允的睡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柔地抚过他的眉骨:“温柳,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当第二天李仲允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余庆华正躺在他身侧,一只胳膊虚虚揽过他的肩膀。
      李仲允没动,他知道余庆华睡觉警觉,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惊醒,他想让昨日累了一天的余庆华多睡一会。
      李仲允微侧着头,现在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欣赏自己的心上人了。
      李仲允的目光从余庆华英俊的脸庞滑到脖颈上那突起的喉结,又落到他那缓慢一起一伏结实的胸膛上,然后……李仲允的脸蓦地红了,天杀的,他在想什么?
      李仲允赶紧闭上眼睛,极力屏除杂念。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李仲允再度睁开眼望向余庆华。
      许是李仲允的目光太过炙热,余庆华眉尖微耸,缓缓睁开了眼:“三爷?”
      李仲允急忙移开目光,淡淡应了一声。
      “三爷,你醒多久了?可感觉好些了?”余庆华迅速坐了起来。
      “刚醒不久。感觉……好多了,就是浑身没什么劲。”李仲允温和一笑。
      “三爷怎么不把属下叫醒了呀,万一耽误了三爷可怎么好?”余庆华微微有些埋怨,他摸了摸李仲允的额头,发现烧退了,顿时松了口气。
      “你昨天忙活一天,为了我忙前忙后的,让你多睡一会儿还不好吗?”李仲允笑着说,“再说了,我要是难受,不就叫你了吗?”
      余庆华轻叹一气,开口道:“三爷,你没必要这样事事为一个下人考虑……”
      “闭嘴,你才不是下人!”李仲允罕见地生气了。
      “是,”余庆华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属下是说三爷应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不用凡事都很在乎别人的感受。”
      “若是对我无关紧要的人,我自然不会想那么多,可你不一样啊,庆华哥哥,我只会关心我在乎的人。”
      余庆华没说什么,只是片刻后用略微嘶哑的声音说:“属下给你准备早膳去,三爷再歇会儿吧。”
      现在李仲允对余庆华越关心,余庆华的内心就越不安。他从未认为李仲允会喜欢他,只是把李仲允对他的好当作对恩人的感激与回报,可每当他面对李仲允时,他却又忍不住产生遐想,所以余庆华总感觉自己愧对李仲允,总觉得自己大逆不道。偏偏自己这份感情早已深深扎根在心中,无法除去,因而余庆华整日都在痛苦与甜蜜中挣扎,不知何去何从。

      在余庆华服侍着李仲允用过早膳后,突然有个小侍女跑进了屋,规规矩矩地说:“主子,皇上来了。”
      “啊?!”李仲允大吃一惊,“我这……”李仲允捋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我这样子怎么面圣啊?”
      “怎么不能啊?朕倒是很喜欢仲允这个样子。”伴随着一声调侃,李承昀走进了屋。
      “属下恭请皇上圣安。”余庆华行了一个侍卫礼,蹲跪在地。
      “嗯,起来吧,难得这么长时间规矩还没忘。”说着,李承昀按住了挣扎着要起身的李仲允。
      “皇上对属下恩重如山,属下不敢忘。”
      “好。有你在仲允身边朕也就放心了。你先下去吧。”
      “是。”
      屋内只剩下父子二人。
      “父皇,您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儿臣这都没怎么拾掇,让父皇见笑了。”李仲允低着头说。
      “这有什么?平时见你都是一副规矩的样子,难得见你如此不拘小节。”李承昀笑着说,“对了,你身体如何了,病可好些了?”
      “回父皇,较昨日好多了,不劳父皇忧心。”李仲允说着倚进了李承昀怀中,李承昀轻轻拥着他,内心无限爱怜。
      “唉,你也真是,雪里玩一天就病了,以后可多注意些吧。”李承昀笑着说。
      “嗯,知道了,父皇。”李仲允微微一笑,抬起头,“父皇也要多保重龙体,儿臣看父皇消瘦了不少,是不是平日里太过操劳了?”
      “没事,”李承昀轻轻摸了摸李仲允的头,“不用担心父皇,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其实李承昀明显能感觉到自从崔石下毒一事后,自己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差,恐怕大限将至了,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体弱多病的李仲允。
      “父皇,”李仲允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挣开李承昀的怀抱,担忧地望向李承昀:“是不是之前那个崔石下的毒……”
      “仲允,”李承昀温和地笑了笑,“瞎想什么呢?父皇好的很,傻孩子。”
      “哦……”李仲允眨了眨眼,垂下了头,“父皇恕罪。”
      “这有什么罪?仲允,你记着,无论将来如何,父皇都希望你能一直平安喜乐,其它的事都不必强求,一切顺心就好,知道吗?”
      “嗯,儿臣记着了。”
      “那好,朕先回宫了,好好养着啊,别瞎操心。”
      “嗯,”李仲允颔首展颜一笑,“儿臣恭送父皇。”

      大约过了小半个月,李仲允的病已经完全痊愈了。这一天天气格外的阴冷,寒风将门窗吹得“吱吱”作响。
      李仲允裹着裘衣瑟缩在屋内的一把躺椅上,手里随意地翻着一本书。可李仲允根本看不进去,膝盖上一阵一阵的刺痛绞得他心神不宁。
      因为小时候李仲允经常被李祇在雨天或雪天罚跪,这膝盖便落下了病根,所以一到这种阴寒天气,李仲允的膝盖都疼得厉害。疼的次数多了,李仲允便也习惯了,已经习惯于独自忍受了。
      李仲允低压着眉,用手揉着剧痛不已的膝盖,一声不吭。可这一切都落在余庆华眼中,余庆华的心止不住的钝痛,这个傻子,疼成这样也不说。
      余庆华默默地走到火盆边烤着手。
      “余庆华,你很冷吗?”李仲允看向余庆华,担心地问。
      “不冷。”
      “不冷你干嘛烤手?”
      “暖暖三爷的破膝盖。”余庆华抬头瞧了李仲允一眼。
      “啊?你怎么知道……”李仲允诧愕地问。
      “属下在三爷身边这么多年,三爷什么时候膝盖会疼属下难道不知道吗?三爷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疼就说出来啊,自己强忍着算怎么个事?三爷要是一直这样,你这膝盖早晚得废。”语气带着责备。
      李仲允不自在地动了动,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不是不想老麻烦你嘛,你别……别生气啊。”
      “属下不是生气。”余庆华的语气立刻缓和了下来,“属下是担心你。再说了,属下很乐意被三爷麻烦,属下只想三爷好好的。”
      说着,余庆华走到李仲允身边,蹲了下来,用自己热烘烘的大手覆住了李仲允的膝盖,温柔却不失力道地揉着。
      李仲允膝上的痛感很快就缓解了,浑身各处都是暖融融的。
      “三爷,你从来不是一个人,以后有什么事可别一个人挺着。”
      “嗯,”李仲允感动极了,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向前探了探身子,伸手勾住了余庆华的脖子,头抵着头,“我确实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不嫌弃我,也没看不起我,我真的特别感激你,”李仲允哽咽了,“我好想能和你一直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余庆华骤然间恍惚了,就算他再不相信李仲允对自己有情意,他也不可能听不出这句话中的深情。
      当余庆华还在为李仲允这话找理由的时候,李仲允的又一句话彻底击溃了余庆华的心理防线。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自此,爱意的波涛于胸中肆意,泛滥成一片汪洋。
      “属下……属下去给三爷买药……”余庆华几乎是逃走了。
      其实他是根本用不着亲自去买药的,他只是在逃避,逃避他还不敢确定的李仲允对他的感情。他何尝不在内心深处隐秘地渴望与李仲允两情相悦,可事到临头他竟觉得畏惧,竟觉得不知所措。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喜欢你,人家感激你的话,你就自作多情地以为那是表白吗?余庆华啊余庆华,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喜欢你?
      同样心情一团糟的还有李仲允,他呆坐在躺椅上,泪流不止,他很委屈,他很害怕,天知道他鼓起了多大勇气才说出那几句含蓄的话,可余庆华走了,走得急不可耐!他是不是被吓到了?也是,堂堂一八尺男儿知道自己被另一个男人喜欢一定会觉得恶心厌烦吧。他会不会不回来了,他会不会不要我了?李仲允哭得一塌糊涂。
      但他还是有一丝期盼,期盼余庆华并没有察觉出什么,这样至少他们还能体面地呆在一起,继续以主仆的身份相处下去。
      可他为了躲我都亲自去买药了,他到底……到底……李仲允越想越慌,心乱如麻。
      他难受极了,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他现在只想把这些烦心事统统抛至脑后。可怎么能忘呢?酒,李仲允摇摇晃晃着站了起来,都说酒能解愁,那应该是真的吧。
      尽管李仲允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宜饮酒,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从下人那弄来一壶酒后,李仲允就独自一人坐在屋中缓缓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好烈,烈酒入喉,灼烧着李仲允的胸腔,嗓子疼得厉害,仿佛冒了烟。李仲允剧烈地咳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胃也开始疼,李仲允终于不用任何理由地失声痛哭起来。
      余庆华,我好喜欢你啊,你怎么还不回来?
      再饮一杯酒,但李仲允实在是不受这种烈酒,呛得厉害,五脏六腑好似着了火一般。
      酒劲上得也很快,李仲允的头脑已经不怎么清醒了,头昏沉沉的,晕得很,他索性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任由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屏风后响起了缓慢的脚步声,余庆华回来了。
      绕过屏风,余庆华不禁对眼前的场景大吃一惊,急忙走过去扶起李仲允:“三爷,你怎么喝酒了?”
      李仲允缓缓睁开眼,眼神迷离地望向余庆华,良久才开口,声音很哑也很抖:“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啊?你干什么去了!”李仲允哭了,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肩膀一抽一抽的。
      “三爷,属下,属下去买药了啊。”余庆华无措地站在李仲允面前。
      “你不会叫别人去买吗?”李仲允委屈地哭道,“你是不是为了躲我啊,余庆华?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觉得我恶心啊?”
      余庆华更慌了,他想去擦李仲允的眼泪,却被李仲允躲开了。
      余庆华怔住了,轻声说:“当然没有,属下从未讨厌过三爷,也从未觉得三爷恶心。”
      李仲允哭得更凶了:“余庆华,你没有心……”
      “三爷,”余庆华弯腰扳住李仲允的身子,担心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李仲允突地站了起来,把余庆华惊地后退一步:“我怎么了?我……我喜欢你啊,余庆华!我喜欢死你了!可你根本不喜欢我,对不对?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我父皇的命令,对吗?”
      余庆华僵立在地,当他真正听到这句他从不敢奢求的话时,他是恍惚的,茫然的,不可置信的:“三爷,你说……什么?”声音颤抖不止。
      “我说,我喜欢你。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恶心了?你可以离开了,我不会缠着你的,余庆华。但你……可不可以……最后再抱我一下?”声音是卑微的,破碎的。
      李仲允眼眶通红,豆大的泪珠时不时从脸颊滚过,看上去可怜极了,像一只被人遗弃的无家可归的小狗。
      余庆华只觉得心痛,他最珍贵的人啊,他最心爱的人啊,怎能卑微至此。
      他上前一步拥住李仲允:“倘若属下说,属下也喜欢你呢?”
      怀里的人的抽泣声戛然而止,李仲允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余庆华的脸。
      余庆华温柔地抚摸着李仲允的头:“属下也喜欢三爷。”
      “真的?”李仲允喃喃开口。
      “真的。”余庆华柔声相应。
      “真的?!”李仲允提高了声音,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希冀。
      “真的。”余庆华目光坚定而温柔地凝望着李仲允的脸。
      李仲允愣了片刻,然后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滚滚而下,李仲允伸手环住了余庆华的脖子,把头埋在了他的颈窝间。
      “三爷,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余庆华轻声哄着,一遍又一遍地抚着李仲允的头和背。
      良久,李仲允终于不哭了,他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一会儿余庆华,然后掂起脚,吻上了余庆华的唇。
      余庆华霎那间头脑中一片空白,可还没来得及回应,突觉怀中一沉,李仲允挂在他怀里,睡着了。
      余庆华无奈地笑了:“撩完就睡啊,三爷,太不地道了。”
      余庆华一把抱起李仲允,将他抱到了榻上,替他宽了衣,盖好被子。他用手抚过他的脸颊,缓缓俯下身,在李仲允的额上温柔一吻:“三爷,明日醒了,可别赖账……”

      第二天,李仲允从睡梦中醒来,一时有些茫然,脑中一片混乱。
      渐渐地,李仲允的头脑清明起来,昨日的回忆一点一点浮现出来,李仲允顿时呻吟一声,用手盖住了脸,太尴尬了,要死,要死,他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三爷?”余庆华轻轻掀开帷幔,轻笑着看向捂着脸的李仲允,“醒了?”
      李仲允一惊,更尴尬了,他根本不敢看余庆华,默默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余庆华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他坐到李仲允身边,伸手轻轻拨弄着李仲允的耳朵,眼睁睁地看着李仲允的耳朵愈发得红。
      “三爷,不打算对属下负责了吗?”
      “啊呀,”李仲允轻呼一声,捂住了耳朵,“余庆华,我错了,昨天我喝酒了之后我……我不太正常……你别计较……”
      余庆华的手移开了,片刻沉默后:“那三爷昨日说的话还算数吗?”
      李仲允坐了起来,向旁边挪了挪,不自在地拉扯着自己的袖子,脸红得像要滴血,嗫嚅着:“自然是……算的……”
      “那三爷还记得属下的话吗?”
      “记……记得……可你……喜欢我什么啊……我只会给你添麻烦……”李仲允垂着头,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中夹杂着的自卑令余庆华的心好痛。
      “温柳啊,”余庆华长叹一气,将李仲允温柔地揽到自己怀中,“你是最好的,你是属下心中最好的人,哪怕被你麻烦,属下也心甘情愿。我爱你,爱你这个人,爱你的任何地方。不要那么自卑了,属下何尝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三爷呢?幸得识君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你还会玩诗弄词了。”李仲允靠在余庆华怀里,用手戳了戳余庆华的下巴。
      “从别的地方看来的,属下可不似三爷这般有才。”余庆华轻声说着,侧过头含吻住了李仲允的耳朵。
      李仲允没受过这种刺激,浑身一个激灵,挣开余庆华的怀抱,面红耳赤地就要跑,奈何膝下一痛,站立不稳。
      就在李仲允要跌倒之际,他落入了一个有力的臂弯,被紧紧圈住了腰。
      余庆华笑着把李仲允拽到了自己腿上:“不逗你了,昨日给你买的药还没用上呢。”言罢,他拉了拉李仲允的亵裤拽到膝盖以上,轻轻将刚刚拿来的药细细地涂抹在李仲允的膝上,“还疼吗?”
      “好多了。”李仲允就这样被余庆华亲密无间地抱着,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安心。
      时光仿佛停滞在这一瞬,外面的寒风似乎也和煦起来。

      早膳后,李仲允在书房里默默研究一个棋谱,丝毫不察从他身后走来的余庆华。
      余庆华本就是一个二十七岁血气方刚的男人,骤然间明朗心上人的心意,长时间压抑的情欲再也抑制不住了。
      他那颤抖的手抚上了李仲允的侧脸,李仲允一惊:“你……”
      却在下一秒,天旋地转。
      等李仲允回过神,余庆华已经坐在了李仲允刚刚坐的椅子上,而他又一次被余庆华搂在了他的腿上
      李仲允心如擂鼓。
      “棋谱就那么好看吗?”余庆华紧紧盯着李仲允。
      “没有,没你好看。”李仲允讨好似的用额头蹭了蹭余庆华的侧脸。
      余庆华笑了,用指腹摩挲着李仲允红润的嘴唇,然后他的手滑到了李仲允的后脑,另一只手紧紧扣着李仲允的腰,吻上了李仲允的唇。
      刚开始只是浅尝辄止,后来便逐渐肆意起来。余庆华的舌探开了李仲允的唇,又撬开了他的牙关,摄取他口中的甘甜。
      李仲允的耳朵红艳艳的,身体微微地发抖,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配合余庆华,他茫然地动了一下,却咬到了余庆华的舌头。
      余庆华终于暂时放开李仲允,李仲允的嘴唇已经被亲得嫣红微肿。
      “你笑什么?”李仲允恼恨地瞪着一脸笑容的余庆华。
      余庆华又吻了吻李仲允的额头,用略带盅惑的声音说:“没关系,以后日子还很长,属下慢慢教你。”言罢,他复将李仲允拥入怀中。
      他能察觉出李仲允的的无措与畏惧,他不想刚开始就让李仲允觉得不舒服,所以他想慢慢来,哪怕自己忍得辛苦。
      “你!”李仲允羞得满脸通红,把头埋在余庆华的怀里不肯再抬头。

      一个月后,入春了。
      这一天傍晚,李仲允和余庆华正在王府后园子中的暖香阁中卿卿我我,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十分自然,没有初时的青涩与慌乱。
      此时,李仲允正骑坐在余庆华的腿上,他能清晰地感到余庆华下身那种可怖的热情。李仲允的头晕乎乎的,有些畏惧,又有些期待。
      两人唇齿间的交缠愈发激烈,呼吸声格外急促,与外面的蒙蒙细雨声交织在一起。
      两人都很难受,接吻已经完全不能满足两人了,就如同几滴甘露怎么让沙漠中饥渴的人满足呢?
      余庆华吻上了李仲允的脖颈,吻住了他的喉结,继而轻轻啃咬。
      李仲允哼出了声,身体微微发抖,太难受了,现在两人所做的只是隔靴搔痒。
      ……(小车开过)
      ……李仲允钻进了余庆华怀里,良久:“我心悦于你,余庆华,你不准负我。”
      余庆华也低头在李仲允肩上的疤处吻了一下:“我也心悦于你,温柳,我此生绝不负你,必倾我全力,护你平安。我此生只唯你一人。睡吧,温柳。”
      李仲允也真是被折腾累了,贴在余庆华温暖而结实的胸膛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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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深宫之柳》是我大致在高一高二这段时间见缝插针创造出的开山之作,不太成熟(我感觉尤其是前半部分),总之一个字一个字手写出来然后图片转文字挺不容易的,非常感谢我的同学们对本作品的支持@李牡丹@山有嘉卉! 也非常感谢愿意收藏《深宫里柳》的读者们! 说实话,在没签约的情况下还能这样我已经比较满意了(因为我知道这本真的没有那么好,哈哈)。爱你们!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