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化阵雨》浅尤

9、活该

　　路祁盛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范温你怎么说话的呢？”
　　季程宇也没多情愿：“就是就是！大小姐脾气摔到这来了。”
　　陆曦安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尘，一屁股坐在方赫淼桌子上：“范温，我警告你别太过分啊。”
　　“想咋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4个上周五在那看片？”范温挑了挑眉，冷不丁开口。
　　简音皮笑肉不笑也跟着开口：“我也看见了。”
　　方赫淼闻言转头盯着陆曦安：“好啊！陆曦安你个走狗！”
　　陆曦安嘟嘟嘴，直直地站在那对手指：“又关我什么事？我好冤。”
　　像个把墙当画布被发现后挨骂的小屁孩。
　　“除了你，谁还会一天到晚跟在阿凌身后叽叽喳喳，什么是屁事都要说？”季程宇用力推开他坐在方赫淼桌子上的屁股，语气嘲讽。
　　陆曦安：“……”
　　［陆曦安风评被害。］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咱4个里面就我一个是直的？
　　当然这句话要是说出口，免不得一顿打。

　　简音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你们没发现你们又跑题了吗？”
　　“快上课了。”范温道。
　　“那去赫淼宿舍拿球吧？”季程宇朝着门外的方向指了指。
　　路祁盛左手一把扯过陆曦安的胳膊，右手一把搂过方赫淼，朝着季程宇扬了扬下巴。：“走吧。”
　　季程宇默默朝着他翻了个白眼：“求偶啊你？”
　　“那你要和我谈吗？”路祁盛左搂一个右搂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空出来的一只手上前勾了勾季程宇的下巴。
　　方赫淼拼死挣扎想从路祁盛的怀抱里抽出身来，奈何路祁盛人高马大，挣扎无过后，他气急败坏，看着路凌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喂喂喂！路凌你管管你哥！”
　　路凌瞥了一眼，默默摘下眼镜，淡淡回了一句“不认识。”接着就趴下睡觉了。
　　“真的假的。”方赫淼道。
　　“再说你的。”路凌闷声道。
　　“……”

　　几人走后。
　　范温的头靠在简音肩上。
　　“他们4个都快弯成蚊香盘了吧。”
　　“或许有一个是直的呢？”简音道。
　　“你觉得可能是谁？”范温道。
　　“陆曦安吧，感觉他像傻逼。”简音道。
　　范温扑哧一下笑出声：“四个里面挑了个最傻的，想啥呢？”
　　简音怼了张英语卷到她脸上，毫不留情：“做题。”
　　范温不屑的撇了撇嘴，把粘在脸上的试卷拿了下来：“老古板。”

　　——

　　二十分钟后。
　　宿舍。
　　江钧刚洗完澡，打开卫生间的门，擦边擦头发，转头就迎面撞上恰巧推门而入的季程宇。
　　两人猝不及防的撞到脑门。
　　季程宇揉了揉红肿的额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低着头大声叫骂：“你妈的！俩眼珠长屁缝里了啊？！”
　　“……哪位？”江钧被骂得一激灵，斜视看和他差不多高的季程宇。
　　季程宇听见江钧的声音后明显的懵住了。
　　季程宇身后的路祁盛听见动静摁灭手机，抬头往宿舍里面看去：“怎么了？”.
　　两人身后的方赫淼突然窜到江钧面前，指着他结结巴巴喊道：“……你你你你你你你！快点把衣服穿上！丢死人了！”
　　江钧朝着他挑了挑眉，手伸到一旁戴上眼镜：“昨天不是跟你说不要随便带人来宿舍吗？”
　　路祁盛和季程宇一脸懵逼的对视，又转头一起看向江钧，一脸不屑：“我们是随便的人吗？”
　　方赫淼闻言转头看向两人：“你俩说的什么屁话？”
　　陆曦安突然挤过三人走上前拍了拍江钧的肩：“哥们身材不错。”
　　话音刚落，就自然地双手插兜走进宿舍。
　　江钧闻言面无表情地扫了扫被陆曦安拍过的肩，转身走到座位旁拿起校服套上。
　　方赫淼看见他那想吃了屎的表情，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比陆曦安先一步跑到床下，捞起篮球拉过陆曦安就走。
　　走到门外又推搡着另外两人，转头对着江钧悻悻笑了笑：“我们就来拿个球，先走了！”
　　“赫淼你干嘛！”路祁盛扭头喊道。
　　“走了走了！铃要响了。”季程宇率先挣脱开，吊儿郎当的走在前头。
　　“赫淼还是很害羞啊。”陆曦安冲着方赫淼眨了眨眼。
　　路祁盛也站直身子，双手插兜跟上两人，歪头看着陆曦安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陆曦安避而不语，转身倒着走，朝着宿舍没关紧的门扬了扬下巴，又伸出手指了指方赫淼羞红的耳根。
　　路祁盛一目了然，邪魅一笑。

　　三中的体育课和所有学校没什么两样，女生大多挽着胳膊满操场的溜达，看看花看看草，偶尔抽个手机出来拍一个手势舞。男孩子则是各种球类运动，也有的热衷于田径，有些人打着打着就成过命的兄弟了，有些人打着打着就成了一辈子的死对头。
　　人之常情。

　　自由活动。
　　两方人由体育老师一声令下，球赛开始。
　　一旁坐在地上的夏墨再从办公室回去后被告知另外7人要去打篮球挑了挑眉，没再多说什么。披散着一头乌黑长发坐在地上单手托腮看着一群高中生抢一颗球，板框眼镜架在脸上增添了几分成熟，身上的校服外套随意的披在肩上随风飘摇，整个人像是随风而散的蒲公英。
　　球赛上半场进行时。
　　一开始双方还好好的，可突然范温的一个两分球被劫，范温还被来人——高二五班撞倒在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摔伤了右臂。
　　路凌抬手叫停：“老觐！五班虞皖颜违规！”
　　随着体育老师一声令下，上半场结束，两边总比分为18:12，明显还是六班分低。虽然有两个三分球但耐不住对面两分球多。
　　范温躺了一小会儿撑起身，捂着右臂半跪在地：“我操你妈的！虞皖颜你他妈给老娘站住！谁他妈教你这么打球的！你妹的，上次打球搞路凌这场搞我是不是？咱抽个时间去医院挂号行不！”

　　镜头转到另一边。
　　苍天大树枝繁叶茂，树上一只小麻雀暴跳如雷的，与另一只麻雀扭打在一起。
　　双方都吵得不可开交，场面一度激烈。

　　话又说回来——
　　路凌上前扶住范温，拍了拍她的后背：“行了姐别骂了，咱先去医院挂个骨科。来个人搭把手。”
　　夏墨见此情形，低头拿起手机给夏楠发了条短信。
　　【XIAMO：范温打球被砸了，你过来带她去医务室。】
　　【NAN：这种事你找那个教体育的。】
　　【XIAMO：你好歹也是个教书的，过来关心一下你的范温同学。】
　　【NAN：想好让她怎么给我谢礼了吗？】
　　【XIAMO：给你两巴掌尝尝鲜得了。】
　　【NAN：不经逗。】
　　【NAN：下楼了下楼了。】
　　范温本来是背对着虞皖颜，可她越想越气，转头朝着虞皖颜的方向吐了一口：“我呸！狗东西！你等姑奶奶好了来收拾你！”
　　虞皖颜朝着她翻了个白眼，抬手竖了个中指：“我等你啊！”
　　简音三步并做两步猛的快步冲到虞皖颜面前，居高临下的皱眉看着她：“打个篮球披头散发，你们五班就这种货色？”
　　说实话，要不是她手无寸铁，虞皖颜现在都不一定能站在这翻白眼。
　　虞皖颜倒是理直气壮：“怎么说话的……啊！”
　　虞皖颜话音未落脸颊上就落下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你打我？”
　　虞皖颜不可置信的捂着发烫的脸颊。
　　简音双手抱胸，神情淡漠。
　　虞皖颜在六班这头栽了跟头，转头看向自己的队友，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唯一一个悄悄抬头看她的只有她的男友——苏邙。
　　苏邙最终还是拗不过，上前扶起虞皖颜下场。
　　路祁盛耸了耸肩，走到众人中心与夏墨和简音并肩：“五班的，虞皖颜呢，从此是我们六班最不待见的人哈。”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陆曦安站在后头双手抱胸。
　　“不共戴天。”方赫淼伸手拿起球，默契地接过陆曦安的话。
　　季程宇上前搭着路祁盛的肩膀，勾唇莞尔一笑：“苏邙你呢，最好时时护着她，她要再惹我们不高兴——”
　　“下次抄的就是你们班。”简音眼神冰冷怒视虞皖颜，冷不丁开口。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寂静。
　　体育老师突然轻咳两声：“咳咳，中场休息还有三分钟。由于六班伤亡，五班违规，双方各换一人，三分钟后下半场场开始。”
　　双方各退一步走到休息区，喝水的喝水，扇风的扇风。
　　路祁盛接过夏墨递来的矿泉水，喝了两口和上盖子，挑眉看着夏墨，张张嘴打算说什么，可还没出声就愣住了。
　　眼前的少年叼着皮筋徒手扎着马尾，又顺手接过路凌递来的梳子，午时夏日烈阳扫过他的侧颜。
　　路祁盛回过神时，夏墨也直直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夏墨歪头皱眉看着他。
　　路祁盛连忙摆手：“哦，哦！我没事，那个……”
　　“下半场我上吧。”夏墨说罢随手拿过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抬头就灌了下去。
　　“嗯，也行。你……”
　　喝的是我的水啊！

　　算了，还是不说了。

　　喝吧，看给孩子馋的。

　　下半场五班虞皖颜的替补体力不是很好，以至于六班轻轻松松就把分追回来了，下半场六班的得分率不知道的还以为体育老师开后门了。
　　以至于几人一直都很信心满满，直到最后的几分钟。
　　对面的替补居然是个白切黑。
　　起初，只听见对面不知道哪个突然喊了一句：“把球给周康！”
　　除了路凌和路祁盛兄妹俩外的几人还不以为意，想着对面只是临时抱佛脚，拼死挣扎罢了。
　　五班眼见着他们自己那边其他人都被严防死守，眼下也就只有被认为体力不是很好的周康能拼死一搏。
　　周康接过球后。三步并做两步往后跑，转头趁其不备打算投个三分。
　　路祁盛余光一瞥，先他一步抢过球转头喂给了路凌。
　　这个球路凌也没有将它投进对面的篮球框，随手拍了两下就转头喂给了夏墨，其实也不是多相信这个“新哥哥”，只不过是两人离得最近。
　　夏墨压根没想到自己会接到这个球，不过还是快步冲进禁区，对面的周康眼见计划暴露，边上前打算拦住这一球。夏墨奔跑的速度快得吓人，但周康还是侥幸可得两人同时起跳。
　　周康一把拍下夏墨的球，本想着顺手接过球投进篮球框，却世事难料。
　　篮球的行动轨迹一歪，径直往场外飞去。
　　好巧不巧，方晗萧碰巧被学校请来参谋高三高考模拟卷的作文命题。
　　季程宇说到底也是个体育生，又是后卫，离场外最近，本来是不打算管这事的。
　　砸到谁了就砸到了，关他什么事？又不是他赔钱。
　　但是那人是方晗萧，他季程宇这辈子都不可能不管方晗萧，不管是从什么角度出发。
　　说的通俗一点就是，方晗萧这个人只要不违法犯罪不搞黄赌毒，那么季程宇他这一辈子都站在方晗萧身后永远不会走，确保方晗萧一扭头就能看见站在他身后季程宇低头也在看着他。
　　就连季程宇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方晗萧的感情产生异变的。
　　季程宇练过田径，速度快也是理所应当，球鞋都能被他当成跑鞋穿。
　　最小的时间甚至不可能，他在最后一刻，把方晗萧往其他人做仰卧起坐的软垫上推，直直的挡在了他身前，一把将球拍开。
　　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完全就是灵异事件。
　　那球被季程宇一掌拍开后，又恰巧掉进五班的球框，六班侥幸得三分。
　　方晗萧被季程宇这猛地一推得懵了好一会儿，直到球赛结束才缓过神。
　　季程宇替他挡过球后，浑身上下也没伤到。转头又活蹦乱跳的去打球了。
　　最后的比分是38:47，五班输得完全不冤枉。
　　按范温的原话讲就是，
　　活该。

　　尤其是虞皖颜。

　　要说她们有什么仇，这还得追溯到初中那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