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游神大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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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向晴的一番话，让段齐晞醍醐灌顶。
为了第二天的表白，段齐晞认真地做足了功课：查攻略、订餐厅、挑礼物、买花束，一遍遍演练要对莫杳说的话，怕说不清楚，他甚至把草稿打在了备忘录里。
一切准备充分后，他兴冲冲地回到束伽的家，氛围却有点奇怪，束伽告知他，莫杳刚刚回国了。
“你姐为什么走得那么突然啊？”段齐晞急切地追问，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神恍不宁。
“昨晚她突然接到电话，说她爸爸车祸住院，可能……快不行了，赶着回老家见最后一面，她刚走不到一个小时，”束伽回头看了眼正在沙发上哭泣的林漫雪，压低声音解释现在的状况，“妈妈不想姐姐回去，和她吵了一架，也没送她去机场，姐姐让我留下来看着妈妈，她就自己先走了。”
没想到一夜之间，竟发生了那么多事。
“她几点的飞机？”
“十点，现在应该快登机了吧。”
段齐晞抬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他转身飞奔上车，快点开兴许还能见到她。
“哥！来不及了！”束伽的喊声被甩到身后。
来不及也得变成来得及，段齐晞脑中只剩这个念头，把油门踩到底，朝机场方向狂飙而去……
机场人来人往，段齐晞一路逆着人流狂奔，四处寻找莫杳的身影，找到去香港航班的登机口，他一遍遍拨打莫杳的电话，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关机提示音，询问工作人员，说已经登机结束准备起飞了。
最终，他还是迟了一步。
其实，莫杳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段齐晞也明白现在不是表白的好时机，可当下他心中就是害怕她的离开，只想见她一面。
他抬头望向天空，一架飞机呼啸起飞穿进了云层。
就是这天后，莫杳开始杳无音讯，发消息不回复，电话永远打不通，仿佛人间蒸发一样，谁也联系不上她。
段齐晞不清楚她是因为回到老家忙到分身乏术，还是刻意回避他，回到旧金山后开始无尽的等待。
以前的朋友们知道段齐晞回家，纷纷约他出来聚会喝酒玩耍，他却始终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在聚会上会时不时分神想起莫杳，频繁焦虑地查看手机看她有没有回复消息，始终等不到，心绪纷乱之中，他几乎要崩溃。
一周后，终于等来了莫杳的消息，可竟然是——她提出了辞职。
听到这个消息时，段齐晞正在酒吧，心口猛然一窒，他想不通，她到底在那边发生了什么，她要辞职了？那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酒喝了一杯接一杯，直到把自己彻底灌醉。
宿醉第二天，段齐晞彻底清醒，不能再这样被动等待下去，他必须回国去找莫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得去把之前没对她说完的话说完。
飞抵香港，段齐晞没有先回帝都，直接转乘高铁奔赴海滨市——莫杳的老家，也是段齐晞阔别多年的祖籍，他儿时曾随爷爷奶奶在此生活过两年时间，自他们离世后，再也没回来过，所以对这座沿海小城记忆也逐渐斑驳了。
束伽将莫杳老家的详细地址给了他，把行李安置在一家附近的酒店后，他便直奔去到莫杳在海滨的家。那是海边村落里一栋破败不堪的老屋，外墙长满青苔，铁质的门口已经锈迹斑斑。
他在门前踟蹰徘徊，才鼓起勇气敲门，每拍一下，门上的灰尘就四处飞扬，呛得他咳嗽不止，这个家似乎很久没人打扫过。
此时，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女人往老屋走来，疑惑的目光紧锁在段齐晞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迟疑地用带着口音的语调问道：“靓仔你来找谁？”
段齐晞猜想应该是莫杳的家人，礼貌地弯腰对她点了点头，“阿姨您好，我是莫杳的同事，公司有急事找她，请问她在家吗？”
“你是阿杳那臭丫头的同事？”女人一脸难以置信盯着他的脸，夸赞道，“你们什么公司啊？有那么帅的员工？”
他不知道如何接这话是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不巧啊，阿杳现在不在家，她今天回村里参加年例游神大典了，”女人边说边掏出钥匙打开门，“你要不要先进去坐坐，等她回来？”
“好的，请问阿姨您怎么称呼？”段齐晞跟着她迈进屋内，被昏暗杂乱的环境震惊到。
“噢，我是阿杳的小姑，她爸爸最小的妹妹，”女人显然也很久没来这里了，没想到乱成这个样子，手忙脚乱地清理了下木质沙发上的杂物，“靓仔，你先坐。”
段齐晞坐下后，不安地环顾四周，原来莫杳是在这样压抑逼仄的环境下长大的，难怪她拼了命想逃离，从他们初遇那年起，莫杳就三年半没回过家了。
小姑一边忙着翻箱倒柜找东西，一边回头解释，“我就回来取个东西，等下也得回村里拜神，靓仔你看要不要跟我去村里找阿杳，还是……”
确实，主人不在家，他一个陌生人也不便久留，段齐晞立刻站起身。
“好啊，我跟你去，谢谢小姑带路了。”
村子不远，往里步行一公里左右就到了，走到村口的时候，人声渐沸，段齐晞默默戴上了口罩。
里面传来了震耳又喜庆的唢呐声，锣鼓喧天，阵阵鞭炮声和欢呼声，汇成一首神圣的交响乐。
年例，是海滨市当地流传千年的民间传统活动，用以祭祀祈福，包括了游神、宗庙祭祀、民俗表演等等，每年到这个时候，村里就会变得热闹非凡。
迎面而来的游神队伍，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浩浩荡荡，穿街过巷。
队伍的前端，手持鼓锤的鼓手用力地敲击着大鼓，紧接其后是高举彩色大旗的青年力壮，年轻人们抬着轿子，推着花车，上面都是身着华丽的古装，涂脂抹粉的小孩子，扮演着各路传说神仙，演绎着一场场精彩的民间故事。
游神队伍中，还穿插着各种精彩的表演，有舞龙舞狮的，还有“穿令箭”，表演者在锣鼓声中一跃而上神轿顶，手持细长银令箭，面不改色地从一侧脸颊刺入，穿过口腔，再从另外一边穿出，场面十分震撼惊心……
小姑带着段齐晞穿梭过人群，来到他们家祖屋巷子口，却并未见到莫杳的身影。
“靓仔，你就在这等阿杳吧，她可能还在前面祠堂拜神，我先去忙了。”小姑说完便消失在人群中。
莫杳村里的这种游神大典，段齐晞幼时随爷爷奶奶带看过一回，此刻重现在眼前，依然觉得很是神奇，他下意识举起手机拍摄，想记录发给有同样童年回忆的父亲看。
手机画面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蓦然闯入人头攒动的人群中，他猛地放大画面细看，又放下手机用肉眼在人群中搜寻，反复确认，那个人好像莫杳。
人潮拥挤中，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简单的格纹衬衫，海风拂过她额前的几缕碎发，在喧闹的锣鼓声中飞舞。莫杳不经意地颔首，疲惫的眼神里藏着一种超脱世俗的平静，周遭的熙熙攘攘仿佛都与她无关。
段齐晞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穿过人群往前追去，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她却好像没听见，没反应一直往前面的队伍走。
他随着人流边往前挤，边打电话给莫杳，过了一会儿，隐约听到一段熟悉的歌曲从前方传来，那是Tofly组合出道曲的前奏，也是莫杳的手机铃声。
莫杳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她怔怔地站定了几秒，指尖悬在接听键上，终究没有按下，继而收到段齐晞的一条微信：【我在你后面。】
她猛地一回头，慌乱的眼神在人群中扫视，踮起脚尖去瞻望，视线定住的那一刹那——段齐晞就站在游神队伍的不远处向她挥手。
他个子高，在人群中非常明显，即使戴着口罩，身着低调的浅色休闲装，那份卓越的气质也难以掩盖。
回眸目光交汇那一瞬，时间仿佛凝固。
人潮如沸，他眼里却只有多日不见的她，心底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悸动，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细微而坚定。
他的出现，让莫杳的脑袋一下子懵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段齐晞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游神队伍和人流走远后，段齐晞走到她面前，那熟悉的声音才让她有了实感，这不是幻觉，他真的来了。
“你……”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段齐晞打断了莫杳的问题。
莫杳眼神闪躲，不知该如何作答，忽然意识到这是国内的公众场合，他们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站在在人多的地方，即使目前段齐晞名气算不上火。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幸好没有人看过来，海滨不是什么发达大城市，认识偶像男团的人并不多。
“你跟我来。”莫杳低声对他说道。
他们走到村外海边的一棵老树下，莫杳一直背着对他，久久不语。海风更大了些，吹得她的衬衫贴在清瘦的脊背上，勾勒出她固执又单薄的背影。
她心里有很多疑问想问他，可想起自己现在一副落魄狼狈的样子，根本不敢面对。
“莫杳你还好吗？”段齐晞温柔的声音像风一样从背后传来。
她本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
受到关心后，莫杳这些日子的委屈情绪一下子涌上头，眼眶顷刻间盈满泪水，她倔强地仰起头，绝不能再在他面前，露出从前那副脆弱的样子。
“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你，你爸爸的事，束伽和我说了一点，所以猜想你不回复消息可能在忙没看到，可是……”段齐晞憋了一路的问题，在此刻倾泻而出，“你为什么突然要辞职呢？还有刚刚，你是故意不接我电话的吧？”
莫杳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脑子里一团乱麻。
“对！我就是故意的！不想干了，也没空，我回来是面对现实的，”莫杳赌着一口气脱口而出，转过身望着他，“段齐晞，这里不适合你，你回去吧！我现在要回医院，没空招待你。”
扔下这句狠话，莫杳转身就走。段齐晞知道这话不是她本意，她一定是发生了很大的变故，便不再言语，悄悄地隔着段距离，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了医院。
直到看到病床上那个瘫卧的莫华诚，段齐晞才明白这一切变故的源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