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难以收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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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莫杳入职诺夏竟已快半年。当初刚进公司与秦予谋的赌约，已胜利在即。公司按部门组织起团建活动，一行人飞往阳光热辣的海岛。
傍晚时分，落日正往海平面下沉，将蔚蓝的海面染成流动的碎金绸缎。远处白色沙滩和摇曳的椰树都披上了一层暖融的滤镜，美得不像话。
夜晚沙滩烧烤的氛围愈发热烈。有人提议玩酒瓶转盘，瓶口转来转去，问了些圈内无关痛痒的八卦，惹得笑声不断。
直到有一次，瓶口磨磨蹭蹭转了几圈，不偏不倚停在秦予谋面前，起哄声瞬间炸开。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秦予谋飞快瞟了眼对面的莫杳，她正心不在焉搅动着杯中冰块，他喉结微动：“真心话。”
提问的人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同事，随机抽了张纸牌，大声念道：“请问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四周突然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秦予谋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悄悄飘向莫杳，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有。”
“哇哦——”
全场哗然，七嘴八舌追问他看上谁了，是不是合作过的哪个女明星？还是网红？
莫杳抬头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心里嘀咕：这小子又来了，真是病情稳定了就作妖，非得搞点事情上热搜才舒服？
秦予谋抿紧双唇，任旁人如何起哄，只重复一句：“只回答一个问题。”
眼神里却藏着点期待看向莫杳，渴望能从她脸上找出点波澜。
莫杳懒得理会这出戏码，恰巧手机震动，是她先前设好的提醒闹钟。她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喧嚣的人群，走向安静的海滩边缘。
找了处远离人群的礁石坐下，她拨通段齐晞的视频电话。屏幕那端，他顶着精致的古装头套，背景在剧组房车里。
今天是段齐晞的生日，也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可惜一个在海岛团建，一个在深山拍戏。
“看！”莫杳笑着将摄像头反转，对准那片铺满碎金的橘子海，“好看吧？又想起以前我们在南海岛的日子了……”
段齐晞望着镜头里开阔的海景和她被霞光柔和的侧脸，眼底的疲惫淡了些，“嗯，好看，但还没你好看。”
莫杳被他说得耳根一热，将摄像头翻转回来，“蛋糕收到了吗？”
“收到了，谢谢老婆……”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他凑近镜头，压低音量用口型说出，“就是今天这造型配上点蜡烛，有点像祭天。”
莫杳噗嗤笑出声：“快点上蜡烛，我给你唱生日歌。”
视频里的段齐晞点燃蜡烛，暖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莫杳对着手机，轻声而认真地唱完整首生日快乐歌。
唱完后催促他许愿，他许完睁眼。两人一时静默，隔着屏幕相望，眼里满是思念。
“对不起啊，今年你生日还有纪念日，都没能陪在你身边。”莫杳先开了口，语气愧疚。
“该我说对不起才是，电影赶着杀青，没办法请假回去……”他顿了顿，声音温柔下来，“一周年纪念日快乐，想你。”
“我也想你。”莫杳鼻头有点发酸。
正说着，莫杳余光瞥见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朝着她走来——是秦予谋。
她心头一紧，急忙对段齐晞说：“好像有人找我，晚点再打给你，先挂了！拜拜！生日快乐！”
没等那边回话，视频就掐断了。她刚收起手机，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秦予谋显然喝多了，脚步虚浮，眼神却亮得骇人，直勾勾盯着她，身后是渐渐沉入墨蓝暮色的海和天际最后一抹残红。
“莫杳……”
“怎么喝成这副鬼样？”莫杳蹙眉，下意识后退半步。
秦予谋像是没听，自顾自开口，声音因为酒精和紧张发颤：“莫杳……我喜欢你。刚才的真心话，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
莫杳头皮瞬间发麻，第一反应是：荒唐，秦予谋又发疯了。
“臭小子，是不是抽到大冒险输了啊？”
“是真心话！”他猛地摇头，提高音量，“我长这么大……头一回遇到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对我这么好，这么管着我，还不要命地来救我……不！是比有血缘关系的还好！”
秦予谋说话时身子还在虚晃。莫杳怕他摔倒，只得揪住他衣袖，让他抓住旁边树干，皱眉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对你好因为那是我经纪人的工作！等你酒醒再说话……”
“那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的家事？为什么对我那么特别？如果你不是喜欢我，何必做到这种地步？”他越说越激动，双眼冒着猩红。
莫杳彻底愣住，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病情发作，而是真误会了。从来没想过事情会不受控制发展到这地步……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严肃声明：“秦予谋，你听好！第一，我不知道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产生这种误会，如果有，我向你道歉。但我对你，绝对没有男女之情。”
“第二，对你好，真的只因为我是你的经纪人，这是份内的事。而且我也曾经是个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所以能共情你的痛苦，甚至有时候看你就像……看我弟弟一样。”
“第三，最重要的一点，”莫杳加重语气，目光坚定，“我已经结婚了。因为这是我私事，不想被公司的人拿来议论，但我也没刻意隐瞒的意思……”
“你骗人！”秦予谋像是被针刺到，激动打断她，“我见过你户口本复印件！上面明明写着未婚！你该不会是为了拒绝我找的烂借口吧？”
莫杳简直不知该说他是过于自信还是傻白甜，无奈翻了个白眼，“我在国外领的证，国内系统还没更新，当然显示未婚！”
“我不信！有本事你把结婚证给我看啊！拿出来我就信！”酒精放大他的偏执和痛苦，像个耍赖的孩子，非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看他红着眼眶失控的样子，莫杳心里那点因复仇欺骗而产生的愧疚逐渐被烦躁取代，疲惫揉着眉心：“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我没必要也没义务向你证明任何事！你说你，刚开始叫我‘莫大姐’，那么讨厌我刁难我！现在转头说喜欢我？你赶紧回去醒醒酒，别再说胡话了！”
说完，她不再理会，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莫杳回头，只见秦予谋整个人瘫软在沙滩上，一动不动，像是彻底醉死过去。
“秦予谋？”她冲过去蹲身轻唤一声，没有回应，又拍拍他发烫的脸颊，“喂！秦予谋？你别给我装死！”
手下的人仍毫无反应，莫杳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口气嘀咕：“还有气……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醉了？”
秦予谋紧闭双眼，连睫毛都没颤一下。莫杳拿他没办法，一人也不够力气把他拖回酒店，只得认命打电话给助理。
等待间隙，夜风微凉，吹得她头脑清醒了几分。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秦予谋，莫杳心里五味杂陈，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真相像巨石一样压在胸口。
她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接近他的真相是为了复仇拿情报。更不可能出示结婚证，让他看见上面她的丈夫名叫“段齐晞”。
莫杳轻叹，声音在海风里显得有些飘忽，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不管你是真醉还是装醉，有些话我还是得跟你说清楚。”
“首先，谢谢你……的喜欢。这至少证明，这半年你对我这个经纪人的工作，大体还是满意的。”她斟酌着用词，语重心长地跟他分析，“但是秦予谋，我不希望这份‘喜欢’里，掺杂任何其他的意思。你还年轻，见过的世界还不够大，很容易错把某一瞬间的依赖、感动，甚至是同情，当成是心动。”
她顿了顿，想起他那个支离破碎的家，“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家里的那些事。我感觉……你就是太缺爱了，缺那么点毫无条件的肯定和支持。恰巧我呢，又比较爱管闲事，给到了你一点点……从没在你妈妈和姐姐她们那里得到过的东西，才让你产生错觉。”
“予谋，”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叫他的名字，“我希望你回去后，能好好冷静想清楚，别钻牛角尖，否则……我们以后真的没办法再一起共事。”
说完，莫杳低头看了他一眼，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助理气喘吁吁跑来，两人合力将秦予谋架起，一路费力地弄回酒店房间。把他扔到床上时，两人都累出了一身汗。
莫杳揉着发酸的胳膊，对助理交代道：“给他买点酸奶解酒的，看着点，别让他吐了呛着。”
助理又跑了出去。莫杳帮秦予谋盖好被子，转身要走时，床上原本“昏睡”的人忽然抓住她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执拗。
秦予谋仍闭着眼，如说梦话般含混不清，带着点狡黠的得意：“还说你对我没意思，那刚才干嘛不扔下我不管……”
说完，他像完成了什么大事，松开手，翻身扯过被子蒙住头，只留下个赌气又嘚瑟的后脑勺。
莫杳站在原地，被他气到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敢情她讲了一堆推心置腹的道理，他竟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光逮着最后这点“没扔下他”的证据来自我攻略？
她气得指尖都在发颤，恨不得把他从被子里揪出来骂个狗血淋头。可又怕他等下又发疯，搬出什么“你生气就是在乎我”的歪理。
最终，莫杳只是狠狠瞪了那鼓起的被子一眼，摔门而去。
走在空荡的酒店走廊里，莫杳越想越后悔。刚才就该心狠点，直接把他扔在海滩上吹一夜海风！看他还能不能说出这种混账醉话！
第二天清晨，餐厅里阳光明媚。莫杳顶着两个黑眼圈，只想安静喝杯咖啡醒神，祈祷昨天那场闹剧随风而散。
然而事与愿违。她刚端餐盘坐下，秦予谋便神采奕奕出现了，脸上丝毫看不出宿醉的痕迹，眼神比平时更亮。
他极其自然地拉开莫杳身旁椅子坐下，动作流畅递过一杯鲜榨果汁，语调不再像从前那般冲，反而多了几分柔和：“喝这个，维生素多，对皮肤好。”
莫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殷勤吓得手一抖，刚拿起来的叉子“哐当”一声掉在盘子里，溅起的果汁沾上裙子。
秦予谋反应极快，想也没想就抽出餐巾纸，俯身就要帮她擦拭裙摆上的污渍。
这过于亲昵越界的动作，让莫杳如被烫到般的猛然后缩，椅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一把推开他的手，脸色骤沉，厉声斥道：“秦予谋！你干什么！”
这一幕，恰好被邻桌几位同事看了个正着。几人交换眼神，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好奇，窃窃私语起来。
莫杳环顾四周，浑身不自在。刚才自己的反应过度，反而显得她与秦予谋之间真有点什么。看着眼前一脸无辜表情的秦予谋，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浮上心头。
完了，他清醒也是这德行。那昨晚她那些话全白说了，这下真的难以收场……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难以收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