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馬軍場

14、营业

　　第十四章营业

　　“楠楠，你看看照片里的我笑得灿烂，你得学学我多笑笑，别总是苦着脸。天天像别人欠了你几百几千万的样子。笑很简单的，你看看我的照片，咧起嘴，露出八颗大白牙。是不是很简单？”我看着宋诚放大了照片中的他。

　　我真的不太能理解宋诚，为什么他每天都能乐呵呵、没心没肺的。是不是傻子都是这样的，所以才会觉得笑是很容易的事。

　　“把你的手机收起来，我们快开店了。因为你，我最近时不时就休业，有些熟客都跑其他地方吃了。快点回你的收银台去。”我就不信，当生活磨削你的棱角，你还能笑出来。

　　“哦。”我看着他迅速收起手机，灰溜溜回到收银台去。

　　刚开店，客人还不多，我听着他一边唱歌，一边数着昨天的收入：“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客人，欢迎光临！想吃什么呀？”宋诚抖着手写单。

　　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扶着一个女孩来到店里。女孩受了伤，血把白色的衣袖染红。男人听到问话：“把你们的招牌面给我来两碗，要快，谢谢。”

　　“收到。”

　　“楠楠，你说那个女孩流的是番茄酱还是血呢？怎么那么多！我需不需要给她拿个药箱？现在还是白天，白天就开始被人砍吗？这种情况常见吗？你在这开店是不是很不安全？我们会不会也被他们仇家砍？”宋诚紧张兮兮地走过来，面露担忧之色，“楠楠，你放心，如果有事，爸爸一定会用身体挡在你前面。不过......我们店里有招牌菜吗？”

　　“你先给她拿药箱，就放在旁边，其他什么也别管。一会我煮完面，你再端过去。药箱放在你收银台最底下的柜子里。”

　　宋诚跑过去，找出药箱放在那个男客人坐的桌子上。

　　“谢谢。”男人打开药箱，把女孩抱在怀里，用衣服挡住她的身体，仔细地给她上药。

　　“一碗三十。”我煮完面让宋诚端过去，宋诚疑惑地瞥了我一眼。

　　那对情侣吃得很快，一吃完就结账走了。

　　“楠楠，我们的招牌菜怎么会是方便面？什么配菜都没有，还卖三十块，奸商。”等他们走了，宋诚擦完血迹，把碗递给我。

　　“对，我就是奸商，咋了？三十块，我还收少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我开业七年，遇过麻烦的、凶神恶煞的、精神有问题的，就是没遇过浑身带血的。你一回来，麻烦就好像跟着来似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宋诚总想生气，想骂他，明明我脾气很好的。

　　“楠楠，爸爸错了，不该说你的。不如我们认认真真想一个招牌菜。你说用什么做招牌菜好呢？不如用你喜欢吃的东西作招牌菜。楠楠，你喜欢吃什么？”宋诚拉了拉我的手。

　　“我想不到，也没喜欢的。你快回去干活。”宋诚好像有点失落地回到收银台，还暗中偷偷看好我几眼。

　　之后，来了一对母子。

　　“小孩，多大了，上小学了吗？想吃什么呀？”宋诚笑着问孩子。

　　“方便面一碗，谢谢。”孩子说话声音很小。

　　“那你呢？”宋诚看向孩子的妈妈。

　　“不用了，谢谢。”

　　“端过去吧，他们是熟客，十五块。”

　　母子很快吃完就走了。

　　“楠楠，那一碗面满得都快泻出来了，才十五块，双标呀你。说给爸爸听，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小孩跟你很像呀？”宋诚戳了戳我手背，“楠楠，真善良。”

　　“是。那小孩的爸爸是赌鬼，欠了一屁股债，跳楼自杀了。他的妈妈骗他说他爸爸是消防员，一次意外，因公殉职。跟我挺像的。”我知道宋诚是在调侃我，如果是平时，我不会理他。但这次我像赌气一样说了。

　　“那小孩挺可怜的。虽然我也欠过债，但绝不是因为赌博，我不赌的。不会再欠钱了。”宋诚有点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我挺想知道他为什么欠人钱，又为什么会去坐牢。但我不太敢问，我怕问了会得到一个我不太能接受的答案。就像那小孩明知自己爸爸不是消防员，也不敢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