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爱上女装的我》安放

4、难堪

　　季遥邀请他就坐，微笑：“温老师第一次来我们节目，紧张么？”
　　这么亲切？温浮生放松下来：“还好，我是这个节目的忠实粉丝了。”
　　“哈哈，那□□幸了。”

　　季遥伸手示意桌上的扑克牌，“接下来我们玩个小游戏，您一边将扑克牌搭成扑克塔，一边回答我的问题，在问题结束后，您要搭上第五层。”

　　这个不难，温浮生打趣：“若我赢了，有什么奖励么？”
　　“奖励水晶面膜一套。”
　　温浮生嘴巴比脑子快，“那个黑心牌子？我不要。”
　　“？？？”
　　“哇——”
　　场下一片哗然。

　　季遥的笑容僵在脸上，拿着台本的手指掐紧，这家伙疯了么？大哥，这可是直播！

　　温浮生一怔，脑海中闪过千万回马灯，“我……我的意思是如果是该节目赞助的牌子我就要，其他我不要。”
　　季遥眨了眨眼睛，挤出一个命苦的笑，“您多虑了。”

　　“哈，哈。”温浮生讪讪，拆开扑克牌盒子说：“开始吧。”
　　“五分钟。”
　　“嗯。”

　　“第一个问题，平时喜欢做什么运动？”
　　温浮生立起牌，很顺利地搭起来，“遛狗。”
　　“养了狗？什么品种，叫什么名字？养了几年？”
　　“边牧，花生，三年。”
　　“曾经养过宠物吗？”
　　“没有。”
　　“如果最终面对了宠物的走丢或死亡，你会？”
　　“不养了。”

　　季遥笑：“已经搭好第一层了吧，看来回答得很轻松，下一个问题。分享你人生中最遗憾的事。”
　　“大学为了拍电影，放弃了毕业证。”
　　“后悔么？”
　　“还好。”
　　“正常人都会后悔。”
　　“每个决定都会有舍有得，我只是遗憾，并不后悔。”
　　“那最后悔的事呢？”
　　温浮生手指顿住，看了他一眼，神情露出一丝悲戚与无奈，高中时跟你告白，算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季遥看他不是很想回答的样子，停顿了一会儿说：“没关系，我们还有第三个问题，说说最幸运的事”
　　“拍了人生第一部电影，就拿了奖。”
　　“那段日子一定很难忘吧？”

　　“当然了，那时候我刚入行，进片场时啥也不懂，导演一点一点地教我酝酿情绪，走入角色的内心中，真的很感谢他，我平时就喜欢在镜子前表演，但从来没想过真的能演绎什么角色，直到获奖时，那场景还是如做梦一般……”
　　温浮生说起这个满满的骄傲和自豪，扑克牌搭得快又准，很是轻松地就到了第四层。

　　季遥：“第四个问题，资料显示您是国内三大奖之一的影帝，为什么后来销声匿迹了？”
　　“被公司雪藏了。”
　　“为什么雪藏？”
　　“因为……”温浮生将卡牌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搭上去，“一个视频。”
　　“什么视频？”
　　温浮生不爽：“别明知故问了。”
　　季遥微笑，打开后面的大屏幕，“视频里有一段话，我把他转成了文字，大家再来看一下。”

　　搭建到第五层的扑克塔无声倒塌，掉落在脚边。
　　大屏幕上的句子标点符号再次映在众人眼中，他本该被遗忘了的，就要被遗忘了的，温浮生握紧拳头，感觉自己年少的真心在第二次被季遥公然践踏，“那时候还是小孩子，不懂事。”

　　季遥弯起眼：“怎么会？那时你刚过十八岁生日，是成年人了，
　　第五个问题，温浮生，你现在还喜欢男生吗？”

　　“……”

　　一字一句被直播录下来，顺着网线传到各地角落，场内是一种诡异的寂静，一种被这样公开问性向场面震撼的寂静。

　　温浮生盯着眼前的人，问自己还喜欢吗？老实说，除了季遥，他没有再喜欢第二个男生，也没有再喜欢第二个人了，可要问现在，自己还喜欢吗？

　　他摇不了头也点不了头，他觉得很痛，是一种长达十二年的感情被蔑视被厌恶被踩踏的痛，他对季遥的喜欢并不扭曲，他真心希望季遥好，哪怕他只是当个小粉丝默默陪伴，这次再碰面，实属无奈之举。

　　可这次，他清清楚楚地从季遥的眼神中感受到，季遥对自己的厌恶已经扭曲了，“为什么？”

　　他张开口，声音很小，从话筒中传来，是绵长厚重的情感被狠狠击碎的疼痛和困惑：“为什么？”
　　十年了，我真是宁愿你把我忘了。

　　当晚，温浮生真的红了，红得彻彻底底，他拿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角色，心口却是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双眼无神地牵着花生，在大街上，公园上，林荫小道上，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狗累得伸舌头直喘气，他也落下一滴泪来。

　　一滴两滴三滴，啪嗒啪嗒顺着回家的青石板路，蒸发在这银白的月色下。

　　季遥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安眠药也不好使，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莫汝：“我想脱粉了。”
　　“为什么？”
　　“你不值得我喜欢。”

　　季遥苦笑，反正也睡不着，就多打了几个字：“确实，我也不喜欢自己。”
　　温浮生大骂：“你太过分了。你这个道德低下，人品败坏，冷血残忍的混蛋。”
　　“……”

　　季遥能猜到因为什么，他现在都不敢上网，网上对他的讨伐肯定不会少，可他就是想，就做了，这是一种强烈的恨意，对待每一个同性恋，只升不减的恨意。
　　“谁让他当同性恋的？”
　　“可他喜欢的是你。”
　　“男生喜欢男生就是该死！”
　　“……”
　　温浮生看傻了，他敲敲打打，想说些什么，又全删了，这家伙是被同性恋伤害过么，恨意滔天啊。

　　温浮生：“所以你讨厌的是同性恋，不是讨厌他？”
　　季遥：“我讨厌他干嘛，我和他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温浮生心中一紧，有点被“最好”两个字感动到了，“有多好？”
　　“就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啊。”季遥偶尔回想那段时光，真的很怀念。

　　“那你还对他这么狠，太无情了。”
　　“我有我的底线，他碰到了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底线？温浮生琢磨了一会儿，静静望着天花板，他打字，“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不聊了，我跟你说那么多干嘛？”
　　“别啊……”

　　季遥给手机充电，靠着床头坐起来，林钰的相片还摆在桌上，他轻轻摸了摸。
　　月光倾洒在床沿，照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妈，我想你了。”

　　《我的时代》收视率破了新高，网上讨论量只增不减，第二天，季遥回到公司，以为会收到一些异样或畏惧的眼光，但还好，更多的是钦佩。

　　特别是江董事长，节目点击率创新高，广告费也水涨船高，走进门时乐得眼睛都看不见，“小福星？财神爷？祖宗？你可真是我的摇钱树啊！”

　　季遥扭了扭脖子，听得不是很得劲，“谢谢。”
　　“是我要谢谢你啊，我的电话都要被挤爆了，你知道短短一个晚上给我拉了多少广告商吗？”

　　季遥想到广告就心有余悸，差点他的职业生涯就翻车了，“广告别乱接了，直播又不能剪辑，嘉宾说错话我圆不了。”

　　“放心，放心！都是大牌！”
　　江伟笑呵呵，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决定了，以后来的嘉宾，我们都要留一环节问隐私，讨论量绝对爆炸。”
　　季遥抬眼，“不行。”

　　“为什么？这一期反响多好啊。”
　　“问人隐私做热点，你这节目做得真没道德。”
　　江伟纳闷：“哎没道德的是谁啊？昨天你不问得挺欢？”
　　季遥急道：“那不一样！”

　　江伟愣了愣，心有领会说：“我知道，你怕网上对你的评价，放心，公司公关有一套的，一定不拿你当枪使。”
　　“不可能，我不干这种没素质的事。”

　　江伟乐了，揶揄道：“怎么？昨晚后悔了？良心上过不去？放心，现在大众对同性恋还是很宽容的，我们这一把火，已经让温浮生彻底翻红了。”
　　季遥：“我没后悔。”
　　“那你什么意思？”

　　“我有我的职业操守，我不干挖人隐私的事。”
　　江伟完全纳闷了，“那你昨晚在干什么？鬼附身？”
　　季遥握紧拳头，别看脸道：“昨晚是例外。”

　　“啥例外？搞针对？你俩有仇？”江伟的眼神意味深长，连连啧了几声，“看不出来啊小遥，你还挺有心计。”
　　“我……”
　　靠，季遥被气笑了，真是越描越黑，他正色道：“我说不做就不做，你不听我的，我立马走人。”
　　“哎别啊！”

　　江伟急着按他坐下，哄道：“我就随口一提，我不说了，不说了哈，我回去沟通广告商的事，回见~”
　　门关上，终于清静了。
　　季遥咬牙，在柜子里找药，咽下去时却被呛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真倒霉。”

　　今天的任务不多，季遥录了几个采访，就回家了。
　　他进了小区大门，一个戴着外卖头盔的人忙跟了上来，“不好意思，单主不接电话，又非要我送上去。”
　　季遥给他拉着门，“慢点。”
　　“谢谢。”
　　走进电梯，季遥按了21层，“几层？”
　　外卖员看了一眼，“22”
　　季遥嘀咕：“我咋不记得我楼上有人。”

　　21层到了，季遥走出电梯门，按下密码锁，刚扭开门，整个后背被一推，房门啪嗒一声关上，他被压在墙上。

　　温浮生扭了扭脖子摘下头盔和口罩，笑道：“季大主持人，你昨晚给我难堪，我左想右想，还是很不痛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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