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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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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刘建宇站在药架前,望着一排装满药膏的陶罐、满满当当的麻袋,感到十分的满足。手头有粮,心里不慌,这是在原世界的时候老爸爱说的“至理名言”。
加布里埃尔正在磨药,他嘴里一边念叨着药书里的内容,一边把晒干的芫荽籽投入研钵。
“你知道吗,”他没抬头,“我们认为芫荽既能止咳,也能安神,还能防邪。”
“你说的有一部分道理,”刘建宇说,“它确实含有镇静成分,不过你说的迷信。”
加布里埃尔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科学与迷信的界限,从来都比你认为的模糊。”
他递过一束晒干的植物,纤细的枝干上结着略带紫色的花穗。
“这是什么?”加布里埃尔不动声色地问。
“Lavandula stoechas。”刘建宇看了一眼,“野生薰衣草。抗菌,但刺激强。”
加布里埃尔点头,把草放进罐子里:“不错,你学得快。你知道它在我们这儿的名字吗?‘玛丽亚的手指’。传说圣母抚摸过它,它才变得芬芳。”
“我只在地理书上见过他,只有一句介绍。”
“你们那里的书本质上与我们的书没有区别,”加布里埃尔把药研磨成粉,递给他闻,“这里的药也是一样,即是医治之物,也有象征之物。国王需要我们制的药,也需要我们带来神迹。”
“既要有要不可取,”刘建宇吸了口气,鼻腔中一股薄荷与烟草混合的香气缓缓升起。他感慨于土地的慷慨,也感慨人们的智慧,让土地中的草成为药,长到语言、宗教和习俗中去。
“你来这里是医护病人的,”加布里埃尔低声说,“可是要救护人,你得先学会听懂他们的世界。”
是夜。王宫寝殿仍灯火通明。御医团接到紧急召唤,鲍德温左臂剧痛,难以伸展,十分痛苦。几位年长的御医已开始商议:
“多半是湿热郁毒,应放血、驱邪。”
“此药膏含薰衣草,可镇静,再佐以圣油。”
刘建宇靠后站着,听见放血二字已是毛骨悚然,再加上薰衣草,这套组合拳一旦打下,陛下身体必然受损。他靠近观察,只见鲍德温的左臂微肿泛红,皮肤上的溃烂已蔓延开来。
“我认为,”他开口清晰地说到,“这是皮肤局部感染,并非湿热或者邪毒。放血只会削弱陛下的身体抵抗力,薰衣草膏刺激性太强,可能适得其反。”
优素福在一旁听见他大放厥词,碍于在鲍德温面前不敢大声斥责刘建宇,只得皱着眉听他讲完。
鲍德温听闻侧头望他一眼,语气平淡切带着些审视;“你有什么法子?”
“火焰消毒银针,用银针将溃烂处的脓血引流下来,敷芦荟膏,用消毒后的绷带包扎。是比较温和且有效的处理方式。”
鲍德温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只将左臂伸到刘建宇面前,看了他一眼。
刘建宇当即动手。在烛火上烧灼银针,精准刺入脓包,引出一股浑浊脓血。随后,他轻柔地擦净创口。“要是有碘伏和酒精就更好了,还可以给皮肤消毒。”刘建宇想。接着涂上自制的芦荟药膏,最后用煮沸过的绷带包扎。
御医团静默旁观,房间里只有火光跳动的噼啪声和衣服唰唰的摩擦声。
半刻钟后,鲍德温开口:“轻了一点,皮肤没有那么发烫了。”
他又看了刘建宇一眼,淡淡道:“很好,做得很好,堪比神迹。”
他没有多言,语气里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静。但那句“堪比神迹”,已是一丝信任。
刘建宇点了点头,没有谦让,也未多言,只退后半步。
夜风从殿外吹入,带走了药味和每个人的担忧与紧张。医生们默默散去,只有加布里埃尔站在门口,轻轻看了刘建宇一眼,没说什么,只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巾。
刘建宇拿起布巾,投向他一个善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