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小贩小县令》琰山

24、好学生不一定是好老师

　　祁志远躲在布帘后偷看小家伙挨训，按照以往经验，这种时候他要是出去护着肯定也要被训一顿。

　　平日里赵美兰是宠着祁佑，但涉及到读书这种大事她可没法给好脸色。

　　因为推行尊重孩子天性，让孩子自然生长，导致赵美兰时不时就要被祁朗老师叫到学校后，在家里孩子们学习这件事上，祁志远被剥夺了各项权利。

　　别的方面他想怎么快乐教育都行，就是在学习上不许插手。

　　祁志远一开始还想争取争取，可知道祁夏在祁朗的影响下装病缺席期末考，就为了去看偶像的演唱会后，顿时没了底气。

　　所以这一次，祁佑是踢到铁板上了，祁志远想帮也没法子。

　　小家伙进了屋之后，祁志远赶紧上前关心：“你这孩子，怎么能说不读书呢，明知道你大妈最看重这点了。”

　　祁佑嘟着嘴小声说：“可是我说的是真的啊，就算不读书也没什么，村里的哥哥姐姐也没怎么读过书。”

　　“何止是哥哥姐姐不认字，那些叔叔婶婶也不识字，可那是因为他们的认知和家庭条件不允许。”

　　“……什么意思？”

　　“村里人大多靠天吃饭，地里庄稼收成好他们就知足了。读书好村里人不是不知道，可这事儿不但要花钱，还会让家里少一个劳动力，所以最多让家里男娃认认字也就不读了。金榜题名的人到底少，与其做那种飞黄腾达的梦还不如实际些，省下时间早些去田里帮忙才是真。”

　　“你说不读书也能活，可同样是活，脑子里装的东西不同，眼界不同，看到的世界也是不一样的，活法也不同。”看着小家伙迷茫的眼神，祁志远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算了，不说这些虚的，就拿你大妈刚才说的，你读了书才有更多选择。”

　　“什么选择？”

　　“你这辈子想怎么过的选择呀？你要是读了书说不定将来可以当个教书先生、账房先生，或许考个功名回来当个父母官也不一定。当然，如果你还想当店小二也可以，可是你不读书就只能当个店小二或者和启明哥哥一样出去学手艺。”

　　“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家里没条件就算了，以后有了条件肯定不能让你只能被迫做选择。”

　　祁佑还是不太明白，他觉得当店小二挺好的，袁伯伯、顺子哥哥和石头他们对他都很好，他很开心。

　　什么叫被迫做选择，他被逼着读书才叫被迫做选择呢！

　　“听不懂，不过我已经答应了大妈妈会读书的。大伯你放心好了，我会说话算话的。”

　　“听起来就不情愿，没关系，等你长大就懂了。”

　　“大伯，我可不考什么秀才。那些字就够难学了，考秀才肯定更难，哥哥考就够了。”祁佑小脸皱在一起说。

　　祁志远瞧见他这模样笑了：“谁让你考秀才了？读书学知识是一回事，考科举是另一回事，家里对你可没这要求，你也别给你哥下任务。”

　　“才不是我下的任务，是大哥哥让哥哥一定要考上秀才的。”

　　“祁朗让你哥考秀才？为什么？”

　　“唔……大哥哥说，哥哥考上秀才他才能在媒婆面前出气。”

　　“媒婆，是李媒婆吗？就是之前来过家里说亲的那个？”

　　“好像是。”

　　没想到祁朗还记着这事，祁志远低声道：“这小子，我以为他是开玩笑，居然来真的。还让纪淮考秀才，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自己怎么不考，就会祸害别人。”

　　说曹操曹操到，纪淮端着水从布帘后出来：“佑佑，快擦了身子睡觉，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

　　“哦。”

　　把小家伙安顿好之后，纪淮端着水出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

　　祁志远看了看早就睡得昏天黑地的祁朗，再看看祁佑身边一直空着的位置，忍不住下了床。

　　堂屋里，纪淮正在油灯旁翻着书，祁志远忍不住出声：“小家伙说祁朗让你考秀才我还不太信，难道是真的？不是，他说让你考你就考啊！你这孩子，也太实心眼了，他胡闹就算了，你怎么还真陪他玩。”

　　“远叔？”纪淮没想到祁志远还没睡，“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太亮了？那我去厨房。”

　　“别别别，我有亮没亮都能睡，你不用挪位置。”祁志远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倒是你，大半夜的不睡在这看书，真要考秀才？”

　　“不是，我认认字，学会了好教佑佑。”

　　“左右也没指望他考科举，等挣了钱送他去私塾学，晚一些也没什么。你白日里累了一天，晚上还不休息，时间长了身体可撑不住。快快快，熄了灯睡觉去。”

　　祁志远说着就要把灯灭了，纪淮赶紧拦着他：“远叔别，佑佑都五岁多了，别的晚些学没什么，认字可不能再拖了，我得快些学了好教他。”

　　祁志远想了想，迟疑道：“纪淮，听我的，你要是想让祁佑乖乖读书，就别管他了。你再教他，他估计真就不想读了。”

　　“啊？”

　　“纪淮，你学习确实厉害，可是你能成为一个好学生不代表也能当一个好老师。”

　　“你们这些学习好的，脑子里的东西普通人跟不上。之前你帮祁夏补习，她就说你讲得太跳，你没法理解她为什么不懂，她也没法理解你讲的那些天书。祁佑还小，接受能力有限，你不适合教他，还是让专业的来吧。晚一些就晚一些，总比他不学好。”

　　“可是我……”纪淮低着头将书卷起来，手指在页边上来回划，“我就是一个字一个字教的，这也算不仔细？就算他学得慢我也没说过他。”

　　“祁夏说每次她听不懂的时候，你都说没关系，然后再换一个她听不懂的法子教，次数多了她都不好意思说听不懂，还觉得是她脑子有问题。祁佑年纪是小，但不是没心没肺，你教他那么久他都学不会，肯定会觉得自己笨，你再教他就真对自己没信心了。”

　　“是这……这样吗？”纪淮没想到祁佑读书的最大阻碍居然是他自己，难怪小家伙一开始还算听话，结果越到后面越抗拒。

　　“所以啊，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快去休息吧。”

　　“我……我再看一会儿，就算不教他，自己也得学。之前和袁掌柜签协议，里面的字好多看着认识，可是要我写是写不出来的。有些字更是认都不认识，万一以后还有这种情况，就因为不识字被人骗了可不划算。”

　　“……这倒也是，那你自己注意点，别太晚。”

　　“嗯，远叔你先休息，我过一会儿就睡。”

　　醉仙楼内，祁佑躲在楼梯下和石头抱怨：“石头哥哥，等萝卜卖完我就不能来了，到时候大妈妈肯定会让我在家认字。可是真的好难啊，我记不住，以后还要去什么私塾，肯定不好玩。”

　　“去私塾？！”石头忍不住睁大眼睛，语气里都是不敢相信，“你是说，你伯母愿意送你去读书？”

　　“对啊，怎么了？”

　　“那你怎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你知道这有多难得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要去学那些看都看不懂的东西。哥哥教了我好久我都没记住几个字，我这么笨，要是被大妈妈知道比不过其他人，肯定会说我的，大哥哥就经常被她说。”

　　“你怎么就笨了？刚开始认字都是这样的。不会就多练习，我以前下了课回家每天都要练好几十张字，你写过吗？”

　　“……没有。”

　　“没写过为什么说学不会，平时不是挺自信的，怎么这会子这么谦虚？只要多练练，你也可以的。”

　　“真的吗？”被打击了太多次，在学习上祁佑实在是自信不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伯母对你这么好，都愿意让你去私塾，你居然还不珍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是读了书也没用啊？”

　　“怎么没用，我听袁掌柜说了，他去你们家摊子上吃过，还说味道不错客人很多。按这架势万一以后生意好了或许能开个食肆也不一定，你就算考不上功名最起码识字能当个账房先生帮帮家里生意。”

　　小家伙挠头：“账房先生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自然是记算流水、利润、商税的，偶尔还要写契约书，就像秦先生一样。让你进学你不去，难不成以后还要花钱请别人？”

　　“啊～秦先生每天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就是在做这些？不好玩，我不要当账房先生。”

　　“那就请一个，不过账房先生可不便宜。秦先生一个月薪水最少也得有七八两，也不知道你们要赚多久，既然你愿意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白白送给别人，那就都让别人赚去好了。”

　　“什么？！”祁佑算数的功夫不行，但他还是知道七八两银子不是小钱，“之前哥哥他们攒十两银子都花了好久呢，一个月就要给别人那么多可不行。哼，上学就能当账房先生，那我也可以。”

　　“哦，你不是觉得难吗？”

　　“那我就……那我就像你说的每天练习好多好多遍，我会学会的。”

　　看见小家伙突然斗志昂扬的样子，石头忍不住低下头笑。

　　祁佑平日里很大方，有什么吃的都会分享，可一旦涉及到钱就不行了。

　　之前有客人故意逗他，说身上没带够钱，能不能用三文买一份泡萝卜。小家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悄悄和袁掌柜说那桌客人没钱，小心他们吃霸王餐，惹得袁掌柜笑个不停。

　　也就是祁佑年纪小没经验才会被忽悠，秦先生薪水确实不低，可他都做了二十几年账房，又是在醉仙楼这样的大酒楼，一般账房先生可拿不到他这么多。

　　一家子又是棍棒威胁又是苦口婆心地教育，虽然让祁佑答应读书，却比不上石头的几句忽悠让他打心里认同。

　　还是祁朗他们太放心，既没到醉仙楼去看一看，也没给些零花钱让他自己管。如果让祁佑管钱，细心些就能发现小家伙穿过来这些日子某些属性已经渐渐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