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小贩小县令》琰山

14、年前

　　话刚说完，赵美兰已经去了厨房。祁朗端着盆不情愿地进屋，看到纪淮后直接塞到他怀里：“妈让你帮佑佑擦身子。”

　　纪淮没说话，乖乖将木盆放下打湿帕子。

　　祁朗像个监工似的立在一旁，一边看着纪淮给小家伙擦手擦脚，一边阴阳怪气：“我觉得佑佑以后识字明理就够了，那些酸腐的东西倒也不必学太多。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生活中的经历更能教育人，还是该多在社会这个大课堂上上课。”

　　“唉，要我说啊，身边人的言传身教才是最重要的。只可惜在讲礼貌这一点上，某些人没有做到身为哥哥的责任，还好佑佑懂事，没有受到影响。”

　　祁朗东拉西扯讲了一通，纪淮虽然手上动作没停可话都听进去了。

　　按理说祁朗这张嘴，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骂人的时候怕对方听不懂也从来没委婉过。这一时变了性子纪淮还真是不懂他想干什么，便装作没听出来他话里的某人是谁。

　　“识字明理自然是要的，至于其他的现在可不好说。佑佑的性子你还不了解，我就是把那些书拼命往他脑袋里塞，酸腐这词和他也不沾边。”说完，纪淮将被子掖好，端着盆要往外走。

　　祁朗还等着后面的话，谁知这人就这么结束了，眼看着纪淮就要出房间，他赶紧上前拦着：“纪淮，刚刚和你谈正事你丢下我就走，不理我就算了，现在又装听不懂是吧。”

　　“我没有装听不懂，只是不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当然没法回你的话。”

　　“不懂不会问啊，你上课听不懂也堆着问题不管？”

　　“那好，麻烦你直说我哪里做得不好，虽然我不觉得我这个哥哥当得有什么问题。”

　　“哼！你哥哥当得没问题，弟弟当得可不怎么样。”祁朗像只斗胜了的公鸡般扬着脑袋，双手交叉在胸前，“这么多年，除了刚开始叫过我几声哥，后面叫过吗？不叫人就算了，行为上更是没有对我这个哥哥的尊重！你这个二哥不以身作则，我以后在家里身为老大的权威还有吗？现在也就小家伙乖一些，连祁夏都不听话了。”

　　莫名其妙，明明是自己嘴巴不饶人，非要和夏夏斗嘴才高兴，怎么这也要怪到他身上。

　　纪淮不想背锅，也不懂祁朗为什么突然开始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假装一脸担心地围着祁朗转。

　　“祁朗你没事吧？是不是今天回来太晚，路过坟地的时候被脏东西缠上了，怎么说起话来一股封建大家长的味儿？”

　　“呸呸呸！你才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好歹也是受过现代义务教育的，纪淮你怎么能有这种怪力乱神的想法。”

　　“都遇上穿越这种事了，我身上还绑定了系统，有什么不可能的。你确定没事？以前你可不这样。”纪淮盯着祁朗不放，坚信他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这种时候是不是该泼黑狗血才行？可是大晚上的我上哪去弄这东西。啊！鸡血是不是也行，我这就去和兰姨说。”

　　“回来！纪淮你故意的吧？真是服了，不叫了不叫了行吧，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鬼点子这么多。”

　　往外走的人停下脚步，再次确认：“真没事？谁让你没事突然让我叫你什么哥，夏夏叫你你都嫌恶心。你要真想听，我也是可以叫的，只是怕你会受不了。”

　　“……”

　　一心想争取大哥权威的祁朗，在听到这话之后愣住了，他想了想纪淮叫他哥哥的模样，身上立刻汗毛倒立，但他还是嘴硬说：“咳，口头上的称呼就不必了，但是行为上的尊重还是有必要的。我和你谈正事呢，你中途丢下我就走算什么？我就算是个陌生人，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吧！”

　　已经累了一天，纪淮不想再和祁朗纠缠，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堆起假笑：“对不起，我错了，祁朗哥哥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我今天实在是累了，想早些休息。灵泉的事，等有空了再谈，行吗？”

　　“哼，这还差不多。”祁朗僵硬地摆摆手放纪淮离开，等人不见了之后立刻搓起手臂来，“嘶！突然被这么叫还真是有些受不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泡萝卜的销量渐渐稳定下来，虽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好，但每天也能卖上三坛，倒是祁佑让纪淮有些意外。

　　半道上睡了两次之后，祁朗便找小家伙聊过，委婉地表达了让他不要再去县里的想法，毕竟累了一天还要背他回来确实是有些耗费体力。

　　谁知道小家伙直接装听不懂，依然跟着去，之后却是再没半路上叫过困和累，哈欠连天也硬撑着要自己走回家。

　　除夕前几天，几个人在早市卖完萝卜，又提着腊肠和腊肉往醉仙楼去。

　　祁佑的小嘴甜，这些日子下来早就和醉仙楼的人打成了一片，还没到门口他就挥着手叫：“袁伯伯！我来啦！”

　　“呀，佑佑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袁掌柜张着手臂，一脸笑地接住向他飞奔过去的祁佑。

　　跟在后头的纪淮解释：“这几天不是要过年了吗，今天卖了之后我们得过完年才来，有些老主顾知道了就买得多了些，所以卖得快。”

　　“哦，那我岂不是好几天见不到佑佑了？”袁掌柜故意捏着小家伙的脸说可惜。

　　“见不到他有什么可惜的，没他给您添乱您该高兴才是。”

　　祁朗推着车慢慢过来，取下用布盖着的腊肠和腊肉，不理会小家伙的鬼脸，径直向袁掌柜走去：“袁掌柜，这是自家做的腊肠和腊肉，和清河这边的味道不一样，这些日子承蒙您的照顾，您一定要收下。”

　　“哪里说得上照顾，是你们的东西味道好，我又没帮上什么。”嘴上虽然这么说，袁掌柜却一点儿没客气，笑着将东西收下，“也是你母亲做的吧？那我可得好好品尝。连泡萝卜都能做得让人吃了还想吃，这些味道肯定也不一般。”

　　“那是，我大妈妈可会做吃的了，她做什么都好吃！”

　　“哈哈哈哈哈哈，佑佑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差不了。”

　　“袁掌柜，我还有些老主顾要去打招呼，就不打扰您了。”

　　“好好好，你们忙去吧。”

　　醉仙楼有祁佑一个人就够，一开始纪淮还不放心，待了几天确认他能应付过来之后，就跟着祁朗走街串巷去了。

　　虽说一天下来才和早市上卖的差不多，但他们也收获了几个固定的老主顾。

　　推着小推车到了一扇木门前，纪淮上前敲了敲，和守门的小厮沟通过后，对方很快便带来了人。

　　“不好意思，这几天事多，我一时忙忘了，你们等久了吧？”中年女人手里提着个空坛子，递给纪淮之后又开始从荷包里掏碎银子。

　　“没有，我们也才到呢。”祁朗提着两小坛泡萝卜交给对方，“王婶，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们今天来了得休息一段时间，不一定什么时候再来，所以我自己做主给您带了两坛来。”

　　“哦哦，还是你们想得周到，老爷子就爱吃这口，现在每餐都少不了。”

　　说着王婶又开始掏银子，纪淮连忙摆手：“不用了王婶，您这么照顾我们生意，多的这坛是送的。我们一会还要去别家，就先走了。”

　　“不行！你们小本生意，送一碗也就罢了，哪有直接送一坛的！”

　　“真不用！年后我们可能不只是卖萝卜，王婶您别忘了照顾我们生意就好，快去忙吧。”

　　“诶！你们……行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才对嘛，我们走了，王婶再见。”

　　“哎，慢走哈。”

　　正是饭点，祁佑转了一圈后躲在楼梯后面啃烧饼，忽然听见有人问泡萝卜，他赶紧将饼收好，抹着嘴角残渣出来的时候，石头已经把泡萝卜放到客人桌上了。

　　小家伙看着石头咧嘴笑：“嘿嘿，石头哥哥，谢谢你。”

　　“顺手的事，有什么好谢的，吃你的烧饼吧，钱给你。”

　　在祁佑专心啃烧饼的时候，石头一直盯着他看却不说话。祁佑实在是无法忽视那眼神，便停下问：“石头哥哥，你刚才是不是没吃饱啊？给你，我还有一个。”

　　“我不要，你自己吃。”

　　“真的不饿？哎呀，你不要不好意思嘛，我哥怕我吃不饱才给我两个的，其实我根本吃不了这么多。啊，还是你不喜欢甜口的，那给你这个肉的。”

　　“我真不饿。”

　　“那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我只是在想，你那两个哥哥还真是心大，你才几岁啊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儿。”

　　“你不也是一个人吗？”

　　“我都十岁了，和你可不一样，小屁孩。”

　　小家伙掰着手指算：“也没差多少啊。”

　　“差远着呢，我可是两个你。”

　　“哦，那还是我厉害！”小家伙洋洋得意，“你这么大了才敢一个人出来，所以我更厉害。”

　　“你！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好吧。话都听不明白，让你在这儿也不怕得罪客人。”

　　“才不会呢，顺子哥哥会帮我的。”

　　说曹操曹操到，顺子端着菜从后厨出来，看见两个小的便开口：“佑佑今天又吃烧饼啊，干不干？石头你给他倒点茶水顺顺，我这会子忙不过来。”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不知道为什么，祁佑总觉得石头对顺子怪怪的，虽然也听他的，可说起话来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还有顺子，明明就连祁佑都感觉得到石头对他的态度，可他却像是一点都没察觉一样，无论石头怎么对他都带着笑。

　　想不明白的小家伙，看看顺子的背影，又看看石头，最后摇摇头自言自语：“明明才多了一个我，怎么我就看不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