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叙》淼小小

31、算账

　　于是，下午的教室出现奇景。

　　8个雕塑立在教室后排。几人起初还规规矩矩，没过多久，肢体语言就开始丰富。

　　云舟用肩膀轻轻撞了下旁边的江沐澜，声音压得极低：“喂，刚才那把要不是你……”
　　江沐澜立刻用胳膊肘顶回去：“闭嘴！都怪你那张破九！”
　　须盏憋着笑，肩膀直抖。
　　白之远目不斜视，嘴唇微动：“根据流体力学和人体工程学，建议保持静止以节省体力，预计还需站立137分钟。”

　　窗外，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杂质。

　　突然，“轰——！！！”一声沉闷又极具穿透力的巨响从极高极远的苍穹传来。

　　云舟猛地一激灵，脱口而出：“伊朗那个导弹...”
　　“噗——”
　　“噗嗤！”
　　“噗哈哈哈……”
　　站着的三人瞬间破功，像被点了笑穴，身体疯狂抖动，脸憋得通红，眼泪都快飙出来，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终于是下课了，几个人开小会。

　　“我觉得应该是李玥。”江沐澜说道。

　　“此话怎讲？”

　　“你想啊，班主任说玩的人里面有一个女生，并且是经人举报，谁会举报我？咱班男生也就跟你们比较熟，其他人根本不认识，举报我干嘛？女生大部分处的都不错，只有跟我有仇的李玥有动机。”

　　“也不一定吧。”

　　“你先别着急下定论，看我动作。”

　　江沐澜走到程轺旁边。

　　“恩师，我看刚才你跟李玥出去来着。”

　　“啊对，我俩刚才跟班任说赵炎味道太大，让班任提醒他洗澡。然后我先走了，李玥好像跟班主任又说了点什么来着。”

　　江沐澜冷笑了一声。

　　“对上了。”

　　李玥正好来到这边，江沐澜就问她：

　　“李玥，你贱不贱啊。玩扑克关你啥事儿啊，也不是上课玩的。下课休息休息咋的了，一天就显你事事的了”

　　“我又咋了，我告诉你那事儿不是我说的，是班主任看的监控。”

　　“我去你大爷的吧，班任要是看监控就没我事儿了，我那位置是死角，她看不见……”

　　江沐澜就开始骂起来,她骂起来嘴是真毒,骂的又脏,又有攻击力能戳人痛点。

　　李玥也骂起她来。

　　骂着骂着江沐澜气就起来了，要开始动手。还是白之远 云舟须盏跑过来拦下了她。

　　主要这三个人也怕给李玥打出个好歹，江沐澜她是真练过散打，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假期还健身，真怕出事。

　　“别生气别生气，咱骂就骂了，别打人。”云舟劝道。

　　“我告诉你别拦我，她个扫码的东西，纯# *傻￥@*#%$&&...”

　　“别气了,对身体不好。”须盏也说。

　　“是啊,你别让班任看见，再告一次状。”白之远拍了拍她的肩膀，“反正她都告完状了，你现在骂她也不能把她咋滴。”

　　听到这句话,江沐澜稳定多了。

　　“我知道你烦，正常，我也烦她，咱班就没有不烦她的人。咱们正常人别跟狗一般见识，别生气了。

　　……
　　上课铃声响起，几个人又乖乖的站好。

　　时间在罚站中粘稠地流淌，汗水悄悄浸湿后背。就在四人感觉腿脚麻木、灵魂出窍之际，教室前门开了。

　　老班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走了进来，一股冰凉的甜香瞬间弥漫开来。

　　“天热，请大家吃雪糕。”老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教室里响起小小的欢呼。
　　雪糕被分发下去，人人有份。云舟眼巴巴看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老班踱到他们面前，目光扫过四张蔫头耷脑又汗津津的脸，从袋子里抽出四支包装完好的雪糕。
　　“拿着。”语气依旧硬邦邦。
　　四人几乎不敢相信，愣了一秒才慌忙接过。冰凉的触感瞬间从掌心蔓延，驱散了黏腻的燥热和罚站的沮丧。撕开包装，甜丝丝的凉意滑入喉咙，连罚站似乎都不那么难熬了。

　　晚课铃声响起。语文老师走上讲台，翻开了厚厚的教案。

　　“复习文学常识，”老师的声音温和平稳，“重点梳理唐宋八大家及其代表作。”

　　灯光下，粉笔灰簌簌落下。

　　云舟、江沐澜、须盏、白之远依旧站着。

　　他们听着韩愈的“文起八代之衰”，柳宗元的“永州八记”，嘴里还残留着雪糕的甜香。

　　窗外的晚霞烧得正烈，给教室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也映照着后排那四个挺直的、有些滑稽又无比鲜活的背影。

　　讲台上，老师的声音流淌在关于古人的记忆里；教室后方，站着的少年们，正用另一种方式，书写着自己喧闹又真实的青春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