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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西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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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它隐形着藏在空间的某处,在你不经意间撞见它时,擦出了轮回的火花,晕得你不知所措…就比如说现在,眼前长得看不到头的石阶让我愣然了良久。如果我没记错话,这样厚实的构造,这样扭曲的路形,这样变态的长度…我可以断定,此石阶就是彼石阶。玄晏这个二世祖从下了轿子就一直是由两个异常强壮的士兵架着椅子抬过来的,而此时到了石阶这儿也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我同情的看了一眼抬轿的两位壮汉。心中不免一叹,哎~从古自今资产阶级总是踩在无产阶级头上!
许是一个钟头前我与蓝眼小美女面对那残酷一幕的“惺惺相惜”。在爬上石阶的过程中我们放下对彼此的介缔,攀谈起来。她名叫邵亦然,是皇宫中有名的邵太医唯一的女儿。而对于我们的亲生父母把我们送来这里的想法,我们自知的避开不去谈。我心里已经清楚,身处这里,命已经握在别人手里了,我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想办法保住小命了。
虽然这座石阶我已爬过一次,但除了累以外,感觉很不同。时隔千年,除了石阶长度,周围的环境完全是两样,如果说那一世这里的森林接近原始,那现在这里的森林绝对是原始形容不来的。不知道那座炎铁造的吊桥会不会也在…身边的亦然早已累得小脸失了血色,为了让她轻松些,我努力的搞笑分散她的注意力,最后搞得比她还要累,大概是看我刚才还活蹦乱跳,现在却奄奄的,她“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在大家都累得半死不活,气氛压抑的情况下,她这一笑,格外的引人注意,大家纷纷将目光集中在我们身上,前面的殷曳也转过头来看了亦然良久,直看得我们心里发毛…
事实证明,女孩的第六感是很灵的,当那块刻着断崖石三个大字的石头和悬崖上的吊桥立在眼前时,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奇,只是在心里暗叹这世界的奇妙...早已有几十人等在桥头,由五个身着官服的大叔带头,见了玄晏就远远的迎上来,弓着身不知道在对玄晏说什么,不过一看玄晏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想来也不免是些恭维的客套话。
两个壮汉将椅子放下,玄晏终于使用了他的腿,走向到块断崖石前。殷曳跟在他身后开口道:“小王爷,这石上的“断崖石”三字乃十年前你的父侯所刻,如今侯爷将这片地域给了你,小王爷便在上面刻上代表自己的字吧”玄晏听罢扬起手,作出一副笔墨伺候姿势,小士兵很快递上小锤和铁锭。玄晏道:“皇上赐我西侯爵爷的称,就刻上西界二字吧。”一老臣献媚道:“西界二字,妙极妙极...”众老臣纷纷称是。玄晏好似有些得意,俯下身便开始刻...明明只有两个字,他却刻了将近半个时辰。等他起身,那歪歪扭扭的西界二字,便出炉了。于是,我便亲眼目睹在那世我鄙视的字的主人将它刻上去的全过程...气氛沉静了两秒,一个大臣道:“不愧是西侯爵爷,文笔间行云流水,虽只是二字,却看出了刻字人的洒脱与不羁....”众老臣又是纷纷说是。一个作家曾经说过,真理往往是在少数人手里,而少数人必须服从多数人,到头来真理还是在多数人手里,人云亦云就是这样堆积起来的。第一个人说一番话,被第二个人听见,和他一起说,此时第三个人反对,而第四个人一看,一边有两个人而一边只有一个人,便跟着那两个人一起说。面对众老臣睁眼说瞎话,我等也只敢在风中凌乱...
玄晏同学却很是有自知之明,阴沉着脸,众老臣显然没发现他的异样,继续拍着马屁。那些恭维的话,在我看来无疑是扇他耳光。殷曳干咳了两声,打断了老臣们牛头不对马嘴的赞扬。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侯爷当年刻上去时年已双十,况且这石并非普通的石头,小王爷能出字形已属不易。”玄晏的面容这才缓和些。
刻字秀结束,玄晏、殷曳、众老臣等几十人先过了桥,站定在桥的对岸后。士兵们才将我们手上的绳子解开,将我们往桥上赶。我与亦然手拉手才踩上桥,便感觉脚底至桥身的摇晃。而我们身后跟着车上见过的红衣女孩和黄页。估计这些孩童没见过这样高的吊桥,更别说过桥了,上了桥,都紧紧的抓着绳子,半天才敢挪动一步。亦然一脸害怕的紧紧抓着我,“影香,我不敢...”我安慰她“不用怕,你就闭着眼,我拉着你走好了,等你睁开眼,就到桥对岸了。”亦然歪歪头,看着我“你不害怕吗?”我低调道:“这算什么!”她低下头咯咯笑,听话的闭上眼,任我拉着她往前走。很快到了桥中央,我却见前面的殷曳朝对面桥头做了个手势,我转身往后,这才发现桥上已站满了孩子,虽说孩童重量小,可几十人往上一站,桥抖得厉害。而那些士兵全却都站在桥头没有上桥的意思。带头的士兵该看到了殷曳的手势,叫了几个人转身下了石阶,身后不远处红衣女孩紧紧拉着黄页的衣袖往前走。却还有几十个小孩还站在桥头不远处,慢慢移动着脚步。看着这样的场景,回忆某处砰的一声,福至心灵,大概说的就是这一刻,那是郭老和我讲过的故事:“辈们倒是和我讲过关于那座桥哩传说,历史上,曾经有几十个七八岁的小娃被带到这座桥上,很多娃娃上了桥都不敢动。领来的人在桥头把十多只疯狗放出来...”我心里一紧,本来平静的内心开始慌起来,脚步不由得加快,不管是不是如我所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拉住亦然,让她看着我的眼睛,说:“等会儿不管后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看,跟着我走,知道吗?” 看到我严肃的表情,她愣了愣,还是乖乖的点了头。我一面走一面扭头看身后,那些士兵很快便拖着几个被黑布罩住的笼子回到桥头,拉开黑布,离得远,我看不清是什么,因为笼子由内至外被撞得摇晃,却知道那是活物,而且是不温和的活物。...如果没猜错,那应该就是——疯狗。我咬牙转过头,抓紧身旁的亦然就往前方踌躇小跑,我能感觉到自十年后船里的骚乱,和脚下越来越晃的吊桥。然后,身后不出意外传来狗吠声和小孩们的尖叫。我的背早被冷汗打湿了一片,手也抖得不成样子,脚步却丝毫不敢怠慢。身旁的亦然颤抖着声音叫我“...影香,后面...”我扳回她往后看的头,厉声说:“不想和他们一样就跑快一点!”她含满眼泪的蓝瞳看着我,当我以为她要就要哭出来时,她却将眼泪硬压回去,只颤着已变调的音对我说了一个字“。。。好”。我们紧紧拉着手,鼓足了浑身的劲往桥头跑,然后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去听身后的惨叫。我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对岸,我看到了对岸的那些残酷的大人们或冷漠或无奈的表情,从来没觉得桥这样长,长得可以隔断生与死...
我与亦然是第一个跑到桥头,两个士兵把早已瘫软的我们拎到玄晏面前跪着,不过多久,那红衣女孩、黄页和另外两个女孩九个男孩一共十五个小孩,跪在玄晏面前。殷曳看着我们道:“一共六十三个,现在剩下十五个。十年前,八十六个,剩下十七个...”他的口气很是怀念!看来他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些变态!虽然心里怒火不平,但我面上也只敢低着头,由脚底到全身颤抖着。一双鞋子停在我的眼前,我抬起头,是一脸阴沉的殷曳,他看着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的女儿?"我僵硬答“莫影香,莫棋。”我回的这样简短,是因为内心对他的恨意让我条件反射,说完的0.000001秒,我就后悔了,如果这个变态一个不高兴杀了我怎么办?我小心看着他的脸色,他却像没有察觉我的不敬一样,悠悠开口道:“莫棋?呵~莫颜的哥哥,你即是莫颜的侄女。怪不得,莫颜可是以前我最喜欢的一个弟子,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哈哈”他围着我笑了一阵之后就折回玄晏身后,我跪在原地觉得莫名其妙,又是莫颜,我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从莫老爷异样的神色,还有她的姓,就猜到她可能是莫家的人,现在听殷曳一说竟是莫老爷的妹妹,为何他听到自己妹妹的名字会这样害怕?而这个小姨我却一直从未见过?
殷曳拍拍掌,朗声道:“我只说一次,你们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忘记你们的家,你们的名字。因为你们已经是被人丢弃的废物,之所以带你们来这,是要将你们训练为皇宫的杀手,在这之前,如果你们不想变成那个下场”他指向吊桥,我们顺着他转头看去,疯狗早已被处理了,满桥的尸体正被士兵们一一踢下深深的悬崖,甚至还在呻吟蠕动的小孩也被无情的放弃了。他接着道:“那么现在,我要你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乖乖吃下这个!”只见他掌上摊着一把暗红的药丸。“吃下之后,如果一个月内没有按时吃我给的解药,就会血管爆裂而死,所以,之后的日子,有谁违抗小王爷,或者逃跑的念头,后果可想而知。”我在心里暗暗骂道,妈的!比大姨妈还准时!
他由我开始,一只手捏开我的嘴,快速的塞了药进去,然后掐住我的喉咙,药硬是被他深深的逼进肚子。我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药丸顺着喉咙滑进胸口。难道...我就要被这小小的一粒药丸控制一生?
喂药完毕,十几人皆是一脸惨淡...
苍山如海,夕阳如血。身边的三秋树映着夕阳无限的凄凉。就如我此刻的心境…那一世的村子在这里只是一片树林,而更往后,却是一幢石砖砌起的堡府。大小与莫府不差。
被带进来后,我与亦然便被安排住在西厢,一切安顿,夜暮降临,我躺在席上,回想着惊心动迫的这一天,好看透了一生,前世的十几年加起来都没有今日那么惊心动魄。亦然倚靠着床壁,看着窗外的星空出神。皎洁的月光洒满她绝艳的面庞。我不禁看得出神,见我看她,她歪着头问:“影香,你为何不问我的眼睛?”我故作成熟道“你想说自然会说,你不想说我也不必问啊。”有人说过当你好奇一件事的时候,你表现的越急别人就越想吊你胃口,果然,亦然扁扁嘴:“莫影香,你真是个怪人!从小别人看到我的蓝眼,或鄙疑或惊异,独独你。”她随即沉下头,幽幽道:“我的娘亲是西域舞姬,被爹爹的好友买来讨好爹爹的。虽深得爹爹宠爱,但舞姬的身份却使很多人不待见。爹爹独独我一个女儿,却是生得蓝眼,可不管别人说什么,爹爹照样爱我与娘亲”说到这里,她甜甜的笑了。
我不禁问道:“既然你爹爹这样爱你,为何会让你到这儿?”她却逃避我的问题,将头埋进双膝,不再说话。咳,气氛有点尴尬。我打哈哈:“切!对我来说,那个家,除了娘亲,没什么好让我留恋的,现在我只想快快从这里出去,去找娘亲,好好孝顺她。”亦然还是刚才的姿势,对我的话没半点反应,看来她需要一个人静静,我翻个身,沉沉睡去,迷迷糊糊间,好似听到一个悲伤而疑惑的声音:“你还有追求的事,我呢?”
我向来没择席的习惯,加上贪睡。在第二天太阳已升起的时候被亦然摇醒,迷迷糊糊的跟着她洗了把脸,便被一个士兵带到了大院。只见殷曳和那十几个小孩已等在那了。我与亦然跟着站定。阴曳依旧一脸阴沉的站在那儿,似乎还在等人。半响,一个佣人打扮的小斯气喘吁吁的跑来,在殷曳旁边弓身道:“回殷爷,连小爷他还没起身…”殷曳闻言脸沉得更可怕,却极力忍着气道:“你与他说,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小斯诺了一声又屁颠屁颠的朝北院跑去。我思量着这小斯头口中的连小爷应该是个难伺候的主,连阴狠可怕的殷曳也要让他三分。一行人从清晨等到了晌午,其间传话的小斯跑了十多次:“连小爷正洗漱…”“说要吃过早饭才有力气”“这…沐浴完就该来了”
中间没人感吭声,殷曳的脸色一直在变换。当小斯哆嗦着刚说了“连小爷…”殷曳手已猛然出掌,距离他三米外的一棵粗壮的月桂树已应声倒地…其他人见状大气都不敢出,气氛顿时僵硬,都怕下一棵月桂树就是自己…
这样紧张时刻,却突然冒出这么庸懒、讽刺的声音:“呵,殷爷这是何必,你这样伤害花花草草多不好啊~”在大家都向来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