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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自知失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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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半,闹钟尖锐的声音吵醒正在熟睡的一屋子人。
江梧蝉抓了把头发,痛苦的把脸埋进枕头里。
谢榕春起身洗漱:“迟到罚跑五圈。”
“我靠!”江梧蝉猛地坐起来:“多少??”
“五圈。”崔灼探出头来:“蝉儿,你没听错。”
“谢榕春!帮我拿一下军训服!”江梧蝉喊道。
谢榕春走到阳台,取下晾干的军训服。衣服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他轻轻抖开,连着衣架一起递给江梧蝉。
江梧蝉起床难但做事快,不出十分钟就洗漱完换好衣服,坐在桌子前擦防晒霜了。
到操场的时候正好六点,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面前坐着个黑皮肤的女教官,还有数学一班的班助。
班助跟江梧蝉还挺熟,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还丢给他一瓶水。
“你跟盛爻怎么这么熟?”崔灼凑过去。
盛爻跟他们同专业,大二,人长得帅还拿了几个含金量挺高的奖,挺有名气,开学的时候负责给他们发宿舍房卡的就是他。
“我爸同学家的儿子。”江梧蝉拉过谢榕春找了块空地坐下。
“吃糖吗?”江梧蝉从口袋里掏出薄荷糖给谢榕春。
“不吃。”谢榕春淡淡道。
眼看着人差不多到齐了,教官抖抖册子开始点名。
“江梧蝉!”
“到!”
“谢榕春!”
“到!”
……
教官是个皮肤黝黑的小个子姑娘,眼睛锐利如鹰。她扫视了一圈新生,声音洪亮:“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一名军人!军人的第一要求是什么?服从命令!第二要求是什么?还是服从命令!”
“听到了吗!”
“听到了!”
“大声点!”
“听到了!”
十分钟后开始跑圈,操场上十几个方针井然有序的移动着。江梧蝉还很困,闭着眼睛跑步,教官经过他旁边,猛地吹了声哨子。
江梧蝉一个激灵踩到鞋带,整个人扑向前方,谢榕春转身接了个满怀,两个人在塑胶跑道上滚作一团,险些撞到教官。
一片混乱中,江梧蝉嘴唇擦过对方的侧脸,两个人都僵了一瞬。
几乎是瞬间,江梧蝉胃里泛上一股恶心感,那股闷臭的气味和交叠混乱的人群挤进脑海里,让他浑身起了冷汗。
短暂的空白后,谢榕春身上淡淡的橙香和快速有力的心跳包裹住他,奇迹般的驱散了那股反胃。
“没事吧?”教官赶忙走过来。
“没事。”两个人异口同声。
教官还有些愧疚:“你们去那边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去医务室看看。”
医务室内。
校医给俩人的胳膊上药:“打架了?”
“没有,”江梧蝉叹了口气:“摔跤了。”
“你这怎么回事?”校医指了指谢榕春的脖子。
那也是我干的好事。
江梧蝉在心底唾弃自己,怎么总能把人家弄伤。
“划伤。”谢榕春道:“早上换过药了。”
处理完伤口,校医就去外面忙了,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俩。
空调风呼呼吹着,医务室比起操场舒服很多,江梧蝉心里边却有些不是滋味:“不好意思啊,又让你受伤了。”
谢榕春抬眼看他:“没事。”
“我晚上请你吃饭吧,海底捞烧烤还是家常菜,或者还是火锅?”
谢榕春摇摇头:“没关系。”
江梧蝉正要说话,却想起刚刚转瞬即逝的触感,他盯着谢榕春的侧脸看了半响。
“我刚刚是不是亲你了?”
谢榕春的耳根在他的注视下肉眼可见的变红。
江梧蝉自知失言,乖乖闭上了嘴。
“咳咳,”江梧蝉清清嗓子:“抱歉,我下次一定不会闭眼跑步。”
其实包扎完就可以回去了,但江梧蝉哪会放过此等机会,硬是拽着谢榕春在医务室坐了一上午,中午直接去了对面的自助烤肉店。
谢榕春看了眼手机时间:“下午一点半就集合。”
烤肉店的空调呼呼吹着,江梧蝉夹起肥牛铺在烤盘上,肉片立刻滋啦作响。他起身把谢榕春面前的柠檬水满上:“伤员特权,咱们下午可以继续休息。”
“医务室开的是两小时假条。”谢榕春道。
“假条在我这儿。”江梧蝉从口袋里拿出纸条,“我说还有些头晕,校医就多写了四小时。”
烤盘上的肥牛卷曲变色,江梧蝉夹起一筷子沾满辣酱的肉,放在谢榕春碗里:“尝尝。”
隔壁桌突然传来熟悉的咳嗽声,盛爻端着餐盘站在过道,表情活像生吞了只青蛙。
“好巧啊伤员同志们。”盛爻坐在江梧蝉旁边,“听说你俩今天摔了,还打算关心一下来着,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啊。”
江梧蝉啧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我下午又没课。”盛爻懒洋洋道,转而看向谢榕春:“哈喽。”
“学长好。”谢榕春道。
盛爻露出一个温和礼貌的笑容,看上去十分正经,但转眼就往嘴里塞了块西瓜,语气颇有些激动:“话说你们知道吗?你俩今天上午的图在表白墙传疯了,还有人专门建了群。”
他点开青梧大学cp群,最新文件:《理性讨论今早操场事故是否人工糖精》,帖子详细分析了摔倒角度与嘴唇轨迹的数学概率。
“吃你的饭去,”江梧蝉把烤好的土豆夹给谢榕春:“别理他们,就是闲得慌。”
盛爻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突然笑了:“你俩可真有意思。”
谢榕春站起身:“我去拿饮料。”
等他走远,盛爻凑得更近:“你爸上午正好在行政楼开会,听说你受伤,结果看到了你俩的名场面。”
“哦。”江梧蝉翻了下牛肉:“那他怎么还不打电话夸我。”
“夸你什么?闭着眼睛跑步?”
“夸我帅啊。”
“别打岔,”盛爻道:“你俩那个视频当时就被发群里当错误示范,在教师群老火了。”
盛爻事无巨细讲了视频是如何在会议室大屏播放又如何被当场加特效字幕做成PPT。
谢榕春端着两罐冰可乐回来时,江梧蝉正用筷子尖在烤盘上画圈,盛爻拍拍江梧蝉的肩膀站起来:“我去吃饭了。”
江梧蝉抬头,看见谢榕春的军训服袖口沾了滴番茄酱。
“沾到酱了。”江梧蝉递了张纸巾给他:“我爸看到我俩摔跤那视频了。”
谢榕春接纸巾的动作一顿。
江梧蝉的手机适时的响起。
“说曹操曹操到。”江梧蝉把手机刚收到的消息递给谢榕春看,上面是陈岳对他俩的关心问候,具体包括怎么没睡好是不是认床,有没有受伤室友怎么样,好好赔礼道歉请人家吃饭。
消息还在不断翻新,江梧蝉准备收回手机时,刚好蹦出一条转账十万。
“哟,老陈是要拿钱砸死你啊。”江梧蝉笑道:“等会儿给你买十管膏药。”
他忽然凑近看了看谢榕春,“伤口是不是发炎了?”
早上那一下是谢榕春抱着他摔的,额头手臂都蹭伤了,涂过药后还隐隐发红。
空调风掀起谢榕春的额发,露出微微泛红的伤痕边缘。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没事。”
“可别敷衍我,”江梧蝉起身就要去对面药店:“我去买药。”
谢榕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吃完再去。”
俩人僵持间,江梧蝉突然道:“你身上好香。”
谢榕春一愣,江梧蝉趁机抽出手:“很快!五分钟!”
门口只剩下一闪而过的衣角。
江梧蝉回来时提了满满一袋药,像去药店进货了,他拿出一管药拆开:“护士说这个效果最好。”
江梧蝉给谢榕春上药时,有些悲哀的意识到自己短短几天已经弄伤了对方两次,脖子上的伤口还没好,又让人添了新伤。
大概我是他命里的劫吧。
江梧蝉在心里感叹。
*
江梧蝉推开宿舍门时,崔灼和盛世央正一块吃着薯片追番。两人齐刷刷回头,目光在江梧蝉手里的药袋和谢榕春额头手臂上的新纱布间来回扫视。
“春儿!”盛世央道:“今天训太狠了,得亏你们没来!”
“没错!”崔灼疯狂点头:“你俩伤没事吧?”
“没事。”江梧蝉把药袋放在谢榕春桌上。
“这么多药。”崔灼稀奇的趴过来看:“干嘛,新商机?”
“商机你个头,这都是给谢榕春的。”江梧蝉塞给他一袋瓜子:“看你的电视去。”
“得令!”崔灼抱着瓜子喜滋滋走了。
“对了,”崔灼回过头,推了推眼镜:“根据统计,开学七天你俩已经创造了我校五项第一。”
掰着手指数,“表白墙最多,视频点赞量最高,同人……”
在江梧蝉咔哧咔哧捏拳头的时候,盛世央往崔灼嘴里塞了块面包。
“那什么……”盛世央突然摸摸口袋:“我房卡掉了。”
说罢就拽着崔灼出门了。
门关上的瞬间,江梧蝉发现谢榕春正看着自己。
江梧蝉其实并不在意校园墙上那些东西,从小到大,他到哪都是焦点,风言风语什么的过去了也就好了。
但是他怕谢榕春觉得尴尬,毕竟大部分人都不太爱跟同性有什么绯闻,而且谢榕春觉得不舒服的话,说不定还会远离他。
江梧蝉不太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虽然他和谢榕春认识不久,但他很希望跟对方成为朋友。
“那个……”江梧蝉清清嗓子:“校园墙那些,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看。”谢榕春道。
“啊,那就好。”江梧蝉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一点失落。
江梧蝉拿过牙杯去刷牙,却瞥见水管上面有什么东西,他蹲下身看,才发现修好的崭新水管上有一张便利贴。
“顺时针拧。”
还特地画了个剪头方向。
字迹干净利落,还加粗描了一次。
江梧蝉笑了一下,看了眼正在整理东西的谢榕春,拿起手机给便签拍了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