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是走是留？ ...
-
十月中上旬，第一次北伐的大军到达成都。如历史中一样，诸葛亮返回成都后上书刘禅以错用马谡之故致使街亭大败请罪自降三级为右将军，然发生变化的是，刘禅最后以街亭陈仓功过相抵拒绝了这一请求，又念着丞相出征已久没功劳也有苦劳反而给了一波赏赐。除此之外诸葛亮又开始在军营之中大力推广双边马镫，实践出真知，很快骑兵们就发现原本只是用来上马的小玩意竟然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纷纷称赞还是丞相见识过人，尤其是作战经验丰富的魏延。结果丞相挥挥手笑眯眯的告诉他们这个主意是新任女军师宁大人提出来的。
而另一边不知道自己被cue宁星舟早已开始放假，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报恩也就没有继续卷的理由。
想到这一路上行军风餐露宿每天都吃的什么东西，她一会到丞相府就急急忙忙跑去厨房diy美食拯救自己被虐待了十几天的胃。
而后也如在汉中时她想的那样，她不再跟着丞相府大部队一起吃饭，而是自己开上了小灶。结果因为吃过炒菜点亮隐藏吃货属性的诸葛丞相也不再想吃纯粹维持生命体征的煮菜几次跑到宁星舟那里蹭饭惹来相府大厨的“眼红”被追着问最后只得无偿分享技术。
同时相府众人也很快发现在城内滑板车的好用之处，没出多久成都城内的人都奇怪的发现丞相府里出来的人怎么都一人一辆滑行车？结果又不出几日好几家达官贵人专程跑到相府来问此乃何物如何制造最后搞得诸葛亮烦不胜烦委托宁星舟把图纸分享了出来直接贴在城门门口公示。接下来的画风就变成了一群三国时期的古代人集体在路上开滑板车，要是还没有穿越之前的宁星舟看了只会觉得抽象。
如今已然是农历十月也就是后世公历的十一月中旬饶是四川盆地也开始冷了起来，在这个没有空调的时代偶尔她带着耳机听歌，只得从夏奇拉充满拉美热情的歌声里怀念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的迈阿密海岸。
至于当着她面每天依然连轴转的诸葛亮？呵，她也很无奈啊，已经提醒过了还能怎么办。或许诸葛亮也知道，但整个蜀汉又有谁能来替他呢？
相府一个僻静的角落，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那张弓射箭进行练习，她最近在收拾行李兼打听去东吴的船队，这一离开丞相府没了诸葛亮的庇护可就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箭羽轻轻摇晃，正中红心。宁星舟微微一笑，没想到当初因为玩了古墓丽影疯狂喜欢劳拉而专门去学的射箭竟然真的在未来派上用场。
她没有梳头发，实际是为了挡住她的AirPods，毕竟被人看见了那可真就比起不梳头发还要不好解释了，不过相府众人也早已习惯她不爱梳头发，没人会因为这个对她有什么意见。此刻大家也知道她要走了，纷纷都生出几分不舍来，她预言了街亭马谡必败和陈仓空虚帮了蜀汉大忙的事情早已传到了众人耳朵里。比起诸葛亮的遮遮掩掩这些佣人们倒是直白得多，在他们朴素的认知里丞相日夜操劳无人可为他分忧，这下好不容易得了个谋士却又要远遁江东，一些经历过新野时代的老人不禁想起了当年先帝送徐庶也是如此。
可那时候徐庶走前尚且指来了孔明大人，如今宁星舟这一走诸葛亮身边却是真的没人了。
“宁姑娘……”与她相处时间最久又从汉中一路跟她到了成都的水月敲响了她的房门，然后等她一开门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您能不能，不走？”
宁星舟沉默，无法直视那写满了卑微的恳求的眼睛，却又好似看到了诸葛亮在金牛道上那如出一辙只是更为隐晦的眼神。
在决心为了报恩而暴露自己穿越者身份的那一天她大概就能猜到今天的局面，她以为自己能快刀斩乱麻的解决这段关系，但想象和现实是两回事。
聪明的伊莎贝拉不能把自己陷进这一局死棋，不能。她可不想让自己和诸葛亮似的天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更别说千百年后的每个人都知道蜀汉的结局是历史的注定。
她虽然历史并不好，但她知道中国历史上从未、从未有过任何一个政权是从四川盆地为起点最后一统天下的。在这个没有飞机高铁的年代一重重秦岭足以让后勤成为地狱模式。
“对不起，阿月，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的。”
所以她必须快走了。
这样拖下去，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再能下得了这个决心。
“星舟？星舟？”诸葛亮从军营赶回来找宁星舟，找了几圈没看见，最后才在相府角落里看见射箭的宁星舟，他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他以为是她太过专注就不敢打扰她默默在旁边等着，却没想到实际是因为AirPods pro降噪能力太过强悍。
“诶，你咋来了。”过了一小会她才发现已经等了一会的诸葛丞相，赶紧摘掉耳机。
“来送你的通关文牒。还有这是我给家兄的信，如果你在江东遇见什么困难就拿着这封信去找他，他必然会帮你。”他把几张纸递进了她的手心，声音比一重重秦岭更为沉重。
作为丞相他又何尝不知道最近她一直在张罗着要走的事情，纵然做过心理建设他想到她真的要走还是免不了沮丧，那瞬间突然明白了昔年刘备看着徐庶离去痛心却无能为力的心情，刘备昔年尚且还能伐林遮望，而他政务缠身只怕是送她到江州码头都不能：“船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你不必担心。”
“多谢。那么我也该兑现我的承诺了。”宁星舟笑——终于，解脱了。
自此之后，无论是自己还是历史的脚步，都如长江东流——顺应它该有的样子不回头。
相府的议事厅里，宁星舟把房门窗门全部关死确保没人偷听也没人看到，然后她指了指后方墙壁悬挂的三国地图：“从陇南到江油关有一条路，叫阴平小道。263年魏国将领邓艾带军队从陇南出发走过这条路直捣江油关，江油关守将不战而降，那时候主力部队又不在成都。你的儿子，诸葛瞻带唯一一支留守成都的部队和邓艾在绵竹决战，然后输了……你儿子和孙子都阵亡了。再然后，成都开城投降，蜀汉灭亡。”
说完宁星舟有些沉默，不敢想象这短短几句话对诸葛亮来说是个什么分量，她此时有些恨自己为何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能把这些历史书上冰冷的残忍的文字记得那么清楚，轻而易举的一句话给一个人他的家他的国就这么下了最后的判决书。
“所以那条路在哪。”
果不其然半晌诸葛亮才说出一句话，语气中听得出压抑的满腔悲愤。
宁星舟不再多言，把手机放到诸葛亮面前展示，感谢她手机里有全套的离线地图，在这个没网没信号的地方不至于真的成了一块砖头。
“这是何物？”诸葛亮瞪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发光的砖头，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是手机，我那时候的科技。我穿越的时候跟着我一起穿过来的。上面有全套的地图。”宁星舟很简短的回答，既然明天就要走也没必要跟他费劲解释这二十一世纪的科技。
“从江油关沿着涪江而上，往东走马转关，接着到了青溪镇沿着唐家河继续北上深入群山，翻越摩天岭，再沿着白水江往西走，最后到达陇南文县桥头镇，也就是阴平郡。”宁星舟在手机上划出路线：“大概，七百里路。”
“根据历史记载这就是路线，记好了。”
“如果能翻过去，就意味着不用从汉中绕路，可以直袭阴平武都，再北上出祁山攻天水直至街亭。”诸葛亮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激动。
“对，可惜现在马上入冬，大雪封山不能贸然深入山区。稳妥起见明年开春建议先带人去探探路把路先修起来，等到夏季再出兵，因为这一条路极为艰险，历史上的邓艾在翻越这条路的时候一路上都是攀着树木在荒无人烟的野山间行走，甚至最危险的地方是裹着被单从山崖上滚下去的。”
“再精锐的部队走完这一趟路早已是人困马乏，所以历史上邓艾能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江油守将直接开城投降。”说到这里宁星舟甚至有点想笑，钟会十万大军被姜维死死挡在剑门关，可谁知邓艾一万疲惫之师却轻易地破了成都。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虽然这句话在二十一世纪大多时候都是被当作梗来用的，只是在真实的历史上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可悲的命运呢？
“只是你总不能赌魏国那边的阴平太守也跟江油守将一样直接投了吧。”宁星舟歪头一笑：“所以军队到那边的状态越好，人数越多，胜率才会更高。”
“但这条路毕竟太过艰险，辎重根本无法携带。”诸葛亮却有所疑虑：“如同你告诉我成功案例，只适合趁对方守卫空虚之时奇袭。”
“对，所以，陈仓。”宁星舟双手缩小地图指了指很快出现的陈仓。一通操作看着诸葛亮又涨了见识。
“看这些绿线，就是我们那时候的高速公路。即使千年之后从汉中出秦川的道路我看大致形状主要还是如今的祁山，陈仓，斜谷道，傥骆道和子午道。陈仓离长安太近了，魏军不可能不把这里视为眼中钉，只是之前千里回援人困马乏而你们以逸待劳，攻城不下只能暂且退避。但这件事肯定还没完呢，要是你从陈仓出兵他们则必然会来堵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军一队出陈仓佯装进攻长安吸引魏军主力，能拖多久算多久，而精兵走阴平道出川趁着魏军主力远在陈仓后防空虚偷袭。”
“对，聪明。而且最好是夏季末尾出发，夏天山区多山洪和泥石流，行军太过危险，这条路又艰险我们带不了多少粮草，必须到当地现场收粮，而秋初的时候他们还来不及收割。”宁星舟满意点头：“其实不就是复刻你第一次北伐的打法嘛，一边出疑兵一边出主力。但是这次出陈仓的路必须你来走，当那个疑兵，否则魏军必然不会上当。”
“古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而今明出陈仓暗度阴平。”她笑了：“版本迭代的就是快。”
“好了，我该说的说完了，甚至也告诉你该怎么做了，现在钱货两清，你走你的北伐，我去江东避我的世——咱们好聚好散。”
她话锋一转，随即长舒一口气，摸了摸手上的材料——这下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选择离开而不是一次一次的硬起心肠拒绝相府众人的请求，也不必每一次在收拾行囊被他撞见时面对他的眼神自己像欠了他一样被一种说不上来的负罪感折磨。
“明日卯时，我会让唐桦送你到江州，船已经在那里，船夫是昔年荆州旧部，一路定会护你周全。金银也为你备好，足够在建业买下一座宅院。”他敲了敲案几，字字清晰却好似经历了什么千万般酷刑才说出口：“此去江东，山高水长……星舟，多保重。”
他的话语平静像是接受了她作为异世来客终将离开的事实，但宁星舟看到了他的眼睛——像雪地里濒死的兽，明知不该奢求温暖却仍忍不住望向篝火；像即将沉没的船明知不该依赖浮木，却仍本能地伸出手。那是一丝极浅极浅的求她别走的祈求，浅到若不是她意外看到了他的眼睛，根本不会察觉。
她踉跄后退，仿佛无法接受那眼神的重量。
不，诸葛亮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是自比管仲乐毅三顾茅庐才肯出山的卧龙先生，他是鞠躬尽瘁的千古一相，他是写下隆中对与出师表的战略天才……唯独不应该是这样——像一个无助的老去的狮王。
接着有什么在她脑海里分明炸开了，她惊讶的发现她再也没办法用理智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 “阴平小道的路线虽然我告诉了你但毕竟是七百里无人的野山区，小心迷失方向，而且摩天岭很险峻，邓艾在那摔死了三分之一的人。你要做好准备。”
“重用姜维，如果要出阴平小道，他可为主将。历史上他在你死后接任了你的北伐大业，甚至北伐了九次。263年的时候甚至刘禅都投降了他还在想办法复国。”
“还有你在《出师表》里写的蒋琬费祎董允这些，他们在你死后挑起了这个国家被誉为蜀中四贤相，如果你想多活两年的话现在就多用他们。你是人不是机器不可能不休息——”
“星舟。”
他打断了她，目光中带着感激却也带着一丝自嘲：“这一次，我没东西和你做交换了。”
“算赠品。”她终于得以唤回自己的理智，沉默的站在原地然后下定了某种决心：“反正……也改变不了结局。你自己也猜到了吧，没了荆州，蜀地不是一个可以争锋的土壤，不仅你会失败，自你之后一千八百年直到如今也没有任何一个政权是出川统一天下的。”
“如果我是你我会现在就回南阳草庐种地去没必要去做这个注定没希望的项目——当然你不会这样做。不管怎么说你是个好人，来之前我刚逛过你的祠堂——千百年后的所有人都很喜欢你都依然还供奉你。虽然这结局改不了，但我希望你这一次能安享晚年。”
蜀汉的灭亡是注定的——在关羽丢了荆州的那一刻就已经无解，战争的本质是打国力和经济，秦川崎岖难行粮草难以跟上蜀地人口又不足，管他诸葛亮用兵如神曹魏只要耗着就能让他不战自退。
她在汉中给了他不切实际的希望，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现在在走之前亲手将它斩断。
这样既给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也给了他一个彻底放手的理由——不管有没有她的存在这盘棋都是无解。
可她不敢看他，不知道是想给他留点尊严还是给自己留点尊严，而他却分明从她眼中看出了当初她试图告诉他马谡不可大用时的那种——对将死之人的怜悯。
她等着他崩溃或是绝望或是愤怒，却没想到只听到一声极低的叹息： “星舟，你还记得我那个雪夜里对你说的话吗？”
“天命或不可违也，我心亦然——先帝当年临终前握着我的手把这片得来不易的江山交付于我，我又岂能以一人之贪安弃责任之不顾。”
他低头，像是接受了命运的死囚，然后虔诚或是卑微的又像是迷失旅人看即将熄灭的烛火般看着宁星舟手机屏幕上的路线图，努力将每一个再小的路线细节记在心里刻在灵魂里——或许这样就能让军队的将士们少走一些弯路少死一些人：“星舟，我知你非此间之人，也无意将你困于这蜀中这片充满战火的天地。只是，到明天走之前，能否将这手机借我？”
“这地图里，或许有什么不一样的路。”他知道千年后的智慧远非现在可比，人们在未来选择在某处修路必然有它的道理。如果，如果他能从这千年后的线路图看过去找到某一条现在还未出现的道路，是否就能像阴平小道那样去寻找一个可能的机会？
所以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即使面对整个历史的铁律，他也依然在试图在无情的命运里给蜀汉找到什么再渺茫的希望。
宁星舟再也忍不住，也再也不敢面对这高尚到让所有人在他面前自惭形秽的灵魂，跌跌撞撞的跑到房间的角落眼泪控制不住地滴落。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为什么？她突然无端希望自己从未遇见过他，这样就不用在这种时刻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依然感觉自己就像个见死不救的阴暗的老鼠。
“你为何而哭？”他递来了一块手帕，明明很干净却莫名的宁星舟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你已经帮我太多了，至于汉室的结局，不是你的错，也亦不是你的责任，无需感到愧疚。”
这场沉默很久很久，久到宁星舟脸上的泪都化作了一片干涸的盐渍痕。
然后她抬头： “可我就是问心有愧呢？”
不等他回答，她把手帕还给他，闷闷的说："手机短时间你玩不明白的，而且后世的道路规划地名和现在又不同，光看线路没用，还得看地形和方向才对得上今天的地点。"
"我去找那条阴平道，这手机里自带指南针可比这个时代的司南准确多了，有路线图有指南针总比你的人在山区里抓瞎强。"
很多时候自由才是更为深重的枷锁，他给了她能奔向江南奔向远离历史洪流的自由的道路，却也无数次的以那眼底深处的微光请她陪自己一同从无情的历史铁律中破开一条通往另一个可能的路——而最后，如他所愿，宁星舟被留下了。
她可以不在乎蜀汉的未来，但却对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傻子按照历史那般去撞得头破血流放不了手。
"至于通关文牒我先留着，等我找到了那条路......再说吧。"
"这几天你早点睡觉，子时以前就睡，不然我就反悔。"她拿起手机往外走，走到门边了却又转过头来瞪着他，像是在控告他这回成都了之后的日子天天起早贪黑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
诸葛亮的喉咙深处传来一声极低极低的压抑的笑声，随即很快控制不的笑声更大了些许，眼中升起的光芒像隆中春日远山的阳光，像春雪初融的千里嘉陵江，像二十七岁出山的他那时候眼中的希望。
"诺。"他郑重的一拱手，看着宁星舟自暴自弃般走远的身影，红了眼眶却怎么也压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想到她那句近乎于只是在为自己挽尊的"再说吧"的时候眼中又露出谋士的了然和凡人的欢喜。
这天的诸葛亮心情很好，他专程跑到厨房去要伙夫们晚上做顿大餐再把他珍藏多年的好酒拿出来。
相府众人一开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得知原来是宁姑娘不走了之后也纷纷欢呼起来立刻都来帮忙生怕她会改了主意。
这事都闹这么兴师动众了宁星舟又不是聋子自然很快也知道了，对于吃饭这件事嘛她的态度当然是不吃白不吃，反正诸葛亮欠她的何止一顿饭，结果刚出来想看看有什么菜就看到了今天相府送来的处理好的几只鸭子，心思马上活络了起来。
三国时代吃肉的办法一般都是放在火上烤烤烤，但宁星舟可不在此列。
她立刻忘掉了那些糟心事情兴冲冲的想办法把处理干净的鸭子用后世北京烤鸭的那种办法挂起来用炭火慢慢烤制。另一边现在虽然没有甜面酱但可以做蒜蓉酱啊。
她支使老张帮她把大蒜切成小小蒜末，亲自动手用她从汉中搬回来的铁锅点火热锅下油把大蒜炒熟散发出蒜香，又往里加盐和糖还有少许酱油芝麻，很快做出了一锅香香的蒜蓉酱。
另一边烤鸭虽然因为没有现代工艺肯定没后世的好吃。但烤完了依然外皮酥脆色泽枣红，随手一切，里面都是滋滋冒油看着闻着都令人垂涎三尺。
最后再切点黄瓜和葱丝，配点薄饼，nice。
一盘三国版的北京烤鸭就这么做好了，虽然受困于这个时代的材料自然不能百分百还原，但相比于现在的平均做饭水平那包是降维打击。
“宁姑娘这是什么做法，真是好吃的很。”虽然还没吃到嘴里旁边围观的相府的伙夫就已经忍不住的馋起来了。本来不是很想进厨房的诸葛亮也被这香味召了进来，好奇地看着刚出锅的烤鸭。
“这……”宁星舟张口而出就想说北京烤鸭，结果转念一想现在也没北京啊，北京现在叫啥？幽州？可现在的幽州也没这玩意啊。
正好这时候诸葛亮走进来，宁星舟脑瓜一动：“这是我自创的做法，既然是给孔明吃，不如就叫诸葛烤鸭吧。”
诸葛亮：？？？
宁星舟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反正后世人们搞出的什么诸葛烤鱼啊孔明菜啊还少吗她又不是首创。
所以这件事就稀里糊涂的决定了，佣人之间都有自己的社交圈，这道菜本身其实没什么难度宁星舟做的时候伙夫们也一直在旁边看着，很快这道菜就传了出去传到了整个成都城乃至整个蜀汉甚至东吴曹魏都有所耳闻。
虽然最开始这菜是宁星舟做的但是传出去很快就传成了是诸葛亮发明的，于是蜀汉的老百姓们纷纷大加赞叹丞相大人不光文采斐然忠君爱民用兵如神做饭还是一把好手。宁星舟本人还没到江东她的菜倒是很快顺流而下，没过多久东吴诸葛瑾就千里家书诸葛亮问他要菜谱弄得诸葛亮哭笑不得。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至少那个晚上诸葛亮和宁星舟是真的很尽兴。
他们两个一个高兴于自己得到了这世间第一等的谋士（外挂）复兴汉室有望，一个虽然看似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却反而因此完全的轻松下来不必再为那该死的愧疚感折磨。
这“诸葛烤鸭”配的蒜蓉酱的辛辣味道让生活在湿气较重的四川盆地的两人都吃爽了，毕竟辣椒还有一千多年才传入中国的时代吃到点辣的并不容易。
待诸葛亮把珍藏的酒一拿出来氛围便达到了最高潮，宁星舟自然不会客气这真·古法酿酒，几次碰杯下去那胃里就火热起来，果然是好酒。等屏退了左右她又掏出手机点开那些穿越时空的照片：她给他看了一千八百年后依然香火不绝的成都武侯祠与汉昭烈皇帝墓，看了现代的成都与长安，看了高铁和飞机的样子；甚至更远的，点开地图她给他看到了中国在那个蓝色的星球上的位置，然后跨越太平洋给他看了她出生的旧金山看了世界第一城市纽约又越过大西洋看了伦敦巴黎与柏林......
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她也一一耐心为他解答，却因为喝了酒没注意到在看见飞机高铁汽车平坦的公路铁路，各种满目琳琅的美食佳肴以及在二十一世纪任何一个普通人眼里看来那些看似寻常的生活点滴时——他眼里既欣慰羡慕又夹带着有些悲伤的光。
“所以要不要一起拍个照？”他看着她，突然笑了。他的接受能力真的很强，对手机这种未来科技短短时间已经做到毫不恐惧甚至让自己亲身去体验，这在同时代的人里大概也就是独一份的了。
“咦，”宁星舟没想到她这个穿越者还没好意思开口，竟然是诸葛亮这个纯古代人自己要求拍照，那么她哪有拒绝的道理：“好啊好啊，我也算是和历史人物合上影了。”
诸葛亮不再说话，只是笑，看着自拍镜头里的自己和宁星舟，然后悄悄地红了耳尖。
“咔”照片定格住了两个人的笑容，这张跨越了一千八百年的合影就这样永久的留在宁星舟的手机里。
谢谢你，星舟。
有些话语不必言明却心里清楚，他看了一眼相机里言笑晏晏的两人又看了看身边因为喝了酒而脸庞红红的女子，眉眼温柔如成都的初雪。
这是一场阳谋。
他给了她真正的自由——她反而会为此犹豫。
他真实让她看到自己的脆弱——她反而会因此不忍。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开口求她——她反而会选择自愿留下。
最后他赌赢了。
因为有一个看似理性的女人，内心其实远比她自己认为的那样要善良的多。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是走是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