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为爱搁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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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夏树早早回到学校，教室来了班上一半的同学，都是准备彩排和围观的。
连平时热衷晚到的周康也已经靠在座位的墙上，校服外套外面还裹着一件印着篮球图案的红白色夹克，正在捂着嘴巴打喷嚏：“阿嚏——”
“周康，你还OK吗？”江秋隔空关心问，“去校医室看看吧？”
“没事，我吃过药了。”周康拿出纸巾擦嘴巴。
见夏树进来，他忙将擦拭纸放进桌洞的塑料袋里，扎住袋口，而袋里已经塞了一些白花花的纸团。
他感冒了。
夏树站着低头把双肩书包挂在椅背上，又脱下校服外套搭在上面。
周康侧脸看着他。
夏树上身是校服夏装衬衫，下身是冬装蓝白色长裤，仿佛还在过夏天，虽然四肢精瘦，但并不因昨天的水战而伤病半分。
想到自己主动挑事，周康不觉有些惭愧。
但在夏树回头的瞬间，他又赶紧撇开视线。而当他再次撇回来时，发现夏树正直勾勾盯着他。
他整个抖了一下，双肩微微瑟缩，眼神也有些疲惫。不同于之前的盛气凌人，那对瞳孔仿佛被水浸泡后，带上了些水汽。
而夏树那双幽微凝视着他的浅色瞳孔里，似乎同样含着水汽，泛红的薄皮下眼眶在玻璃反光中闪着一道亮光。
他流眼泪了？
周康愣住了。
夏树不但没威胁他，反而还有些怜悯地看着他？
周康一生中还从来没遇到过像夏树这样的男生，他嫉妒他对他使尽卑劣手段，他却回应他以温柔慈悲。
他突然有些坐不稳，屁股在凳子上一滑，弓着的脊背跟着从墙上一路下溜，直到后脑勺“咚”地磕在窗台上。
周康捂着后脑勺，却不喊痛，赶紧坐直身子，目光始终不离夏树。
他双眼空洞，仿佛一个正受神审判的罪人。
夏树笑了笑，眨了眨眼睛。
周康的嘴角抽了抽，鼻孔痒痒，一个没忍住，突然朝着夏树的方向打了个喷嚏。
好在夏树反应快，闪过身去。
他反手拉开书包，从包里掏出了两盒药片，递给周康。
“给。”
“什么？”周康迟疑地看着药盒。
“感冒药。”
“我有了，谢谢好意。”他低头拒绝。
“你的要好现在还能打喷嚏吗？”夏树强递过去，“速效的，半小时见效。”
周康盯着那盒药，更确切地说是那双拿着药的手。
那手修长白皙，又充满力量。
在他的印象中，像王强和高飞那种粗壮黝黑的大手才是力量的象征。
“真有那么神？”他眯眼读着盒上的字——感康。
“不要拉倒。”夏树伸回手。
周康赶紧起身抢药盒：“要！我要！”
他吸了吸鼻子：“为了……彩排。”
只是有些用力过猛，双手紧抱住了夏树的手。
意识到不对劲，他赶紧缩回手，眼睛瞥向一边，沉默的侧脸上，粗硬的睫毛扑闪扑闪，喉结在下方滚了滚。
夏树的小腹上涌起一种奇异的罪恶感，不是「上帝的警钟」，而是像服用了中草药后的温润，混着和一种久不进食后四肢飘飘乎的酥麻感。
耳廓烧红，心跳砰砰，他直接把药盒拍到桌前的书堆上：“呐，用热水吞服，快去吧。”
“嗯～”周康拿起药，又低头看了夏树一眼，眼神湿湿巴巴的，大步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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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搭完了舞台，开始按节目单彩排。
夏树和女生们一样换上了正式舞蹈服，但没带妆发，周康则和男伴们一样还是穿校服。
二人牵手站定的瞬间，周康紧握着他的手。
夏树的手温热但像涂过一层透明的釉，又细又滑又软，但那是他落水后的救命稻草，昨天回家后他被他爸骂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随着音乐移步，光影流动，周康轻托夏树的脸，仿佛风神亲临他的雪山。
“药有效吗？”雪山上的红色宝石闪光，夏树红唇轻启，问他。
周康伏得更低些，抚着他雪白的脸颊，盯着那对干净又坚毅的浅瞳，温柔低语：“神效，就是……身上好热。”
“那就是快好了。”
二人又开始转圈圈。
转到一半，韩老师在场下喊：“停停停！”
待舞者暂停，音乐中断，韩老师纳闷道：“你俩怎么在舞台上说话呢？我们可没有安排台词啊！重来！”
二次彩排，对望时，周康还是忍不住想和夏树说话。
「谢谢。」周康眼角舒展，瞳孔散开，尝试用眼睛说话。
对方眼睛扑闪，微微低垂，仿佛在说：「那天，下手有点重。」
「我该的。」周康嘴角勾了勾，后又双目湿润荡开，「对不起。」
夏树缓缓摇头，又是刚在教室那种悲悯的神情。
好神奇的感应！他确定夏树听懂了。
二次彩排圆满结束。台下同学和老师都起身鼓掌。
韩老师过来把外衣递给周康，笑意满盈：“康儿，妈就知道你留了一手！你今天整个情绪大爆发！甚至……在你之前的表演中我都没看到过这种艺术张力。”
嗯，因为这并非演的。
“是吗？”周康看向妈妈，目光却冷淡地飘向妈妈身后的夏树。
“嗯。你爸也是为了你好。别放心上。”韩老师拍拍周康的背，“明天好好表演！你把一定会很震惊！”
说着她转身回到了观众席前排。
周康依旧看着夏树纤瘦雪白的腰肢，突发奇想：雪山上，是不是应该镶上一颗红色的猫眼石啊？或者一朵火色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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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场时，同学们都围过来，尤其男生们，都盯着夏树的衣服。
“太棒了！夏树，全场最佳啊。”唐俊南目光炯炯道。
“谢谢。”夏树点头答谢。
“我能跟你握个手吗？”王强笑眯眯伸手。
“为什么要握手？”夏树眨眨眼睛，扮作无辜相，但知道他想玩游戏。
“感觉你明晚会舞动全校！提前沾光，当你的小粉丝。”
夏树想了想，好吧，反正游戏谁输谁赢与我无关，但我今天确实心情还不错。
伸出手跟王强握了握。
“耶！”朝其他男生比了个“OK”！他拿下1星。
大家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都过来围着夏树吹捧，但夏树又变得一脸忧郁起来。
因为人群后面，谁也没关注周康说话，他也只是像座雕塑，抱手站在群人后面等着。
夏树不知道他和男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得到有道巨大的缝隙横在中间。
难道是因为游戏竞争？男生们都觉得他装？他现在也想玩游戏吗?
夏树拨开人群，走向周康，主动朝他伸出拳头。
“配合愉快，我的舞伴！”
“非常愉快！”周康举起拳头跟他碰了碰。
周康被动拿到了他的第三颗星。
王强和高飞面面相觑，深吐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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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们去换衣服，完了夏树才单独去换。
换完衣服出来时，隔壁班的江冬正戴着耳麦在彩排，他代表2班朗诵诗歌。
银色圆球大灯下，他穿着一身白色汉服，手持一个囊袋，对灯吟诵：“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周围一群长袖女子环绕群舞。
夏树晃了晃神。
江冬的古装更显得他温润内秀了。只不过，编舞有些热烈，不像孤独的庭院，倒像百花争艳的宫廷盛宴。
江冬扮演的李白甚至突然揭开囊袋，仰头喝了一大口后，回眸对着舞者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夏树呼了一口气！他突然意识到：他对江东的好感很大一部分源自对方的孤单和脆弱。而现在他好像并不孤单了……
周康则站在角落皱着眉头，抹了抹自己的手背。
“咦呃～真能装。”
夏树突然扭头看着周康：“怎么了？”
江冬再怎么文绉绉都罪不至此。
周康又抱着双手，别过头去，下巴高扬，刚要高谈阔论什么，又低下头来，说：“我不喜欢诗歌朗诵。”
可夏树刚刚明明听到了那三个字——真能装，还是老配方的周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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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排练厅时，晚自习第一堂已经过半，男生们争先恐后冲向宿舍，要去澡堂占位。
夏树在大道口和大家岔开，独自走向教室。
周康站在宿舍楼下，回头喊他：“还有15分钟就下课了！”
夏树回头，看了看电子表，“嗯？我知道。”
“去不去小卖部？”
突如其来的邀约让夏树有点摸不着头脑：“嗯？”
“请你喝水！”
一想到上帝的警钟，夏树就心里发虚，他还不确定周康是否会用喝水再度给他挖坑。
“为什么请我喝水啊？”
周康垫了垫双腿，不安道：“你请我吃药，我请喝水，礼——”
“嘶！”他突然打了个冷颤，忙将手缩进手袖里，“礼尚往来。”
“不用。”夏树摇摇头，瞥过脸去，“都是为了班级，别客气。你快回去休息吧！”
说着转身径直走向教室。
周康站在原地，看着那决绝的背影，瑟缩又很逞强地耸耸肩：“靠！谁还不是为了班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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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黑乎乎的，还没开灯。男生们抱着盆、扛着毛巾，都去了浴室。
只剩周康穿着外衣，躺在被窝里。
他有些微微畏寒，身子也有些虚，精神有些许迷离。
他打开了手机播放器，打开了一首《美人鱼》，戴着耳机听了起来。
林俊杰用清亮的声线唱着：“请不要匆匆一面/一转身就沉入海平线/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我也可以为你潜入海里面……”
听着听着，他起身掉头，把枕头换到南面，这样就能躺着看到教室的灯光。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自己在海上漂行，而那冷白冷白的灯光，就是一座遥远的灯塔，在指引着他靠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