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与眸》笔落流光

168、第 168 章

　　楚沨渃背对着电梯的方向，完全没有察觉到顾家父子的目光，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眼前这个濒临崩溃的女人身上。

　　"看着我。"她双手捧住楚明月的脸，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楚明月浑身一颤。她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楚沨渃眼底的坚定，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色。

　　与此同时，宴会厅内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霍景深站在香槟塔旁，黑色西装的袖扣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他微微俯身，体贴地为身旁的沈清欢整理肩带，手指状似无意地滑过她裸露的肩头。

　　"霍总真是年轻有为啊。"一位董事举杯笑道，目光在两人之间暧昧地游移。

　　沈清欢掩唇轻笑，白色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泛起涟漪。她颈间那条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那是楚明月上个月在拍卖会上看中却没舍得买的款式。

　　"多亏各位抬爱。"霍景深揽过沈清欢的腰，举杯致意。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在聚光灯下格外刺眼，却不妨碍他低头在沈清欢耳边低语时，引来对方一阵娇推拒。

　　宴会厅外的走廊上，顾衍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楚沨渃身上。

　　话未说完，宴会厅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透过半开的门缝，只见霍景深正为欢戴上一条手链。周围宾客起哄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霍总对下属真是体贴啊！"

　　楚明月猛地转身就要冲进宴会厅，却被楚沨渃一把扣住手腕。

　　"想清楚。"楚沨渃的声音像淬了冰，"是要当众撕破脸，还是...让他付出代价。"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顾衍轻轻"啧"了一声，转头对父亲低语："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宴会厅的灯光从半开的门缝漏出来，霍景深的身影从光里走出来，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发出声音，却让楚明月浑身绷紧。

　　他站定在两人面前，目光在楚明月身上短暂停留，眉头微蹙，语气冷淡得像在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员工：“明月，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今天不用你来吗？”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努力维持平稳：“景深，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庆功宴，毕竟……这也是我们共同的成就。”

　　霍景深眉头皱得更紧，目光扫过她微红的眼眶，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明月，你别这样，今天来了很多重要的客人，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

　　楚沨渃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幕，终于忍不住开口：“霍先生，表姐是你的妻子，她来参加你的庆功宴，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霍景深这才将目光转向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这位是？”

　　楚明月低声介绍：“这是我表妹，楚沨渃。”

　　霍景深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冷淡，甚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楚小姐，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请你不要插手。”

　　楚沨渃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家事？楚明月是我的表姐，怎么就不算我的家事？”她侧眸看向楚明月，声音放缓，“表姐，你到底怎么选？是继续忍下去，还是为自己争一口气？”

　　霍景深脸色微沉，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当面驳他的面子：“楚小姐，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霍先生，如果连表姐被欺负都算管得宽，那你的家事底线可真够低的。”

　　霍景深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正要开口，宴会厅里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沈清欢的声音娇柔地传来：“景深，你去哪儿了？王总他们都在等你呢。”

　　霍景深表情微变，回头看了一眼，再转回来时，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警告：“明月，别闹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楚明月死死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楚沨渃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表姐，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想继续这样下去，还是……”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霍景深，“让他后悔？”

　　霍景深冷笑一声：“楚小姐，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楚沨渃没理他，只是静静等着楚明月的回答。

　　走廊尽头，顾衍倚在墙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低声对身旁的顾轻舟道：“爸，看来今晚的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精彩。”

　　楚明月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却抵不过心口那股尖锐的窒息感，她恍惚间想起半年前那个雨夜，霍景深应酬归来，西装上沾着陌生的香水味，却只是不耐烦地推开她递来的醒酒汤。

　　“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疑神疑鬼？我应酬已经够累的了。”

　　那时她竟还替他找借口，以为真是自己多心。

　　宴会厅里的笑声隐约传来，沈清欢正娇笑着接过某位董事敬的酒，白色裙摆像朵刺眼的花，霍景深的目光频频往那个方向飘，连掩饰都懒得再做。

　　“我不想要这对狗男女好过。”楚明月突然开口，她松开攥得发麻的手指，“我要离婚。”

　　霍景深猛地转头，像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你发什么疯？”

　　楚沨渃听到楚明月的决定，眼底掠过一丝赞赏，她唇角微扬，干脆利落地应道："好，表姐，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帮你。"

　　她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拨通了林奇的电话："林奇，带人上来。"

　　电话那头的林奇没有丝毫迟疑："明白，小姐，我马上安排。"

　　通话刚结束，一道娇纵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明月，你怎么来了？"

　　霍安然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近，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她与霍景深有三分相似，却因刻意模仿沈清欢的打扮而显得不伦不类。

　　楚明月看着这个曾经亲昵地喊自己嫂子的小姑子，胸口像堵了块冰："我不能来？你不是公司的员工，你怎么能来？"

　　霍安然轻蔑地撇了撇嘴，目光像打量货品般扫过楚明月："我哥的庆功宴，我当然要来，倒是你，没有清欢姐漂亮，也没有清欢姐的能力，来给我哥添乱吗？"

　　宴会厅的灯光从她身后漫过来，将楚明月苍白的脸色照得更加惨淡。

　　她感觉喉咙发紧，却仍强迫自己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我是霍景深的妻子，沈清欢不过是客人。"

　　霍安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夸张地掩唇轻笑："客人？清欢姐姐可是我哥的初恋，今天特意请她来的。"她歪着头，故作天真地眨眨眼，"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楚明月的声音有些无力。

　　霍安然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她上前一步："知道还这副样子？，你该去敬酒赔笑才对，别让我哥觉得娶了个不懂事的怨妇。"

　　"安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楚明月？"霍安然突然拔高音调打断她，她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配吗？我哥心里只有清欢姐姐，你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

　　楚沨渃轻轻抚过楚明月的肩膀："霍小姐，看来霍家的教养都用在怎么赶走正妻上了？"

　　霍安然脸色一僵："你！"

　　"我？"楚沨渃唇角微扬，"我只是好奇，霍家什么时候改行开马戏团了？一个两个都这么会演戏。"

　　霍景深皱眉："楚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

　　"霍总教训的是，我确实该学着点，像您这样把薄情寡义演得如此情深义重，把见异思迁装得这般迫不得已。"

　　霍安然气得发抖："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哥！"

　　“霍景深，你倒是挺会装模作样，表姐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霍景深被楚沨渃的气势震慑，一时语塞。

　　沈清欢见状，走过来轻轻挽住霍景深的手臂，笑意盈盈地说道：“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景深和明月的事情，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外人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楚沨渃优雅地交叠双臂，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沈小姐，你倒是很会给自己加戏啊，不过..."她故意顿了顿，目光在沈清欢挽着霍景深的手上停留，"这位置，你坐得稳吗？"

　　"楚小姐说笑了，我和景深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趁着原配不在，偷偷摸摸地勾搭有妇之夫？"她转向霍景深，"霍总，您这品味可真特别，放着明珠不要，偏要去捡..."

　　"楚沨渃！"霍景深厉声打断，"注意你的言辞！"

　　"怎么？霍总敢做不敢认？霍景深，表姐已经决定和你离婚，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楚家的女婿，至于你欠表姐的，我们会一笔一笔算清楚。”

　　霍景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咬了咬牙，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这位楚小姐，你别太过分，这是我和明月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楚家事我都能插手，楚明月在意你的时候你是个东西，楚明月不在意你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霍安然看到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她冲到楚沨渃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你又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穿成这样，是来傍大款的吧？”

　　“霍安然对吧，你哥软饭硬吃，你就觉得所有人都跟是他一样货色吗。”

　　霍安然被楚沨渃的话噎得脸色铁青，她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当面羞辱过，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她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外人。她咬了咬牙，声音尖锐地反驳道：“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你以为你是谁？穿得人模人样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来勾引我哥的！”

　　“霍安然，你哥吃软饭吃得心安理得，你倒是学会了他的本事，张嘴就是污蔑别人，可惜，你这种货色，连让我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霍安然被楚沨渃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她稳住身形，却仍不肯低头，尖声叫道：“你少在这里装清高，我哥是霍氏总裁，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

　　楚沨渃唇角微扬，眼底却冷得渗人，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霍安然。

　　“韩叔。”她嗓音轻缓。

　　宴会厅的大门旁，韩谦早已带着人静候在侧，他西装笔挺，唇角挂着标准的微笑，却连眼风都没扫向霍安然，只是微微欠身，恭敬道：“楚小姐。”

　　两名安保人员上前，冷峻的面容不带一丝情绪，伸手一拦：“霍小姐，请。”

　　霍安然脸色瞬间煞白，随即又涨得通红，她猛的指着楚沨渃的鼻子，声音几乎破音：“你敢，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动我，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楚沨渃终于侧眸看她，眼神轻飘飘的，她轻笑一声：“你哥？，他现在自身难保，你还是先想想，待会儿怎么体面地走出这个门吧。”

　　话音落下，韩谦微微颔首，两名安保再不客气，直接架住霍安然的胳膊，强硬地往外带，霍安然挣扎着，昂贵的礼服裙摆被扯得凌乱，尖叫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却无人理会。

　　“真吵。”

　　霍安然的尖叫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宴会厅内一片死寂，宾客们的视线都看向了他们的方向。

　　霍景深脸色铁青，几步冲到楚沨渃面前，西装下的肌肉绷得死紧，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这位小姐，你别太过分，安然是我妹妹，你凭什么动她？”

　　“敢在我面前撒野，霍景深，你真以为楚家是吃素的？”**

　　霍景深呼吸一滞，下意识后退半步，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是猎人盯住了猎物。

　　“你……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已经不稳，喉结滚动。

　　“我是谁？霍景深，你吃软饭吃得连脑子都没了吗？”

　　“楚明月是我表姐。”她微微俯身，“你说，我是谁？”

　　霍景深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