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陨》八分全糖

5、第 5 章

　　把白木的事抛诸脑后，沈熙月开始烦恼花楼的事。

　　这魔头蛰伏十年归来复仇，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即使身受重伤，也不是没有负伤回来的可能，沈熙月已经让江梦去重新守着小蝶，沈无忧不放心，也跟着去了，那这头应该是安全了。

　　当年花楼大火，大火可能是诗画挣扎时，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打翻烛台引起，也可能就是其他原因引起的，但这火势开始一定很小，就算没能注意，蔓延开来，最多造成烧伤和意识不清的醉汉烧死，对于花楼布局熟悉的娘子不可能走不出来，一定有那魔头的干预，导致她们迷失在花楼。

　　以他的凶残程度，不会善心大发放那些重伤诗画的小姐一码，十年之后突然想起来报复，要么是当年能力太弱，要么是当年有什么蒙蔽了他，导致十年之后才发现真相。

　　大火是最能掩盖一切的，要说他最仇视的一定是那个直接致死诗画的醉鬼，如果醉鬼没有死在大火里，而是突然清醒过来，从窗户等任何出口翻出去，逃过一劫，苟苟且且，躲躲藏藏到今天，终于被魔头发现，展开报复。

　　联想到魏金银和张林的反应，他们一定是知道点什么的，尤其是张林。

　　正在此时，主院里传来尖叫声，沈熙月连忙御剑奔过去。在途中，撞上沈无忧，沈熙月诧异道：“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保护小蝶吗？”

　　沈无忧：“江梦留在那呢，我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赶过来了。”

　　原来，张林和小蝶还没有正式拜堂成亲，并没有住在一起，张林在主院，小蝶在客房。

　　误打误撞的，竟然让这魔头撞对了。

　　等沈熙月赶到，正好看见张林被掐着脖子举在空中，双手双脚不停来回摆动，脸色青紫，青筋暴起，眼白直翻，舌头外吐，快被掐死了。

　　沈熙月忙掷出惜颜剑，红色的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冲着魔头的手臂而去，可惜魔头反应迅猛，错身避开，一击不中，沈熙月还待继续，此时，魏金银又从另一道门奔了进来。

　　真是添乱，果不其然，魏金银一进来，便引得魔头朝他抓去，沈无忧把扇子一镇一丢，扇子回旋着带起一阵风，挡开魔头的利爪，把魏金银带了过来。

　　魏金银晕头转向的，不忘说情，急道：“有话好好说，冤有头债有主，张林兄是无辜的啊！”

　　“无辜，”闷头杀人地魔头难得搭理起人来，“你当年可曾救过一个醉鬼，衣袍凌乱，手脚断裂？”

　　怎么突然开始聊天了，念及他手上的张林，魏金银答道：“记得记得，不就是你手上的张林吗？你有什么问的，都可以放开他，我们坐下来慢慢聊聊天啊！”

　　魏金银心系张林性命，全然没发现，魔头的脸色越来越黑，滔天的怒火在他眼里熊熊燃烧。他甩出一道细线，直冲魏金银咽喉而来，这速度极快，魏金银全然没回过神来，只见沈熙月出手隔档掉细线，没想到细线直接缠绕在惜颜剑上，任她如何用力都割不断。沈熙月凝神细看，这才发现这细线与他用来操控人的不同，粗了好几倍，魔头的身形开始暴涨，皮肤龟裂，露出下面的血肉筋脉来。

　　竟不惜燃烧生命，也要复仇。他不断收紧细线，沈熙月被慢慢拉过去，沈无忧连忙拖住沈熙月，魏金银见形势不妙，知道他们完了自己也捞不着好，一脚勾住院中的大树，一手抱住沈无忧的腰，与之抗衡。

　　这魔头这么大块头，他们和这魔头比，从力量上占不到半点好处，还不到他燃烧尽死去，他们就要玩完。只能用巧劲了，沈熙月用力挣脱沈无忧，前面拉了半天，一松手，沈熙月就顺着力道飞了过去。

　　细线松散，她趁机抽出惜颜剑，在魔头肩上足尖一点，跃到他身后，在剑中灌注大量灵力，用力一刺，还待再划，魔头突然快速往后退，沈熙月很快跃出，出现在他身前，把剑捅进魔头的心口，魔头的动作瞬间慢下来，双手分裂出无数根细线，缠住胸口的剑，用力往外拔动，本就是强弩之木，任他如何用力，被抽出的剑刃又一寸寸反弹回去，甚至插得更深。最后力竭跪倒在地上，地动山摇，在地上砸出大坑。

　　他渐渐没了声息，双目圆睁，望着花楼的方向，手中还紧紧掐着张林。其实张林早就被掐断了脖子，了无生机。很快，魔头的身形急速缩小，恢复到普通身形了，还没有停下，最终变得比张林还要瘦小。

　　魏金银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抱着张林痛哭，哭了好半天，想起来张林这死法太不体面了，去扳魔头的手，扳了半天扳不开，才施舍了一点目光给这迷你版的魔头。

　　“嗯？”魏金银疑惑道。

　　感受到两人的注视，魏金银忙解释道：“我就是看着人挺眼熟的，这仔细一看，他不就是那花楼的小厮吗？”

　　“什么时候？”沈熙月问道。

　　“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当年一直跟在诗画身边，听说是流浪到这片来，然后诗画看他挺可怜的，就央求花楼妈妈让他做了打杂的小厮。据说，诗画还因此多加了几场表演呢！”

　　“没想到竟然是个大佬。……就是比起当年，老了不少，看来魔头也逃脱不了生老病死啊！”

　　魏金银还在感慨，沈熙月“刺啦”拔出惜颜剑，伤口顿时血流如注。她撕下一片衣袍，擦掉剑上的鲜血，盖在魔头心口上。血液很快浸透了衣袍，本就大红的嫁衣，彻底与魔头融为一体。

　　做完一切，张林的尸体从他手中掉落下来，沈熙月只来得及看见魔头的残影，他便化为星星点点的蓝光，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景象实在是美的如梦似幻，就如一切都没有发生的当年，诗画在鲜花层层叠叠盛开的花楼，肆意绽放鲜活的人生，路遇无家可归的少年，带着他回家。

　　魏金银收敛好张林的尸体，通知小蝶来送他最后一程。

　　江梦扶着小蝶过来，本来在睡觉的白木也跟在江梦身后，江梦解释道：“路上碰到的，顺便捎过来。”

　　江梦本来挺活跃跳脱，今日遭遇这些，都变得恹恹的，连白木跑到沈熙月那边，也什么都没说。

　　送完张林，天都亮了。解决完这边的事，众人休整一番，准备告辞离开了。

　　本来魏金银想留他们游玩几天，尽尽地主之谊。沈无忧永远是那个热爱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当即一口应下，多亏有江梦压着，以事物繁忙为由婉拒了。

　　“哪有什么事啊？这不都解决了吗！也给仙尊传信报备了，就不能放松几天。”沈无忧揉着被砸出来的大包，抱怨道。

　　江梦审视道：“榆木脑袋，魔族重现于世，不得开会好好商量啊！非得仙尊传音催你，不说熙月，你看看我，什么时候才能有我一半聪明？”

　　白木一直跟在他们身边，晃晃悠悠的，都快到城门口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一直用楚楚可怜、欲言又止的表情，盯着沈熙月。

　　恰巧有个铺满鲜花的摊子吆喝着从他们之间穿行而过，隔开了白木和沈熙月的视线和身影。

　　沈熙月想着小孩挺可怜，挺不容易的，别逗哭了，尝试着拨开人群找他。

　　江梦转过来就看到沈熙月一脸焦急，奈何这大概是个商队，摊子、人群络绎不绝，缠缠绵绵的仿佛没有尽头。她拨了一下沈熙月的头发，看她转过来时脸上的笑容在见到她后，消下去又迅速恢复，忍不住偷笑。

　　“怎么回事？看到我很失望吗？你在找谁啊？”江梦明知故问道。

　　“白木啊，那小孩万一走丢了，遇到危险怎么办 ！”

　　“怎么会呢？他好歹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了，而且我看他不像表现得那么呆呆傻傻的样子。”江梦道。

　　管不了那么多，沈熙月拉着江梦埋头苦找，遇到一个摊子，道一声“抱歉”就开始翻江倒海，马匹的马鞍、摊贩的招牌底下、花朵盆底都翻转过来，可谓是掘地三尺，都没寻到半点踪迹。

　　“不会吧，”沈无忧道，“这是学了遁地术吗？人呢？”

　　沈熙月一开始以为白木是在和他们玩笑，慢悠悠配合着找找，这会是真担心了。

　　想起下山前，仙尊在乾坤袋里塞了不少法宝符篆，沈熙月把手伸进袋子里抠啊抠，扣了半天，都没有找人用的法宝。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这时，又有人在她肩上拍了拍，沈熙月无奈道，“江梦别闹了，情况真的很紧急。”

　　“什么？熙月你叫我。”江梦的声音从另一个角落传来。

　　不是江梦，沈熙月惊喜的回过身子，发现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让她让让路。

　　“没什么，继续找吧。”沈熙月让开，想着再找不到就得御剑上天看看了。

　　一大束玫瑰花出现在眼前，商队快走完了，剩下一些稀稀拉拉干杂活的活计扛着炊具在走。

　　鲜花移开，白木好看俊朗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姐姐，带上我吧，我想修仙！跟你一起除魔卫道。”他咧嘴笑着道。

　　那笑容纯粹简单，不掺杂一丝杂质，让人什么都想不到，只想点头答应他。

　　看着这样的笑容，沈熙月攥了攥手，也跟着笑起来。

　　“臭小子，你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江梦听到动静，跑过来一瞧，就看着这两人在对着傻笑。想起刚刚的艰辛，实在忍不住，拳头砸在白木的头上。

　　“嘶，”沈无忧躲在折扇后幸灾乐祸，感受到江梦的目光，立马殷勤对着她扇风，朝白木批评道：“就是，知道你江梦姐和熙月姐多担心吗？在这傻乐。”

　　白木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原来，白木被刚才那商队的人群裹挟着，带到城外去了。全部都是马匹和板车，没有下脚的地方，他跟人挤又挤不过，只能等到商队走完了，才溜回来。

　　“原来如此，你看白木也不是故意的，这不还带花来向你赔罪了。”沈无忧注意到白木手上的玫瑰，忙向白木使眼色。

　　但白木手上只有一捧花，也不知是不是钱不够买少了。偏偏沈无忧没有一点眼力见，还在一个劲和白木抛媚眼，眼睛一抽一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眼睛进沙子了。

　　注意到白木的为难，沈熙月推了他一把，趁白木给江梦送花的时候，在边上的花铺子买了一捧相同的玫瑰花。

　　“你看，这花多好看啊！”沈无忧自我欣赏，看着两人手里的花，赞叹自己挡下了一场浩劫，白木定会感激他这个好大哥。

　　“好看自己去买，这不是给你的。”江梦白了他一眼，就他傻乎乎的没发现花不够，非要提一嘴，显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