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队》劳谦

26、第26章 救下春桃

　　话说长福、周钰、王强、大有他们在国民党的军队里，一待就是大半年，这大半年，他们所在的国民党军队也跟鬼子大大小小打了不少战。
　　随后，他们跟着队伍停留在麻镇休整。
　　在麻镇，长福一直找不到机会出去，他们待在训练场，天天训练开枪等基本的军事技能。
　　反而大有能找到机会，不时偷溜出去，所以长福每次都拜托他帮忙打听王强和周钰的消息，他们几个人之间也靠大有帮忙传递消息。
　　三人约好了只要找到机会就溜出去，还是按照既定的计划去找李兰。
　　大有是个善于与人打交道的人，无论他处于什么环境，都能与周围人打成一片。
　　这天早上，大有看长福在练功，招式简洁有力，拳拳到肉，心里不禁涌起一股自豪之前，他想这可是我大有认的小兄弟，会武术，在这里的军队里是头一个。
　　大有把自己从黑市里弄过来的枪给了一把给长福，长福一看到这把小巧的枪就爱不释手。
　　大有炫耀的说道：“这可是勃朗宁，听说咱们师长也用的这个，这个枪别看它小，但是小巧轻便，最适合防身用了。诺，送给你吧。”
　　长福也看出这是把好枪，但他不敢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推辞道：“这太贵重了，大有哥，还是您自己留着防身用吧。”
　　大有轻呿了一声，回道：“小子，小看我啊，我能只弄到一把枪吗，看，我这里还有一把呢。”
　　长福看到大有确实腰上别了一把一模一样的，这才不好意思的收下这支枪。
　　大有说：“你是不知道，黑市里这支枪都炒到了多少钱一支，我是拖我一个同乡，说破了嘴皮子，人家才肯漏给我两支，诺，这个是子弹，省着点打啊，这子弹可不好弄的。”
　　长福点头，坐在床上开始拆卸这把枪。
　　大有见状，又开始吐槽：“我说你这小子，你这什么癖好，怎么每次都要把枪拆成零件呢？”
　　长福回答：“习惯了，我喜欢观察枪支的每个零部件和他们的构造。”
　　大有无奈的摇摇头，他是不知道怎么对这个早熟的半大小伙说了，明明是个年轻孩子，怎么比他还老成。
　　想想长福虚岁也十三了吧，个子已经跟他一般高了，想想晚上要去的地方，大有嘿嘿一笑，他有了个好主意。
　　趁着晚上吃完饭的时候，大有把长福叫过来，一脸坏笑的看着长福。
　　长福被这笑容瘆得慌。
　　大有问道:“长福啊，我李大有是不是你哥？”
　　长福回道：“大有哥对我这般照顾，自然是如我的亲哥哥一般。”
　　大有满意的笑了，接着说：“那好，你现在跟我去一个地方。”
　　长福有点奇怪道：“现在不是已经宵禁了，不准出门了吗？我们怎么躲过守卫啊？”
　　大有说：“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大有带着长福偷偷出宿舍，绕过巡逻的士兵，走到一条小巷后面，看周围没有巡逻，大有让长福蹲下，把他托起来翻过墙。
　　长福照做。
　　大有爬上墙后伸手要把长福拉上来，长福说不用，他站远点一个借力翻身，翻到墙上，动作行云流水。
　　大有这下可有点呆住了，没想到这小子真有两下子。
　　他笑得更加开心，问长福：“你也不问下我要带你去什么地方，就跟我一起出来，小心我把你卖了你还不知道呢。”
　　长福说道：“我相信大有哥，你不会的。”
　　大有说：“你小子，哥哥带你去的可是个绝顶的好地方，你今晚上有福了。”
　　长福也没有多想，跟着李大有一直跑在路上，不一会儿，来到一处院子前。
　　院门是关着的，看起来像是当地人居住的宅子。
　　只见李大有用门锁哐哐敲了五下木门，不一会儿有个年轻的女孩子过来开门。
　　李大有进门了，长福有点愣住，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李大有把长福抓进屋。
　　长福才看到，这个独门独户的房子里，住着都是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她们全都聚集在李大有身边，一口一个大有哥的叫着，李大有笑得花枝乱颤。
　　长福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听到过其他人提到，说这里的人家有一些是暗娼。
　　没想到李大有竟然带他来到这个地方，长福拔腿就要离开。
　　李大有连忙拉住长福，不好气的说道：“我可是信任你才把你小子带过来的，怎么就要走了呢？”
　　长福说道：“大有哥，您留在这里吧，我出去给您望风。”
　　李大有说:“望啥风啊，这里谁都知道，我们过来也是人之常情，知道吗。我看你还没开过荤，才带你来的。”
　　他把长福拽过来，拉他在八仙凳上坐下，长福想起来，他摁住长福的肩膀，然后叫了一声“春桃”。
　　叫“春桃”的女孩很快走过来，李大有吩咐春桃说：“这个小子是我兄弟，今晚就交给你了，对他好一点啊。”
　　说完他搂着另外一个年轻女子进了房间。
　　春桃在长福边上刚一坐下，长福立马站起身走远了一点。
　　春桃说：“我叫春桃，你叫什么呀？”
　　长福不想在此停留，他和大有哥说了一声，就推门离开了。
　　李大有穿着裤子出来追长福，只看到他离开的残影，没想到这个长福，居然会如此纯情。
　　他们常年在军队里，不打仗的时候生活沉闷，打仗的时候就只能生死由命，所以不打仗的时候，他们就尽可能寻找一些快乐，而军队的领导们也对此睁一只闭一只眼。
　　长福回到部队的宿舍，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他在这边很安全，却不知道姐姐安全与否，他很担心姐姐。
　　他想尽快回到姐姐的身边，越快越好，可是，他现在却困在这个地方走不了。
　　姐姐是他人生里唯一的支柱，他不敢想象，如果姐姐出事了，他该怎么活下去。
　　下半夜，他听到动静，知道是李大有回来了，李大有很快脱掉衣服，上床没有一会就传来他的呼噜声。
　　第二天一早，他们训练完后，李大有问长福：“你昨晚为什么离开？”
　　长福说:“大有哥，那个场合不适合我，我年纪还小呢。”
　　李大有笑道：“你可不小了，你跟我说，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啊？”
　　长福的脸却慢慢红了。
　　李大有一拍大腿，哎呦一声，说道：“我果然没猜错，她是谁啊？”
　　长福的脸红的跟火烧一样，他嗫嚅着说不出口。
　　李大有越看越有意思，没想到平时一个老成正经的小伙子，在提到某个姑娘时，居然红成了关公，他对那个女孩更好奇了。
　　李大有继续追问道：“到底是谁家姑娘啊？你们咋认识的啊？”
　　长福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感觉到很羞涩，心跳的很快。当李大有问道他心里有没有人时，他居然一下子就想到了姐姐，心里立马浮现起姐姐把自己搂在怀里睡觉时的场景，他立马就脸红了。
　　第一次好像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欲望的想着姐姐，这让长福对自己暗暗唾弃，仿佛玷污了在他心里纯洁无瑕的姐姐。
　　长福摇摇头，跟李大有说：“没有”。
　　李大有说：“哼，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年轻过的，我懂。”
　　不过过了几天，李大有又拉着长福去那家民宅，长福拒绝说不去，李大有说他一定要去，否则他喝多了谁把他扛回来。
　　没办法，长福只得又跟着去。
　　他们一进来宅子，就发现宅子里出事了。
　　几个大头兵在里面闹事，一个衣衫不整的大头兵正在强迫一个年轻女子，年轻女子赤裸着身体不断挣扎，哭喊着“不要”。
　　另一边，长福看到那天晚上那个叫“春桃”的女孩，也被两个大头兵摁在地上撕扯衣服，春桃拼命呼救。
　　长福立刻过去扯开趴在春桃身上的男人，将春桃拉起来。
　　春桃躲在长福身后，战战兢兢的颤抖着手整理被撕开的衣服。
　　李大有则立马上前把压在女孩身上的大头兵扯开，把他摁在地上狠狠打。
　　被打的兵的同伴上来围攻李大有，长福见状连忙将几个人拉开，如果被连长抓到他们斗殴，每个人都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
　　李大有被长福拉开，眼睛通红的还想冲上去，长福劝导：“大有哥，你冷静点，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这对大家都不好。”
　　李大有渐渐冷静下来，他挣开长福，走到那个被欺负的女孩身边，脱下他的外套，给女孩子盖上，把女孩从地上拉起来。
　　李大有看到女孩的脸上被打的一片红肿，心里自责没有照顾好她，他抚着女孩脸上的红肿，说道：“对不起啊，小堂，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脸上还疼吗？”
　　小堂摇摇头，说：“不疼的，大有哥，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否则，我怕是没有命了。”
　　说完，小堂轻轻啜泣。
　　李大有和小堂，也是在一次交易中认识的，得知小堂也跟他一样是东北人，就对小堂多有照顾。他每次来都来找小堂。
　　小堂感知到李大有的心意，她也慢慢减少了交易的次数，有的时候几天都不接客人。
　　如此一来，她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都是靠着以前的积蓄活着。
　　而以前光顾过她的客人，在她一而再的拒绝服务后，便纠结着几个人过来找麻烦，想强要她。
　　李大有害怕他走后，那伙人还会过来找麻烦，对小堂说：“我给你找个新地方，你搬出来吧，不知道下次是不是还会有人过来找麻烦。我没办法天天待在这里保护你，也不会每次都这么及时能出现。”
　　听到李大有如此为她打算，小堂心里很感激，可是她也知道，李大有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他的军饷也不多，应该不够为她重新找个房子，现在战乱时代，房租也是水涨船高。
　　如果她答应了，会让李大有想其他办法来筹钱。她不想李大有因为她，而去做任何冒风险的事情。
　　小堂拒绝了，她说：“大有哥，没有关系的，这里还能住，这次你和你的兄弟把他们打了一顿，相信他们不会再过来找麻烦了。”
　　李大有知道小堂是担心钱的问题，他坚持道：“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情，我会尽快筹钱的。”
　　小堂还是拒绝了，她坚持住在这里，不想搬走，也不想给李大有添麻烦。
　　而李大有心里则越发的愧疚，他对小堂慢慢有了好感，可是，他的军饷，有一大部分要寄回老家给亲人，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才够过来找小堂。
　　他也不想小堂再接客，可是，他又无法养活小堂。在这样战乱的年代里，小堂孤身一人在此，如果她不做这个，又拿什么养活自己？
　　李大有沉默不语的坐在地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小堂心里又酸又涩，这个男人，在战场上拼命杀鬼子，保护了不知道多少像她一样的平民百姓，在她的心里，李大有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她害怕自己满身风尘，和他在一起会玷污他。
　　小堂坐在李大有身边，轻轻抚摸了下他的头发，对他说：“大有哥，我都明白。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男人。”
　　能得到自己心里人这么大的肯定，李大有感动得红了眼眶，有个人能不用说什么就懂他，他知足了。
　　另一边，春桃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直拉着长福的衣服不放开。
　　长福劝说道：“现在已经安全了，你可以放开我的衣服了。”
　　春桃慢慢放开拉着的衣服，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啊，刚才真的谢谢你。”
　　长福起身给春桃倒杯水递给她，春桃接过水，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能告诉我吗？”
　　长福说：“我叫长福。”
　　春桃念道：“长福，真是个好名字，一听就是有福气的”。
　　她看向长福，只见面前的男孩身材高大，长相俊秀，却又神情冷淡，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身手不错，刚才一个人对好几个人也没有输。
　　春桃不禁对这个叫长福的男孩好奇。
　　她是在男人堆里打滚的，每个来见她的男人都想着那档子事，都想尽可能多占便宜，只有这个叫长福的，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她能够看出来，这个男孩的眼睛里没有欲望，他的眼睛纯净清亮，是个心胸坦荡的君子。
　　春桃也递给长福一杯水，对长福说:“你看我该怎么答谢你呢？要不，我免费和你过一夜吧，就当是答谢你了。”她把身体渐渐朝长福靠过去。
　　没想到长福立马闪身躲开，回绝道：“不用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吧，我走了。”
　　他到处找了李大有一圈也没有找到。
　　春桃提醒道：“我看到他刚才跟小堂进去房间了。他每次过来都找小堂。”
　　长福点头，就抬腿离开。
　　春桃立马拉住长福说道：“先别走好吗，我怕你走了，那群流氓又要过来找我们的麻烦。”
　　长福挣开她，对她说：“那我就等大有哥一起回去。”
　　春桃这才收拾刻意伪装出来的风尘感，对长福说：“你先坐一会吧，我还没有吃晚饭，你吃了没，我去做饭。”
　　长福看到春桃带着围裙走到旁边的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长福突然想到在山里的时候，他帮姐姐烧火，没有干的泥巴灶不好烧，柴火塞进去要么里面就熄灭了，要么就是闷在里面烧不着。
　　这时，姐姐就会拿个长长的吹风桶，往灶台里吹气，把火吹大一点。而木柴燃烧的烟也从吹风桶里传到姐姐的脸上，把姐姐的脸污黑了一大片。
　　他每次看见，都拿自己衣服给姐姐轻轻擦干净，姐姐就会恶作剧的把黑灰抹在他脸上。两个人总是要笑闹一阵子。
　　“喂，喂，你在发什么呆啊？”春桃看长福坐在地上，眼神直直的望着前方。
　　长福这才回过神，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春桃说：“我是想请你给我劈一点柴火，柴火已经烧完了，可以吗？”
　　长福看到墙上靠着一把斧头，拿着斧头把柴都劈了。
　　不一会儿，春桃就做了两个菜，她给长福也端来一碗饭，长福接过，两个人沉默的吃着晚饭。
　　春桃突然开口说：“我是逃难过来这里的，家里的人都死了，为了生活，才干了这一行。
　　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人尽可夫的那种女子。”
　　长福解释道：“你误会了，现在大家谁也不容易，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春桃看长福没有轻看她，内心不由得有点高兴。
　　没过多久，李大有出来了，两个人还是不放心她们几个女孩子，给了她们一人一把刀防身。
　　李大有也暗暗决定接下来只要他能找到机会，都过来看看，以防万一。
　　可是，他们再也没有找到机会回来看一次。半个月后，部队开拔，他们跟着大部队一起去前方作战，前方战事吃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