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燕徊川》小貓樱樱

1、第 1 章

　　“嘉寒！要双打吗？”长相漂亮omega看着池嘉寒从场边跑过偏过头问
　　“不打了我有事”
　　池嘉寒头也没回往器材室跑，到了门口，他一把推上去，虚掩的门朝里旋转，一股橡胶和石灰粉的味道扑面而来
　　坐着的alpha抬头看他，窗户里的光照在他隔壁上的淤青，池嘉寒走过去坐下，“就知道你在这。”池嘉寒微喘着气，视线落在他的脸上，肿起的右脸和嘴角的紫红淤血，蹙了蹙眉，“不都是周五打的吗，昨天才星期四，提前了？”
　　“嗯”
　　“许则。”池嘉寒沉声叫他
　　许则顿了顿，这才把书放到一边，伸手拉起校服下摆，露出右侧肋骨上一块贴着纱布的部位，语气平淡：“就这里，没别的伤了。
　　池嘉寒微起身靠过去，轻扯着纱布一角，拉开，隐约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小伤口，已经结成一粒粒血痂，乱七八糟地和纱布凝固在一起，很符合许则的一贯作风——简单粗暴地把纱布往伤口上摁，好像不在乎换药时扯下来会有多痛。
　　??“碎玻璃？”池嘉寒蹙着眉问。
　　??许则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他们喜欢看。”
　　??“他们还喜欢看空手接白刃，你要不试试？”
　　??“刀具不能带上台。”许则有点认真地答道，顺手把衣摆放下去。
　　??池嘉寒往后坐在地上，冷冷瞪他半晌，才说：“放学去医院。”
　　??“没事，涂点碘伏就可以。”说话间，许则把书整理好。下课铃响了，许则站起身，他朝池嘉寒伸出手，却被omega负气地挡开，池嘉寒自己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两人走出器材室，天气预报说晚上会下雨，现在的风已经有点凉。池嘉寒从包里拿出了一件卫衣外套穿上
　　??风更大了，迎面走来几个alpha，其中一个alpha和池嘉寒认识，抬手打了个招呼：“嘉寒。”
　　??池嘉寒朝他挥挥手，当是回应。
　　??招呼很简短，但alpha们的聊天还是因此被打断了几秒，其余人纷纷看向池嘉寒和许则这边
　　擦肩而过后，池嘉寒才说话“中间那个玩手机的是联盟理事长家的小儿子，陆赫扬，刚刚和我打招呼的是谢家独子谢向宁，刚从国外回来，小时候你应该也看见过。”池嘉寒见许则一副呆愣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走到校门口，看着许则推着那辆老旧自行车走出来。他刚穿上的校服外套，又把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上淤青未消，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眼。
　　“真的不去医院？”池嘉寒皱眉。
　　许则摇摇头：“不用。”
　　池嘉寒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掏出一盒药膏塞进许则的车筐里：“至少涂这个。”
　　许则低头看了眼药膏，又抬头看向池嘉寒，嘴角微微动了动：“谢谢。” 池嘉寒偏头躲开了视线却和对面的陆赫扬撞上，不过一秒又立马移开，对着许则冷哼了一声，坐上司机的车先走了

　　第二天下午，高二所有s级学生被召去会议室开会。按往年惯例，这35个学生会在高三时被合并组成两个班级，并获得联盟各所高校的提前招录资格。除去高一开学，今天算是s级们第一次正式的集体会面。池嘉寒听到老师报许则名字抬头看了一眼，盯着门口忽然出现敲门的人招了招手

　　第一次开会，内容很简单，老师大致交代了后半个学期的一些安排，关于外出集训、听讲座、参加各类活动竞赛的事宜。
　　池嘉寒看了一眼旁边将纸对折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许则，欲言又止
　　结束后，池嘉寒比许则慢一步，看他还在问老师事情就先走到了门口等他，前面贺蔚搭着陆赫扬的肩，很难讲这位转校生是什么意思，总之听见他带着笑意不是很舒服的语气自问自答说：“是有什么不方便吗？有啊~钞票不方便。”
　　池嘉寒冷漠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这些自以为是alpha还是这么讨厌
　　alpha搭着肩走远了，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还在和老师交谈的许则。许则站得笔直，侧脸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嘴角的淤青已经淡了些，但依然刺眼。
　　池嘉寒皱了皱眉，刚想走过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嘉寒。”

　　谢向宁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笑容温和：“好久不见。”

　　池嘉寒收敛了一点表情转回头面无表情看这位邻居

　　谢向宁似乎对他的冷淡习以为常，依旧保持着微笑：“听说你们高二S级的学生要合并班级了，我刚好负责一些交接工作，过来看看。”

　　池嘉寒没接话，目光越过他，看向已经结束谈话正朝这边走来的许则。

　　谢向宁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在看到许则时，眼神微微一动：“这位是……？”

　　“许则。”池嘉寒简短地介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疏离。

　　谢向宁点点头，朝许则伸出手：“你好，我是谢向宁。”

　　许则看了他一眼，没有伸手，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谢向宁的手僵在半空，笑容不变，自然地收回手，盯着他看，“我们见过吧？很小的时候”
　　许则淡淡的嗯了了一声，显然不想多说的样子
　　谢向宁又转向池嘉寒：“周末的慈善晚宴，你会来吧？”

　　“没兴趣。”池嘉寒冷淡地回应。
　　谢向宁似乎早料到他会拒绝，轻笑了一声，又轻声细语地问：“好吧。你父亲会同意吗？”
　　很礼貌的语气很不礼貌的话
　　池嘉寒的手指微微攥紧，“我不会听他的。”他轻声，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许则突然开口：“走吧。”
　　池嘉寒愣了一下，转头看他。许则的目光平静如水
　　池嘉寒抿了抿唇，最终没再理会谢向宁，跟着许则离开了。
　　谢向宁站在原地，脚步声传来身后的人站在他旁边“有意思” “别乱来”谢向宁开口警告，没转头抱着资料走出门
　　

　　下午最后一节是游泳课，许则从更衣室出来，池嘉寒正站在泳池边热身，他是九班的，九班和十一班的游泳课从高二开始就是同一节。“能下水吗？”池嘉寒看了眼许则肋骨上的伤，多少有些担心。

　　??“没事。”

　　??“有事你也不会说的。”池嘉寒高高地抻长手臂，随口道，“刚刚我听见体育老师说你们班下周起游泳课换到星期二了。”

　　??许则对此并不关心，但他还是问：“为什么？”

　　??“就是调课吧，之后你们就跟一班……还有哪几个班我忘了，一起上课。”

　　??许则一怔，随后很慢地把投在深蓝色泳池里的目光转到池嘉寒脸上：“一班？”

　　??“嗯，应该是的。”察觉许则的注意力忽然有了明显的集中，池嘉寒扭过头问，“怎么了？”

　　??许则摇了一下头：“没什么。”

　　??哨声响起，两人各自回到alpha和omega的队伍里，体育老师开始安排训练任务，完成的人可以提早下课。

　　??池嘉寒是游泳苦手，以往许则都会在任务达标后来监督他训练，但今天许则训练完从水里上来，池嘉寒发现他的伤口已经泛白。体育老师做好数据记录，抬头看了许则一眼，表情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让他下课了。

　　??毕竟许则身上的伤向来层出不穷，向他询问也总是无果，预备校的老师又严格遵循不干涉学生私生活的准则，久而久之，便只能报以视若无睹的态度。

　　??有omega跑到许则面前，对他说了什么，许则只低头看了看，接着摇摇头。

　　??用膝盖想都知道他肯定又在说‘没事’，池嘉寒爬上岸，走过去推着许则往座椅边走，让他坐下，从一旁的公用药箱里拿了碘伏棉签帮他消毒。

　　??许则一路都没怎么反抗，只说：“已经愈合了，不会感染的。”

　　??池嘉寒几乎要被他气笑：“不会感染，但那些omega会心疼。”

　　许则在这方面一直迟钝得可以——又或是从没留意过。他皱起眉：“什么？”

　　??“没什么，等会儿你不要下水了，我自己练，你早点放学休息。”

　　??“你会被留堂的。”许则对池嘉寒的游泳水平很清楚。

　　??池嘉寒噎了下，才说：“我最近进步了，能按时完成训练的。”

　　??“没事，走吧。”许则随手抽了张纱布按在伤口上，站起来，“我在岸边看着你。”

　　??回到泳池边，气氛似乎有所不同，池嘉寒往前看，见有个迟到了半节课的alpha正站在隔壁池边，身旁围着不少omega。体育老师掐着秒表吹哨，alpha干脆地入了水——池嘉寒怀疑他的入水位置就够自己游好几秒的了。

　　??“贺蔚，s级，上星期转来的，今天刚来上课。”池嘉寒说，“跟陆赫扬关系很好。”

　　??陆赫扬的背景一直是个谜，鲜少人知道，而贺蔚是个转学进来不过半天的生面孔，在来预备校前没被透露出任何风声，两人走在一起，多少有些耐人寻味——在预备校里，个人信息能完全保密不被查到半点的，通常值得深思。

　　??在池嘉寒看来，就算全校人都在猜，许则也不会是其中之一。不过池嘉寒还是觉得，作为朋友，有义务向许则稍稍科普些人际知识，即便许则绝不可能主动惹事，但在预备校里，多了解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许则看着那头的泳池，“嗯”了一声，如同往常一样，没发表任何意见。

　　??池嘉寒确实进步了，在下课前五分钟完成了今天的训练指标，同时，贺蔚则是在十五分钟内结束了所有训练任务。
　　一起走出校门，池嘉寒从书包里又拿出另外一种药膏，进口的不会留疤，“许则，不要去唐非绎那里了，太危险了，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去正规场打。”池嘉寒认真的看着他，似乎想再劝一次，可其实劝多少次都没用，因为许则考虑的从来没有自己的伤
　　“没事的，我刚签了一年的合同。”
　　池嘉寒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利落转身上了车，许则摸出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别生气”，抬头又看见正往他这边看的alpha一愣，贺蔚在不知道和谁打电话，看起来心情很好，他看见陆赫扬的视线也一次落到自己的伤口上，只好微低头，扶着自行车走了，头发有点遮住眼睛，即使在阳光下，仍然显的有点阴郁冷漠
　　周一下午，贺蔚在游泳课结束后去校门口跟陆赫扬会合，他才过了通道闸，身后响起一个急切的声音：“麻烦让一下！”
　　贺蔚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有人撞上了自己的腰，他人高，挨一下不痛不痒，但对方反而一个趔趄往前扑，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小心啊。”贺蔚反应极快地伸手拎住omega的后衣领，把人拽稳。omega回过头，匆匆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接着又转身朝前跑，一直到路边。
　　贺蔚在原地愣了会儿，陆赫扬就在离他两三米远的位置，正看着马路。贺蔚走到他身旁说：
　　“你看见了吗？刚刚撞到我的那omega。”
　　“长得不错，之前怎么都没注意到。”贺蔚整个一大写的见色起意，“回头查查是谁家的。”
　　陆赫扬没说话，贺蔚奇怪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马路边还站着许则，他替omega打开出租车门后也一起坐了进去。
　　“什么意思，被许则捷足先登了？”贺蔚问陆赫扬，“你知道这事儿吗？”
　　陆赫扬看他一眼：“知道什么。”
　　“上星期去听讲座，你不是跟他睡了一晚上吗。”贺蔚说，“他没有跟对象打电话什么的?”
　　“不清楚。”陆赫扬看了眼手环上的时间，“走吧。”
　　车开到半路，贺蔚还是没忍住
　　“你说那个omega和许则到底什么关系啊，上星期的讲座好像也没看见过他。你认识吗”
　　陆赫扬闻言从手机屏幕上短暂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搭理
　　车载音响突然播放："...Omega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
　　陆赫扬直接关了广播。
　　贺蔚又低头顾着将手机卡进支架里，开车时也非要听点小说。陆赫扬这次闭了闭眼没说什么。
　　吃过晚饭，三人坐在前厅的休息区喝果汁，贺蔚提议消化十分钟后去娱乐区打几场台球再回家。
　　“首都真的很无聊啊。”贺蔚窝在沙发里懒洋洋的，“自从回来以后，我已经许久没有笑过。”感受到震动顺手从口袋掏出手机解锁
　　“那你滚啊。”顾昀迟看了他一眼说。
　　“不滚。”贺蔚看着手机屏幕，眯起眼睛笑，“池嘉寒，高二九班，副市长家的小儿子。很低调嘛，是个聪明人。”
　　“怎么突然查他?”顾昀迟在不知道在回谁的消息，顺嘴问了一句略一想，“听说他跟家里关系不怎么样。”贺蔚打了个清脆的指:“那太好了，我的责任就是拯救世界上所有貌美无助的omega。”
　　顾昀迟撇了他一眼，没说话
　　贺蔚看陆赫扬一直不说话扭头只看见他刚看了一眼手表“怎么了赫扬，你有事吗”

　　池嘉寒最近总觉得有人在看他。

　　自习课，池嘉寒坐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落在他翻开的《高二数学辅导资料》上。他低头记着笔记，笔尖在纸上划出轻微的沙沙声。

　　忽然，他察觉到一道视线。

　　抬头望去，斜对角的自习桌后，贺蔚正举着一本《大明风云》，书页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池嘉寒皱眉。

　　贺蔚猛地缩回去，书“啪”地合上，又慌慌张张地重新打开——拿倒了。

　　池嘉寒：“……”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继续看书。但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那道视线依旧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像某种大型犬类在暗中观察，自以为隐蔽，实则存在感极强。

　　池嘉寒“啪”地合上书，起身离开。

　　贺蔚立刻低头假装奋笔疾书，但池嘉寒经过他桌边时，余光瞥见他的笔记本上全是乱七八糟的涂鸦——一朵歪歪扭扭的芍药花，旁边还写着“池”，反复描了好几遍。

　　池嘉寒脚步一顿，随即加快步伐走了。

　　游泳课下课后，池嘉寒站在更衣室的镜子前擦头发。

　　他刚脱下泳衣，换上校服衬衫，忽然从镜子里瞥见门口探出半个脑袋——贺蔚鬼鬼祟祟地躲在拐角处，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池嘉寒系扣子的手一顿，冷冷地回视。

　　贺蔚立刻缩回去，过了两秒，又慢吞吞地挪出来，假装自己是路过的无辜群众，低头开始系鞋带——尽管他的鞋带根本没散。

　　池嘉寒盯着他看了几秒，贺蔚的耳尖越来越红，最后干脆蹲在地上不起来了，仿佛鞋带突然变成了世界上最难解的东西。

　　池嘉寒懒得理他，拎起书包往外走。

　　经过贺蔚身边时，他听见对方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好香。”

　　池嘉寒：“？”

　　他猛地回头，贺蔚已经“嗖”地窜进alpha淋浴间，假装自己从没出现过。

　　周一升旗仪式，池嘉寒站在九班的队列里，百无聊赖地听着校长讲话，时不时踢两脚石头。

　　忽然，他感觉后背一热，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他微微侧头，余光瞥见斜后方十一班的队伍里，贺蔚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专注得仿佛在观摩什么稀有生物。

　　池嘉寒面无表情地转回去。

　　三秒后，那道视线又黏了上来。

　　池嘉寒忍无可忍，猛地回头——

　　贺蔚迅速抬头望天，假装自己对国旗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池嘉寒：“……”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无视。

　　但接下来的整个仪式里，贺蔚的目光依旧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

　　解散时，池嘉寒快步离开，贺蔚却不知何时挤到了他附近，假装是偶然路过，还“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啊，抱歉。”贺蔚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亮晶晶的，丝毫没有歉意的样子。

　　池嘉寒冷冷地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蔚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好凶。”

　　但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远处许则和池嘉寒并列往前走

　　"贺蔚是不是有病？"池嘉寒抓了一下头发转头问许则。

　　许则看了眼不远处假装看天实则偷瞄的Alpha：“嗯….”

　　池嘉寒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看他的样子脚步一顿“怎么了？他问你什么了？”

　　“他问我你有没有对象 ，我说…..没有。”

　　“…….”难怪。池嘉寒扶额
　　池嘉寒已经两天没和许则一起走了。

　　第一天，许则说有事，让他先回去。
　　第二天，许则连消息都没回。

　　池嘉寒咬着便利店买来的饭团，盯着手机屏幕，眉头越皱越紧。

　　【池嘉寒】：在湖岩公馆？
　　【许则】：嗯

　　池嘉寒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三秒，把饭团吃完扔进垃圾桶，拎起书包就往校外走。

　　地下拳场的灯光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铁锈的味道。

　　许则坐在休息区的长凳上，低着头缠绷带。池嘉寒踹开门进来时，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找过来。

　　“你这两天就泡在这儿？”池嘉寒冷着脸问。

　　许则抬头看了一下他又低头轻轻“嗯”了一声，继续缠手上的绷带。

　　池嘉寒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拽过他的手腕——绷带下是新鲜的伤口，指节处还渗着血。

　　“打了几场？”

　　“三场。”

　　“赢了多少？”

　　“….还不够。”

　　池嘉寒松开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往外走：“明天一起吃早饭。”

　　许则抬头：“……什么？”

　　“我说——”池嘉寒回头，语气不容反驳，“明天早上七点，校门口等你。”

　　第二天清晨，池嘉寒拎着两杯豆浆站在校门口，远远看见许则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纸袋。

　　“给你的。”许则把纸袋递给他，“饭团。”

　　池嘉寒接过来，咬了一口和他并排走进了学校

　　坐在小卖部，池嘉寒咬着吸管，听许则说贺蔚的事。

　　“贺蔚的哥哥找过我。”许则语气平静，“说想让我去打正规赛。”

　　池嘉寒的动作顿了一下：“贺予那个俱乐部？”

　　“嗯。”

　　“条件呢？”

　　“包所有训练费用，签俱乐部，打满三年。”许则顿了顿，“分成比例很好。”

　　池嘉寒盯着豆浆杯底还没有融化的白砂糖晃了晃，点点头：“……也好。”

　　许则看了他一眼：“你不反对？”

　　“正规赛至少能保证绿色安全。”

　　许则没说话。

　　池嘉寒把吸管咬扁了，突然问：“你怎么想的？”

　　许则沉默了一会儿：“我再想想吧。”

　　池嘉寒知道只要是这种迂回话一定是怕劝他去而敷衍的话

　　“为什么？”

　　“现在还不行。”许则的语气很淡，但池嘉寒听出了他的意思——

　　钱还不够。

　　池嘉寒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喝完了豆浆。

　　周五
　　音乐教室的钢琴声刚停，池嘉寒低头收拾乐谱，手机屏幕亮起——“贺蔚”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这已经是本周第七次了。

　　他皱眉盯着那个熟悉的头像（一只咧嘴傻笑的萨摩耶），手指悬在“拒绝”上方，却因为琴凳晃动，不小心点到了“同意”。

　　池嘉寒：“……”

　　他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拎起书包往外走，心想：大不了拉黑。

　　走廊拐角处，池嘉寒迎面撞上许则和陆赫扬一行人。

　　许则走在陆赫扬旁边，目光涣散，像是刚从冗长的会议中抽离。池嘉寒愣了下，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最终停在许则脸上：“刚开完会？”

　　许则的目光迟缓地聚焦，过了两秒才点头：“嗯。”

　　“哦，我去上游泳课。”池嘉寒充分理解许则的心不在焉，抬脚就要走。

　　“我下节也是游泳课，一起吗？”

　　贺蔚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自从听说池嘉寒“恐A”，他就开始用这种诡异的温柔语调说话，仿佛池嘉寒是什么易碎的玻璃制品。

　　顾昀迟打字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眼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贺蔚，选择沉默。

　　池嘉寒冷漠地扫了贺蔚一眼：“不用，我认得路。”

　　说完就走，背影写满“生人勿近”。

　　贺蔚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突然转头对陆赫扬和许则说：“他好酷好可爱，我好喜欢。”

　　然后——

　　像个变态一样跟了上去。

　　游泳馆外的走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池嘉寒猛地停步回头，贺蔚猝不及防被逮个正着。

　　两人沉默对视两秒。

　　“你终于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了。”贺蔚率先开口，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最后一束落日余晖落在他脸上，衬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神经……”池嘉寒转身快步走进游泳馆。

　　更衣室门口，池嘉寒再次转身，忍无可忍：“这是Omega更衣室。”

　　贺蔚的目光从他后颈扫到腰线，闻言乖巧点头：“好。”

　　他晃了晃手机：“那以后手机联系！”

　　池嘉寒鬼使神差地多看了他一眼，迅速闪进更衣室。

　　下课后的淋浴间，池嘉寒打开手机——
　　【贺蔚】：游泳课开心吗？
　　【贺蔚】：我看到你自由泳姿势超标准！
　　【贺蔚】：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贺蔚】：我知道有家日料店刺身很新鲜
　　【贺蔚】：你讨厌芥末吗？
　　……
　　【贺蔚】：下次一起游吗我教你换气
　　【贺蔚】：对了，你觉得许则怎么样

　　池嘉寒盯着最后一条消息，缓缓打出一个：？

　　池嘉寒刚发出“？”贺蔚的消息又一条接一条地弹出来——

　　【贺蔚】：许则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
　　【贺蔚】：你们平时都聊什么啊？
　　【贺蔚】：那你喜欢他吗？

　　池嘉寒眉头一皱，觉得莫名其妙，又转念一想——贺蔚是陆赫扬的兄弟，而许则和陆赫扬走得近，这话题土得像是某种拙劣的试探。

　　他懒得回复，直接锁了屏。

　　贺蔚坐在沙发上，一把搂住顾昀迟的脖子，愁眉苦脸：“他怎么不理我了？不会真喜欢许则吧？”

　　顾昀迟扫了眼聊天记录，冷漠道：“蠢死了，滚。”

　　贺蔚不服：“哎，你看你——”

　　“许则和池嘉寒不是那种关系。”陆赫扬突然打断，语调平静。

　　贺蔚眼睛一亮，猛地站起来拍陆赫扬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一声兄弟，一生兄弟！” 然后一脸喜色的出门

　　“顾昀迟，你给我的新模型，我拼……”好了，温然一手扶着扶手，一边往下看不自觉将话头咽下，顾昀迟转头和陆赫扬对视一眼：“我先走了。” 陆赫扬起身朝温然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走出门外时，才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第二天清晨，陆赫扬到校格外早。

　　教学楼空荡荡的，大多数教室还没人。他漫无目的地闲逛，走到一楼时，发现倒数第二间实验室的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出谈话声。

　　他本没在意，直到听见“池嘉寒”三个字。

　　脚步一顿，他悄无声息地停在门外。

　　里面传来两个Alpha的嗤笑声——

　　“池嘉寒？你疯了吧，就他平时那臭脸，我看着都烦。”

　　另一个Alpha吸了口烟，咳嗽两声，语气轻佻：“脸臭算什么？娶回家玩玩而已，到时候我肯定去外面找啊。他也就那张脸能看，谁知道私底下玩得多花……”

　　“砰——！”

　　一声巨响，实验室的门被狠狠踹了一脚。

　　里面的人吓得烟灰掉在手上，烫得他骂了句脏话：“操！谁啊？！”

　　门外没人应答，回应他的只有第二声更重的踹门声。

　　陆赫扬转头，看见贺蔚站在门口，双手插兜，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眼神冷得像冰。

　　他原本只是来早了，想跟陆赫扬打个招呼，却不想听到了这番对话。

　　第三脚还没踹出去，陆赫扬已经按住他的肩膀，无声地摇了摇头，拉着他离开。

　　整个上午，贺蔚异常安静。

　　他没离开座位，没跟任何人说话，甚至连课间都一动不动地坐着，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

　　直到下午，他去食堂吃饭，远远看见池嘉寒一个人坐在角落，刚想上前，就看见谢向宁端着餐盘坐他对面，阻挡了贺蔚的视线

　　池嘉寒察觉到视线，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贺蔚也没上前，只是坐在隔壁桌，低头扒拉着饭菜，食不知味。

　　饭后，池嘉寒在走廊拐角被贺蔚拦住。

　　贺蔚低头也不说话也不让他走

　　池嘉寒等了几分钟不耐烦将后背抵在墙上，皱眉，冷眼看着他：“你有病？”

　　“没有，我就想看看你。”

　　他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

　　池嘉寒不知道他又想整哪出，但是低头看见他微抖的手，稍微好脾气说：“看完了吗？我想午睡了”

　　这次贺蔚没拦他，点了点头就让开了位置

　　“你猜猜实验室那些话池嘉寒什么时候会知道？”

　　许弋站在比他高两阶的台阶上，歪着头无辜的笑

　　贺蔚没说话，只是目光一直阴沉的盯着他

　　许弋丝毫不惧，反而慢悠悠地往下走，经过贺蔚身边时，轻声说了一句：“离池嘉寒远点哦。”

　　然后，他加快脚步，朝着池嘉寒离开的方向追去。

　　“池学长，等等我。”

　　池嘉寒一转身，就看见许弋站在身后，冲他笑，许弋长得太具欺骗性。 微卷的栗色头发，下垂的狗狗眼，笑起来时右脸颊会陷出一个小酒窝，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个乖巧的学弟

　　“学长，好巧啊。”许弋眨了眨眼，语气轻快，“你也来吃饭？”

　　池嘉寒盯着他看了两秒，没说话。

　　——太巧了。

　　——贺蔚刚走，他就出现。

　　许弋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冷淡，自顾自地凑近：“怎么一个人？许则学长呢？”

　　“打工。”池嘉寒简短回答，抬脚就要走。

　　许弋却突然伸手拽住他的书包带：“别急着走啊。”他笑得人畜无害，指尖却暗暗用力，“听说最近联盟有一场大型晚会，你会来吗？”

　　“不会”

　　许弋松开手，耸了耸肩，“好吧，那我也会等你的”

　　清晨的教室，池嘉寒盯着桌上那盒水晶虾饺，便利贴上张扬的字迹刺眼得很。

　　"记得吃早饭o(≧v≦)o"

　　修长的手指扯下便利贴揉成团扔抽屉里，他转头问后座的许则："你吃过了？"

　　许则看了眼印着某私房菜logo的食盒，目光微动："贺蔚送的？"

　　"大概吧。"池嘉寒把食盒推过去，"你尝尝吗这家店挺好吃的。”又补了一句“我已经吃过了”

　　许则没接，低头看了眼腕表。

　　"几点了？"

　　"7:20。"

　　这个时间本该有辆骚粉色跑车嚣张地停在校门口。许则看着池嘉寒绷紧的侧脸，破天荒多说了句："他可能今天起晚了。”

　　"关我什么事。"池嘉寒把食盒塞进抽屉，金属盒壁在安静教室里撞出清脆的响。

　　早读结束，班长郑文拿着同款食盒走过来："有人让我转交的。"

　　池嘉寒头也不抬："扔了。"

　　"可是..."郑文犹豫地看着食盒上烫金的谢家家徽，"这是福满楼的..."

　　“…那你吃吧”

　　教室后门传来动静，谢向宁倚在门边，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眼尾微微上挑。他身后跟着两个学生会干部，正抱着厚厚一叠竞选表格。

　　“不喜欢吃吗？”

　　“你送的？”

　　“如果是我送的你就会吃？”谢向宁开玩笑说了一句，将资料递给郑文，轻笑“我来送个资料，就看见你在发脾气，怎么了谁惹你了”

　　他的语气温柔，池嘉寒看了他一眼：“没人惹我。”

　　谢向宁微微一笑，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池嘉寒的抽屉——那里还放着贺蔚送的同款水晶虾饺。

　　午休时分，池嘉寒打开手机，发现贺蔚发了一条消息：

　　【贺蔚】：今天的虾饺好吃吗？

　　池嘉寒没回。

　　三分钟后，又一条消息弹出：

　　【贺蔚】：……你扔了？

　　池嘉寒依旧没理。

　　五分钟后，贺蔚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池嘉寒按掉，回了一条：【吃了。】

　　【贺蔚】：骗人，我明明看见许则拿着同款食盒。

　　池嘉寒皱眉：【你跟踪我？】

　　【贺蔚】：没有，许弋拍照发给我的T^T 我看你之前吃过好几次，还以为你喜欢呢，那明天你想吃什么

　　附带一张照片——许则站在垃圾桶旁，手里拿着福满楼的食盒，而池嘉寒的背影刚好入镜。

　　池嘉寒：“……”

　　他直接拉黑了贺蔚。

　　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窗户洒进来，趁下午第一节课还没开始，许则盯着池嘉寒背公式，池嘉寒双手撑在栏杆拿着书有点困倦，联盟学校每月都会抽四五个班随堂检测这周刚好抽到高二九班
　　池嘉寒深深叹了一口气，余光一看，许弋正拿着作业本走过来，估计也是来临时抱佛脚问问题的

　　走廊拐角，贺蔚冷眼看着许弋对池嘉寒撒着娇。

　　“他装得还挺像。”顾昀迟点评道。

　　陆赫扬划着手机抬头看见认真给许弋讲思路的许则，手指一顿，切出后台打字，没一会对面的人就感受到震动朝他们看来

　　许弋似乎察觉到视线，顺着许则的目光也转头冲他们笑，像个….天真无邪的学弟

　　下一秒却用口型恶作剧般对贺蔚说：【他、讨、厌、你。】

　　贺蔚看见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