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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张家老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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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金途早早就换好了上次的衣服在客厅等她。
连忆白收拾好了要带的东西,刚开次卧的门,“今天不用穿兼职的衣服,穿你往常的衣服就好了。”
她吃了两个水煮蛋,又帮金途点了上次那家鱼粉店外卖的鳝丝拌面,三份。
昨天买的二手电动车,老板帮忙换上了60V的新电瓶。金途劳神在在坐在道她的后座,这辆电动车的速度比上次要快很多。
张诚儒的那处宅子在阳明路,是老城区,老宅在一次只能过一辆汽车的巷子里。
巷子口有家寿材店,看着也很有年头,门口的摇椅被吹得咯吱咯吱的。
从店里走出来一个穿着老式暗纹外套的老太太,脸上是被岁月雕刻的痕迹,发上簪着一朵花,走得很慢,有只脚好像也不太灵活。
连忆白背着个黑色背包,演个女大学生不在话下:“阿姨!我是农大园林院的,张家老宅在里面吗?”
老太太点头,不再言语,闭目坐在摇椅上晒太阳,阳光下脸上皱眉里藏的故事越发清晰。
沿着巷子口往里进,红色砖瓦上新糊了些水泥,张府门前不是石狮子,是两只大象,象鼻朝着巷口。
门口木纹上还有楹联,上联“商道惟诚,利泽一方承祖训”,下联“善心若水,德荫千里润苍生”,横批“仁商济世”。
踏入宅院内,明显要比外面要凉快很多,有老中式建筑独属的冬暖夏凉,宅院内已经荒草丛生,像恐怖片经典取景地。
她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刚拧开瓶盖,准备递给金途,就被金途一把拉了过去:“这里有蛇,我们先出去。”
远处和荒草快融为一体的青蛇,泛着诡异的瞳孔和她对视,后脖颈突然感觉有点凉飕飕。
巷子里还有家卖现做绿豆饼的,她去买了一斤,取了一个给金途尝尝,可惜金途对糕点没有偏好。
连忆白一个人小口小口的吃,和卖绿豆饼的老板闲聊:“老板这绿豆饼是老字号了吧!”
“是啊,从我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就在做了!”四五十岁的汉子侃侃而谈。
“我是农大园林院的,出来采风。你知道巷子里的张府吗?”
张家原本是这一块有名的义商,但很多年前,自大儿媳生病后就一落千丈了,几乎都死完,只有大孙子已经在国外很多年。
张诚儒的母亲就是张家大儿媳刘三妹,父亲叫张旺,爷爷叫张彬。张彬是一个颇有名望的商人,救济孤儿,不论男女,都教书习字,大了去留随意,可以留在府里讨活计,也能自己出去自谋生路。
巷口的寿材店老板王姨,据说之前也在张家待过几年,出去闯荡过几年,后来又回来开寿材店了。
王姨已经回店里开始包金元宝了,双目失神间,顷刻就已经折好了七八只,熟练得像刻进骨子里的动作。
她门口的摇椅朝向巷子里,巷子深处是张家老宅,那老宅里又有谁呢?
她的腿脚已经没有那么方便了,不会和其他的老太太去打牌打麻将,也没有什么旁亲近友。煮了一些白粥,一天吃两顿,等哪天她活不动了,走路摔死好像才会全了她的心愿。
连忆白又买了一斤绿豆饼,准备回巷口看看老太太。
“他在吹牛骗人!”金途有些莫名其妙的脾气。
“我知道。”她好脾气笑笑。
金途还是不能理解:“那你怎么和他聊那么多?”
“绿豆饼味道还不错。”她无所谓的耸耸肩。
金途替连忆白提着绿豆饼,电动车在巷子里不平的水泥路颠簸,她也跟着摇摇晃晃,像天上被风吹动的云朵。裂开的水泥缝像蛇一样蜿蜒,时不时就能看到一条裂纹。
她这次没有跟着进去,就坐在电动车等连忆白回来。
连忆白提着绿豆饼进了寿材店:“王姨。”她刚踏过店门槛的时候,王姨刚插上电饭煲煮粥。
“你想要点什么吗?我直接送你。”王姨开口。
王姨扶着椅子缓缓坐下,声音像破风箱一样解释:“过两天就闭店,以后不干了。”
语气和说“我不活了”没什么两样。
连忆白把绿豆饼放在桌子上,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她旁边。
王姨继续折金元宝:“你是张诚儒找过来看风水的吧?宅子里面没啥事,清理一下杂草就能住进去,那条蛇,以后也不会伤人了。”
“你去过苗疆?”连忆白望着王姨诧异开口。
王姨拢了拢手上画满浮雕的银镯,点头,红红的眼眶满是湿润。旋即又摘下这两只镯子,想递给了连忆白:“这是我在寨子里为一个朋友打的,打了两只,原本是想她一只,我一只,没想到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了。上面印有苗疆的祝语,主镯可以沾染副镯的气运和祝福。”
连忆白摆摆手,没有拿,这太过贵重。
“我的时日不多了,想让你帮我找一找她的魂。她死了没有去投胎,我也一直没有找到她的魂。如果你们找到了她,麻烦你们帮帮她,如果她还记得我,就跟她说我从来没有怪过她……”王姨的声音像个破得不行的风箱在一直拉,一直拉,马上拉杆就要断了。
“一起去老宅一趟吧。”连忆白有丝不忍,起身开口。那日见过的青蛇身上有一抹不注意看就发现不了的白色残魂,颜色很淡,淡得快散了,她们要抓紧时间了。
金途下了电动车,在后面远远跟着她们过去。凉煦烟说她如果离将死之人太近,也会加速他们生命的流逝。
王姨没有擦长廊的灰,直接坐了下去:“我和她曾经一起坐在这里背过《氓》,张诚儒的父亲叫张旺,那时也经常和我们一起玩。之前这里还有草编成的帘子挂着。雨天,也没有水能打进来,就是吹得会有点冷。她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吹不得什么冷风。刚来小日子的时候肚子会很痛,总是撒娇让我帮她揉肚子。”
春雨来得猝不及防,青蛇从不远处爬过来,环上了她的镯子。
“有一日,我撞到她和张旺去书店回来有说有笑,在她把带回来的绿豆饼拆开来和我一起吃的时候,我没克制住情绪,拂开了她的手,绿豆饼碎了一地。她问我为什么,我又生气又心虚,吞吞吐吐不敢和她说清楚,就口不择言说我喜欢张旺。”
青蛇吐出信子掠过王姨手心,像一只乖巧的宠物蛇。
“后来她却嫁给张旺了,我一气之下出走外地,碰到了我师父,让我跟着待在苗寨养蛊,过了三年,我还是想回来看看她,却听说她已经死了。”
王姨浑浊的眼珠被泪水泡着,她用手帕擦了擦眼周。
连忆白摸到了廊下摸一个不平的地方,凑过去看,是四个歪七扭八的字:道阻且长。
手上的青蛇突然窜出直击连忆白脖颈,连忆白躲闪不及时,被撩了一道口子。
王姨赶紧抓住青蛇,另一只手无力地拍了它的蛇头两下,不敢用力,也不敢松手,泪眼婆娑:“你怎么老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