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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妻主向来疼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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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李萦舟房中,她没急着给凤玉声解绑,搬出两张凳子示意碧枫和凤玉声二人先坐下。
李萦舟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碧枫一股脑将这两天的经历全都倒了出来,说到“荆云仙秘境其实是活的秘境”时,李萦舟忍不住打断了她,皱眉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目前就在荆云仙秘境中?我以为自己只是被卷入了普通幻境。”
碧枫摇头:“非也非也,荆云仙秘境异变后,就不再由异兽组成了,而是演变成不同的幻境。。”顺便又言明凤振音关于幻境解谜一说云云。
李萦舟道:“怪不得……这是我从秘境醒转的第二天,昨日我并没得到任何关于解谜的线索,所以今早起来时,发生了和昨天一样的事情,仿佛一种循环。”
凤玉声此时开口道:“也就是说,要抓住谜团的线索,才能打破循环,跳出幻境。”
李萦舟点头:“正是如此。”
凤玉声开口道:“那么请问李姑娘,为什么要装作不认得我们,却偏偏将我带了上来?”
李萦舟笑了笑,绕到凤玉声背后,剑刃迅速出鞘,便把绑缚他的麻绳割开了。
她拍了拍凤玉声的肩膀:“当然是因为我久闻云梦泽乐修首席弟子的大名,想邀请凤师兄一同解谜。在昆仑山上,我师父总觉得我不如师兄,这次下山,我想向师父证明自己的实力。”
李萦舟这话说得真假参半,她早已下定决心铲除紫虚真人沈常,有沈常和沈轻尘一日,自己母亲的遗产就被觊觎一日,而她自己更是会被打压得无法出头一日。
她选择凤玉声,不过是不想让他成为沈轻尘的助力,更想借助凤玉声的能力得到荆云仙秘境中的寒霜镜。但她又不能向任何人吐露预知梦一事,故而只能真假参半地说来。
凤玉声自小长在云梦泽这等人心复杂之地,在继母、弟弟和同门的百般针对下,他仍能坐到首席弟子的位置,难免长了副玲珑心肠。听了李萦舟的话,他只一双凤眸静静凝望着她,仿佛可以洞察一切谎言。
李萦舟丝毫不怵地与他对视,凤玉声并未在她黑沉沉的双眸中看出任何心虚或不妥,错开了眼神,道:“原来如此,李姑娘如此看重,在下实感荣幸。但我与昆仑派诸人一同进入秘境,作为中洲的东道主,我若置其他几人不管,实在说不过去。”
李萦舟对着他和碧枫道:“这就是叫你们上来的原因之一。昨日我出门,发现这个幻境设定在凡间女尊男卑的朝代,很少有男子能直接抛头露面出门,大多跟随妻主,而且……”
她的眼神下移,直接盯住凤玉声的喉结:“而且男子出门必须覆盖颈部,否则会被视为不贞洁,并非良家子的下场今日你也看到了。即使你想带其他几人,没有妻主,你们寸步难行。”
碧枫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他的颈部,凤玉声在这两人的目光中忍不住微微吞咽,那一枚喉结便上下滚动了一下。
碧枫问道:“既然这样,那男修士还怎么解谜?”
李萦舟点头道:“正是,所以我打算带着凤师兄一起行动,碧枫,你可以直接挑两个你觉得助力最大的同伴,剩下一个由我带着。”
说罢她转头问凤玉声:“这下其他男修都可跟随我们在洛城行走,也不算抛下他们,凤师兄作为东道主可以放心了吧。”
碧枫想了想:“有点道理,我听你的。”三人交流完毕,碧枫便在李萦舟隔壁开了一间房,自顾自谋划去了。
凤玉声:“……”一个字不用说就被这两个女人安排了。
李萦舟倒了杯水,放在凤玉声面前:“凤师兄,我目前得到了一条关于洛城中秦小姐的线索,恐怕还需你配合一下。”
凤玉声接过水,却并不饮用,道:“这是自然,既然已与李姑娘同行,凤某必然不负所托。”
李萦舟从刚接触凤玉声时,便察觉他讲话的调性与沈轻尘有异曲同工之妙。
即使被她用剑身拍了脸,凤玉声也收敛了那几分不爽;听了她同行的邀请后,既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提了句其他几人的去处,他说话总是留有三分余地。
也是,凤玉声同沈轻尘一样,均为门派内首屈一指的大师兄,惯于讲些滴水不漏的圆滑话也情有可原。
她深知自己对凤玉声也并不真诚,但思及书中的原剧情,忆起凤玉声为沈轻尘鞍前马后,仍然有种厌烦之感。
当日午时,李萦舟便带着凤玉声踏出了眠芳楼的大门。出门前,她从袖中掏了块丝帕系在凤玉声颈后,叮嘱道:“出门在外,我是你的妻主,带你去安仁坊的秦府自荐为乐师,从而结识秦少卿,也就是秦小姐。你可懂了?”
凤玉声只感到她温热的气息扑在他颈后,略有些僵硬,低声道:“晓得了。”
李萦舟清亮声音中带了些笑意:“听闻凤师兄吹得一手好箫,执箫引百鸟,负剑斩不平,如此乐声到了凡间,想必吸引秦小姐出来易如反掌。”
她心道自己对凤玉声先下手为强,实在是太明智了,在这个幻境中乐修可能是解谜的关键钥匙。
凤玉声感到她语气中那一丝隐秘的雀跃,忍不住笑了笑,本来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些许,转了转手中玉箫,举止自然潇洒,道:“过奖了,但愿这箫能顺利派上用场。”
李萦舟伸手,理直气壮道:“你身上可有凡间财物?我意外被卷入此地,目前也无灵力傍身,无法幻化银两出来。”
凤玉声从腰间解下钱袋,放到李萦舟手里,道:“出行前听闻荆云仙秘境中有不同幻境出现,便备好了一应用物。”
李萦舟只感觉掌心沉甸甸的,先带着凤玉声找了间成衣铺将二人门派道服换下,以免装束奇怪,太过显眼。
换好衣物后,李萦舟挑帘而出,只见她云鬓高耸,墨发间仅以青白绒花稍作点缀,身着一身水蓝齐胸襦裙,如荷上露珠般清爽。李萦舟还顺手给凤玉声挑了身碧色圆领袍,更衬得他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二人行至安仁坊秦府门前,两名身形壮硕的年轻女子一左一右守在秦府门前,想必是秦府门房。李萦舟提裙步上台阶,对其中一名门房道:“听闻秦府招募乐师,我家郎君极擅吹箫,通晓乐理,不知可否为秦少卿奏乐?”
那门房打量了一眼李萦舟,极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去,一天到晚要见秦少卿的人多了去了,都说自己会吹这个奏那个,少卿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李萦舟还欲再言,凤玉声轻轻拉了下她的袖口,走到门房跟前,低声道:“最近天热了,这点心意权当给姑娘解暑消渴。”
说罢他便从袖中取出串成色上佳的玉手串,塞到了门房手中,又道:“我妻主向来疼我,见我怀才不遇,不忍让我心头郁结。听闻少卿是天下难得钟爱乐曲之人,这才带我来拜访。”
那门房打量了下凤玉声,又望了下李萦舟,玩味地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会瞒着妻主藏私房钱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收下了东西,状似不经意道:“少卿嘛,每到休沐日便会带许郎君泛舟玄武湖,有许多乐伶都想在那时偶遇少卿,看你们造化吧。”
顿了顿,那门房看了眼凤玉声,道:“你倒是挺懂事,不妨告诉你们,少卿偏爱听有故事的乐曲。”说罢便摆摆手,不再看二人。
凤玉声一拱手道:“多谢姑娘。”转头同李萦舟离开了秦府门口。
二人回程路上一时有些沉默,李萦舟摸了摸手心剑茧,率先开口:“你感觉到了吗?”
凤玉声点了点头道:“刚刚在秦府门口,我感觉恢复了一部分灵力。但是……”
李萦舟接道:“但是一离开秦府,又不能继续调用灵力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读出一种肯定。李萦舟分析道:“说明我们触发的谜题是对的,秦少卿这个人是关键线索,靠近了她我们就能勘破一部分幻境的束缚,重新调取灵力。”
凤玉声赞许道:“不错。这条路确实可行,李姑娘有心了。”
李萦舟叹了口气道:“但如果想要继续接近秦少卿……什么才算有故事的乐曲呢?”她眉心微蹙,一双乌沉沉的眼眸低垂,无意识地扣弄手心的剑茧,这是她有心事时的习惯。
凤玉声落脚无声,落后于李萦舟半步,如同其他洛城其他循规蹈矩的郎君一样,以表对妻主的尊敬。他一双凤眼静静注视着李萦舟。
李萦舟本在暗自思量如何解谜,侧头发现凤玉声跟在身后,一时心头极为不适,这种“别人看得到她,她看不到别人”的位置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李萦舟以己度人,总觉得在背后的人会偷偷打量她,心里算些小九九。于是她停顿半步,抓过凤玉声的手腕,牵着他并排走。
凤玉声苦笑了下,道:“李姑娘,这样好像不合凡间礼数。你看,她们的郎君都不敢逾矩的。”
李萦舟斜了他一眼:“那是她们,我们是我们。再说了,你刚才不还说妻主疼你吗?逾矩半步也无妨。”
话已至此,凤玉声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依着李萦舟,和她并行与洛城的砖石大道上。
此时暮色已近,一抹残阳悬在天边,缓缓而落,柔和的余晖落在李萦舟和凤玉声二人的身上,投下两道相偎的影子,将心怀各异的两人糅成了一对红尘眷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