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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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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公司变得更加混乱了。
因为不止沈棠酥,所有人都发现老板翘班多日,进而得出结论——公司快完了。
今天旭旭请假,沈棠酥一个人撑起休息室的全部工作。
这些天,来此处的人变得异常之多。
也可以理解,都这种时候了,傻子才会继续工作吧。
大家也不再顾忌什么,光明正大地激烈谈论着简历面试之类的话题,让她仿佛梦回大四,那段空气里都弥漫着前途未知气息的迷茫日子。
咖啡续完一杯又一杯,每日规定只供应一块的蛋糕,不少人会试图刷脸想再来一块。
大家都笑称,要薅光资本主义最后一根羊毛。
只是苦了沈棠酥,一个人又做蛋糕又搞咖啡,不仅午饭没空吃,水都只喝了几小口。
“咦,你还在啊?”
忙得晕头转向的沈棠酥,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定焦两秒才反应过来。
竟然是周恒。
他不是早几个月前就准备面试,怎么还没走?
“你也还在啊? ”沈棠酥以原话回他。
“是我自己没走。”生怕被认为没市场,找不到下家,周恒忙撇清,“我拿了好几个offer,给的价钱都还不错。像是字节,总包给到了60+呢,还有网易,据说他们年底能给六到八个月,还有个小公司,说让我过去直接做总监......”
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听他吹嘘,沈棠酥背过身去,将累积的咖啡全部打完。
回到吧台,发现周恒竟然还在原地等着。
真是,牛不吹完就不走是吧。
沈棠酥没理他,低头理杯子。
“哎呀,我本来是打算走的,但年底过去不划算,不如等赔偿金到账再过去。”
说到这里,周恒显得格外得意,“你看,幸好我有远见,赔偿金这不很快就要到手了?”
这么想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毕竟公司弥漫着马上就要完蛋的气息。
也许在别人眼里,她这种完全没找工作的,应该也是在等赔偿金吧。
“你怎么还没找?得抓紧时间啊。”
“年底机会确实不太多,因为大家都在等年终奖嘛。”
“要不要帮忙?我可以去新公司食堂帮你问问。”
周恒喋喋不休的虚伪关心实在让人心烦,沈棠酥只得祭出要去洗手间的借口,这才摆脱掉他。
五点刚到,不止一处响起了闹钟声,四周人群欢声笑语一片,打完下班卡便作鸟兽散。
终于能暂时休息会了。
沈棠酥大大地舒口气,去楼下取回早已凉透的炒饭,用微波炉热好,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
但今天的工作还远没有结束。
水吧台要清洁,杯子和咖啡机也要洗,耗材要盘点......
一切忙完,她又钻进后厨准备次日食材。虽然疲惫,最好还是硬撑着把今日份的蛋糕做好,并拍照上传。
账号最近运转不错,都有商务找上门了。
沈棠酥不太懂,问了落落和旭旭,两人给出的意见很统一——先把体量做大再说。
前辈肯定没错,于是沈棠酥没怎么纠结便决定听她们的。
做完后厨清洁,时间已近十一点。
收工时间最近好像都会拖这么晚,睡眠严重不足。
沈棠酥打着哈欠,独自走在安静的走廊。
行至路的尽头,虽然没抱什么希望,她还是照例伸头往右看了一眼。
咦,今天不一样!
许久无人的房间此刻居然亮灯了。
步伐不自觉变得又急又快,不看窗户,也不敲门,沈棠酥直接推开门。
直到看见办公桌前坐着的陆远洲,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不好意思,我以为......”
“没事。”陆远洲喝了不少,神经迟钝所以没被她吓到,“进来坐会?”
像是知道沈棠酥准备拒绝,他还提前申明,“不劝你喝酒,就坐会聊聊天,聊聊陈曜。”
看来诱惑足够大,沈棠酥没怎么犹豫就很快卸下背包以及一众保暖装备,在他对面坐下。
“你以前真的没见过陈曜?”陆远洲抛出第一个问题,也是他最好奇的问题。
“没有。”沈棠酥很肯定摇了摇头。
客观来说,陈曜怎么都算是位颇具特点的大帅哥,那张脸再配上出挑的衣品,就算只是街上擦肩而过,都很难让人忘记。
不知是不是酒喝傻了,陆远洲若有所思的时间有点长,沈棠酥等不及了,清清嗓子发问:“他现在人在哪?在做什么?”
陆远洲答:“在家,什么都没干,又或是在打游戏,谁知道呢。”
还以为他在为公司的事四处奔走呢,居然窝在家里打游戏,公司这么乱他都不管?
沈棠酥心中泛起悲凉,看来公司真的没救了。
陆远洲说:“不着急回去的话,听我讲讲咱公司的发展史?”
发展史?
这是他们这种才成立四年的公司也能用的词汇吗?
沈棠酥虽腹诽,但表面还是点头以示同意。
陆远洲将酒杯斟满,讲故事的派头被他做足了。
灵空游戏是陈曜读大学时创建的,远比工商局的备案时间要早。
那时,他刚结识陆远洲,两人聊游戏聊得格外投机,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开发游戏。
别说,哥俩真搞出了些水花,赚了不少钱,于是一鼓作气在美国注册了公司,名字就叫Lingkong Game。
听到这里,沈棠酥意识到刚刚的武断。
如果是八年的话,那用发展史则完全没问题。
毕业后,两人回国,继续凑一起搞事业。这次就不是小打小闹的工作室了,是正经开公司,招兵买马慢慢做大做强的那种。
他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不是资金,而是家庭的压力。
陆远洲抿了口酒:“说到家庭压力,我倒还好,家里就一个破厂,抗议没几回家里就妥协了,决定转交给我弟。弟弟没我那么抗拒,试着去接手,现在也喜欢上了,干得是有声有色。可陈曜这边可就难了,他是独子......”
这是沈棠酥第二次听人说起陈曜的家境,又因陆远洲是好友,了解更多,描述得也就更细。
她是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显赫。
陈曜的抗争持续了将近三个月。
不仅所有卡被停用,之前赚的钱也被收走,甚至连学历和朋友关系都不许再用。
因为他的父亲认为——读书是我供的,朋友也是凭借我的关系才结识的,既然想脱离这个家,那就必须把一切舍弃。
其实这种局面沈棠酥熟,没学历就只能出卖体力喽,只是很难想象陈曜这种人也会沦落于此。
“他怎么生存?”她好奇这个。
陆远洲微微一笑:“工地打工。”
“啊?”这是沈棠酥万万没想到的工作。
“可不是嘛,像是自虐似的,去工地干最苦的活,住最差的地方,把自己整得跟流浪汉似的。”说到这里,陆远洲叹了口气,“父子俩都是犟种,他妈妈去世得早,也没个中间人出来调停......”
“所以,他在工地整整干了三个月?”
难以想象养尊处优的陈曜能坚持这么久,简直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那倒没有。”陆远洲纠正了她的误解,“干不到一个月就受伤了,赚的钱除去看病就没余下多少,受伤又不能再干重活,只能用那点钱熬着......”
毕竟是父子,最终还是陈爸爸妥协了。
不仅如此,经过此事,父子俩的关系也发生了质的变化。
陈爸爸不仅同意儿子不接手家业,还成了儿子公司最大的投资人,从公司优厚的福利也能看出,他十分支持儿子的事业。
“所以,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沈棠酥忍不住胡乱猜测,“难不成……陈爸爸破产了?”
陆远洲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想让陈家破产?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吧,是她无知了,显赫的家世确实不是说破产就能破产的。
那还能因为什么呢,沈棠酥想不出来,再追问陆远洲,也只得到一句话:“跟陈伯父比,我们都太嫩了。”
故事时间结束,沈棠酥带着似懂非懂的脑子回家了。
第二天,旭旭再次请假,沈棠酥又忙活了一整天。
好在明天不用上班,即不用准备隔天的食材,所以晚上收工较早。
想着是不是该放松一下去逛个街什么的,十分钟后,人却站在了陈曜家门口。
反应过来后意识到冒然上门实在不妥,可手却不受控地按下门铃。
等待将近一分钟,无人应门。
他家各个房间甚至洗手间都配有门铃通知,不存在听不见的情况。
所以,要么无人在家,要么人在家但不愿搭理不速之客。
也该走了吧。
她完全没有任何立场来找他,不是吗?
大脑虽然理智,但行为却不听使唤。
她又按了几次门铃,还敲了几下门。
依旧无人应门。
沈棠酥的眼睛紧盯门锁,脑中浮现出一个想法。
然后,行动力极强的她下一秒便实施了。
伴随着咔嚓一声,门开了。
果然,她的指纹还没来得及被删除。
“陈曜?”
沈棠酥并没有直接闯入,而是试着先叫人。
声音在空寂黑暗的房间里回荡,不出意外,照样无人回应。
沈棠酥为非法入户行为想好了理由——长时间联系不上朋友,担心他出事,这才小心翼翼地踏入房内。
她摸索着按下墙壁上的开关,灯光骤然亮起,眼睛适应片刻才渐渐看清周遭。
房子还是老样子,窗帘紧闭,像是很久没拉开过,但空气却不浑浊,也许是新风的功劳。
先去的是书房。门半掩着,能看见有蓝色的光透出。
沈棠酥心中一喜,快步上前推开了门。
蓝色幽光是电脑屏幕发出来,电脑开着但人却不在。
让人惊讶的是,桌面以及电竞椅旁边竟然堆着一些吃剩的外卖盒,这与一贯爱干净的陈曜十分不搭。
家里每天都有阿姨上门打扫,阿姨尽心尽责,别说垃圾,就连微尘都鲜少见到。
看这场景,难道阿姨被他辞退了?
接着去到主卧。
被子胡乱堆在床中央,枕头横七竖八,床头柜上堆满了空矿泉水瓶,几乎要掉落下来。
虽然只来过一次,那次同样灯光昏暗,许多细节看不清,但至少能感觉出清爽整洁,如今眼前的凌乱与那时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当然,人依旧是不在的。
之后,沈棠酥几乎开遍所有能开的门,甚至包括所有洗手间,可就是找不到人。
也许,他是真的不在家吧。
那他还能去哪?陆远洲家?
不对,陆远洲人现在还在公司,而且他亲口说的,陈曜一直待在家里,他没理由骗自己。
沈棠酥沮丧地瘫坐客厅,一时没了头绪。
豪宅的隔音极佳,正因如此,她才没有错过那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猛地转头,目光锁定声音的来源——柜门。
记得那里是个小小的储物间,堆放着不需冷藏的食物,零食也都在里面。
……难道是老鼠在偷吃?
沈棠酥可不怕老鼠,她淡定地走过去,拉开柜门。
储物间的感应灯随即亮起,角角落落都被清清楚楚。
那一瞬,她看见了蜷缩在地上的人影。
没有尖叫出声,已经算她胆子大了。
脚步一点点往后挪,手及时攥住桌上的花瓶充当武器,同时还在心里推测此人的来历——这家伙应该是小偷吧,偷完东西发现家里没人,所以干脆住下了。
那人缓缓抬起头,视线与她正面相撞。
沈棠酥这才舒了口气。
虽然形象是前所未有的邋遢,但她还是认出来了,这位胡子拉碴形似流浪汉的人,是陈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