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见倾苒》许洛葵

5、铁笼缝隙里的星光

　　阁楼的挂钟指向下午三点十七分，温婧苒趴在满是裂痕的窗台上，数着楼下香樟树上停驻的麻雀。自从被强行带回家，继母苏曼玉就没收了她的手机，还让保姆全天候守在楼梯口，阁楼的铁门成了困住她的金丝笼。

　　"小姐，该喝中药了。"保姆敲了敲门，瓷碗搁在托盘上发出清脆声响。温婧苒盯着碗里深褐色的药汁，想起今早温语柔倚在门框上的模样——继妹晃着她被没收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肖逸发来的数十条未读消息。

　　"姐姐这么在意他？"温语柔把手机举到她面前，指尖划过屏幕上"你还好吗"的字样，"可惜啊，他再也找不到你了。"

　　阁楼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温婧苒慌忙坐直身子。门被推开的瞬间，她闻到了陌生的香水味——不是苏曼玉惯用的玫瑰调，而是带着青柠与雪松的清新气息。

　　"你就是温婧苒？"来人倚在门框上，栗色短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黑色卫衣袖口露出半截银色手链，"我叫苏洛桉，你继母的侄女，我也是沈阳一中高一（三）班的同学哦"她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袋，"给你带了点吃的。"

　　温婧苒警惕地后退半步，看着对方径直走到桌前，从纸袋里掏出草莓蛋糕和珍珠奶茶。苏洛桉撕开蛋糕包装，草莓酱的甜香瞬间漫满整个阁楼："别这么戒备，我可不是来监视你的。"她咬了口蛋糕，含糊不清地说，"我听说你被软禁了，特意来救场。"

　　这句话让温婧苒愣住了。苏洛桉擦掉嘴角的奶油，从卫衣口袋里摸出部旧手机："喏，借你用。不过得小声点，楼下那位'好姑姑'的眼线可不少。"

　　窗外突然炸响闷雷，温婧苒盯着那部手机，仿佛看见溺水者抓到了浮木。她颤抖着接过手机，解锁的瞬间，数十条未读消息如潮水般涌来，置顶对话框里，肖逸的头像跳动不停。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苏洛桉突然开口，踢掉帆布鞋盘坐在床上，"敢用自己攒的钱转学，还敢跟校霸的小跟班硬刚。"她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我在国外读高中的时候，也被人霸凌过。"

　　温婧苒的手指停在屏幕上。苏洛桉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声音轻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他们往我储物柜里塞死老鼠，在我椅子上涂胶水。后来我爸知道了，直接给我办了退学。"她转头看向温婧苒，眼底有星光闪烁，"但你没有放弃，对吗？"

　　阁楼的铁门突然传来响动，苏洛桉眼疾手快地抢过手机藏进袖子里。保姆端着晚饭进来，狐疑地扫视一圈："苏小姐，夫人说......"

　　"知道啦！"苏洛桉跳下床，抓起剩下的半块蛋糕塞进嘴里，"我就是来给表姐送点吃的。"她冲温婧苒眨眨眼，转身时故意撞翻了桌上的水杯。

　　"你看你这冒失鬼！"保姆放下餐盘去收拾，苏洛桉趁机把手机塞进温婧苒枕头底下，压低声音说："明天同一时间，带你逃出去。"

　　夜幕降临时，温婧苒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枕头下的手机。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她摸到手机开机键，屏幕亮起的瞬间，肖逸最新的消息跳了出来：「我打听到你家地址了，等我」

　　泪水突然夺眶而出，温婧苒把脸埋进枕头，压抑的啜泣声混着雨声，在空荡荡的阁楼里回响。这是被囚禁的第五天，却第一次有人站在她这边，第一次有人愿意为她打破这密不透风的牢笼。

　　凌晨两点，温婧苒被轻轻的叩窗声惊醒。苏洛桉挂在二楼的防盗网上，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少女的卫衣已经被雨水浸透，头发紧贴在额头上，却笑得灿烂："准备好越狱了吗？"

　　温婧苒慌忙起身，却在摸到门把手时顿住了。她想起白天温语柔说的话，想起苏曼玉阴鸷的眼神，恐惧如潮水般漫过心头。

　　"别怕。"苏洛桉从窗口翻进来，握住她冰凉的手，"我查过了，明天你继母和那个继妹要去参加珠宝拍卖会，家里只剩三个保姆。"她晃了晃手里的开锁工具，"而且，我可是撬锁小能手。"

　　阁楼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屏住呼吸。苏洛桉拽着温婧苒躲进床底，借着月光，温婧苒看见她手腕上的银色手链泛着冷光，突然想起白天苏洛桉说的话——"后来我学会了拳击，还考了自由搏击的黑带"。

　　脚步声渐渐远去，苏洛桉从床底钻出来，拍掉身上的灰尘："明天下午三点，我在后门等你。"她掏出张纸条塞给温婧苒，上面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这是我的备用机，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阁楼里。温婧苒望着苏洛桉翻窗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纸条。这是她被困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希望的温度，就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星光，虽然微弱，却足以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