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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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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酒的工作,是什么?
否汀尓不知道。
酒吧驻场?还是豪门贵妇。
否汀尓是可耻的,但是并不可恨,他用无理取闹换来了温酒的机会。这个机会就像他的救命稻草,他告诉否汀壹,他要继承公司,就当作是赔礼。
否汀壹问,赔的什么礼?
否汀尓在烟雾缭绕中笑了笑的不真切,否汀壹看不明白,听的却清晰:“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需要有一个人认同自己的可耻,让他觉得这世界上的人遇到爱都是愚蠢的。也可能是单纯想让大哥和大嫂之间的隔阂少一点,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他真的想管理公司,想赚一大把钱就对了。
温酒还是走了,没有在否汀尓那个灰尘堆的家里过第三个夜。否汀尓坐在餐厅吃完自己的鸡腿饭,又把温酒剩的半碗倒在自己的碗里一声不吭吃完。
不管否汀尓有多不舍得,不管温酒有多不耐烦。老天都会毫不留情的撕掉昨天,丢来今天。
否汀尓开始频繁出现在公司,许多人猜测是不是这个爱玩的公子哥儿被家里施压了。因为他虽然一天都不落的工作,但是穿的总是让人难以置信。
前天是一身镶满了彩色宝石的大灰袍配运动鞋,让人感觉下一秒就要穿进某个不知名朝代当国师,或者跨越到干旱世界嘴里只哇乱喊着跳一段求雨舞蹈。
昨天是某品牌手工定制的粉绿色西装,那种死亡的颜色即便是当红男明星也不会愿意穿上红毯——因为一定会被对家粉做八百个黑图在广场上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刷新。
今天相比于前俩天居然低调的可怕,只是一身小黑碎花的短袖和纯黑色短裤而已。
如果他不是否汀尓,如果他只是一个谁都不认识的路人,想必会有许多人衷心的夸赞一句哇噻好潮流。可惜他是否汀尓,所以只能得到报纸上的嘲笑。
不过谁也不知道否汀尓要的就是这些报道,嘲笑也好,讽刺也好。只要能把他一天不落在公司报道出去,出丑也没关系的。只要温酒能知道,他已经在努力了,这就够了。
温酒确实知道了,是在一位客妹嘴里听说的。
“姐我和你讲,我感觉这种有钱人好像都有病,尤其是二代。”客妹呲牙咧嘴没话找话,其实就是太疼了,温酒理解,所以也会偶尔答应个一句俩句。
“你看这个人,天天把自己打扮的像个花孔雀,也不知道开的什么屏。”
“虽然确实帅……”
客妹的手机在温酒面前晃了一下,温酒看到了否汀尓那张写满了疲惫的脸。但她手都没抖一下,完美的转了个圈把白虎的爪子勾出来了。
“这下勾的好帅!”
温酒笑笑,说了第一句超过俩个字的话,却不是夸自己的那句:“我也觉得有病。”
如果客妹的注意力还能集中起来,就会发现温酒说出的话并不像是点评素不相识的人,更像是对熟悉的人发出感慨。
“唉,”客妹轻轻吸了口气,“什么时候我才能有钱啊。”
“还是别了,”温酒动了动脖子,摘了一次性手套站起来,“如果你有钱的话,给你纹的人就不是我了。”
“为什么?”客妹动了动疼到发僵的腿,“这样我肯定会给你更多小费,你赚的也多了呀?”
温酒把图勾完了,上色是以后的事儿,所有注意事项会有人告诉她。今天有些累了,实在不太想操心剩下的事了。于是温酒头也不回的推门出去,只留下一句“我厌富”就连她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客妹在背后嘀咕:“这么装?”
留在房间里收尾的学徒随口道:“一个人一个性格。”
客妹这才想起来还有人在呢,不尴不尬的笑了俩声:“我的意思不是贬义那个装…”
“我知道,”学徒把保鲜膜包好,“别沾水,别喝酒,别吃辛辣刺激……”
温酒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否汀尓红着他那双眼睛说给我一个机会的样子。她摸了摸兜,烟已经抽完了,打火机都不知道被她丢哪儿去了,只摸到了手机。
接下来就很顺理成章,那个被某人强制存进手机里的号码拨了出去,只响了不到一声就被接通。
“喂?”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紧张。
温酒怔了一瞬,很迷茫的样子。
但是只看温酒这个人的脸,是不会有人把她和迷茫俩个字相提并论的。她这样的人好像永远都清醒,永远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单眼皮的人不论心里是否薄情,在脸上反正永远都是薄情的。
果然不出所料,温酒几乎是一秒切换状态,冷冷开口讽刺:“你是小孩儿吗?这么大人了吸引人注意的方式可以不要这么低级吗?娱乐新闻会让你很光荣吗?”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几秒,低声道歉:“对不起。”
这三个字要把温酒梗死了,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丢人为什么要给她道歉,难道否二不觉得奇怪吗?
否二不觉得。
否二觉得自己上娱乐新闻是给温酒丢人了。
的确,让温酒看到自己在努力最直接的方式不是一直打扮的像开屏的花孔雀一样,而是上财经新闻。
哪怕否家的父母都多次打电话过来让他别这样了,他都视若无睹。然而很神奇,温酒都不需要说别这样了,只需要提起这件事不咸不淡的阴阳怪气几句,他自己就反应过来了。
这段时间否汀尓开始频繁的开会,桌上摆放着好像这辈子都签不完的文件。否汀壹偶尔会来公司帮他,偶尔会带着对他没有好脸色的明爵秀恩爱。他总会在这种时候想到温酒,然后浑身的疲惫就一扫而空了。
过去半个月,否汀壹已经把百分之九十的工作都交接完毕了。当他在一次牵着明爵的手出现在否汀尓办公室时,否汀尓就知道他要走了。
“去哪?”否汀尓从一大堆文件报表资料里抬起头,大方的把时间施舍给他们几分钟。
否汀壹说:“去找小四,明活和小四去上学了,我们去看看她们。”
否汀尓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为自己的欲|望努力了。他想留在温酒身边,就要给温酒想要的。
伤痕累累的王子献给公主的宝石,是公主想要吗?不是的,那是王子心甘情愿献给公主的礼物。王子比谁都清楚,如果公主想要的话,宝石就并不稀有,想献给她的人会多如繁星。能收下王子的宝石,这是王子的荣幸。
更何况温酒的王子不是否汀尓,是顾旅。
尽管否汀尓不愿意承认也必须承认,自己哪怕是骑士也是高攀了。分明是乞丐才对,一个摇尾乞怜渴望公主给一点点爱的乞丐。
终于在否氏少亏钱一千多万的那个月,否汀尓松了口气。他给自己放了假,开着车去驻唱的酒馆溜达。
上次太慌张,什么都没来得及看。今天来得早,否汀尓上下左右全方位打量了个遍,感觉服务员马上就要过来问问他是不是别的酒馆派来的间谍了。
那个驻唱的台子边有一块小的LED显示屏,循环播放着时间和一个名字。
20:00 白糖
21:00 九九
22:00 ……
九九,不知道为什么,否汀尓非常肯定的认为,那个酒就一定是温酒。哪怕是后面还有一个名字是温温的,他都没在乎。
现在不到七点,如果上面的时间是出场时间,还要等温酒俩个小时左右。
否汀尓靠在椅背上,点了一扎干啤。
很快就有人坐到他对面了。
否汀尓头也不抬,“有人了。”
“是么?”温酒一说话,否汀尓立马就把头抬起来了,速度快到看的人脖子疼。
“你怎么?”否汀尓很惊喜,“我以为你九点才来呢。”
温酒扯了扯嘴角:“我一直在吧台后面坐着玩手机,有人和我说开了个很奇怪的人,进来以后把整个酒馆观察了个遍。我站起来一看,是你啊。”
是我啊,否汀尓在心里回应,我来看你啦。
温酒看了眼手表,顺了瓶啤酒用牙咬开:“我还有很长时间,要不要聊聊?”
“聊?”
温酒点头:“就当作是,付你酒钱吧。”
很不对劲,否汀尓觉得,这太不对劲了,温酒绝对不是一个会突然说要聊聊的人。更何况是和否汀尓,那就更没有聊聊的理由了。那为什么要聊聊,好玩?
温酒一口闷了大半瓶,看他一副纠结的模样觉得好笑:“其实是我想和你聊聊。”
否汀尓语气放轻,直觉告诉他不能和温酒聊,但是他的屁股不听使唤,死死的盯在椅子上不会起来了。
“我觉得,上次说要给你一个机会,是我冲动了。”温酒每说几个字就会停顿一下,这听起来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样。
但是否汀尓更不喜欢了。
“可是你答应我了,我也在努力了。”否汀尓皱眉,“你怎么一直都是出尔反尔的样子呢?”
温酒不接他这个问题,一口把剩下的酒闷完,有些从嘴角流出来的滑落进衣服里看不见了。
“我用什么能绑住你呢?”否汀尓恍惚中觉得自己快疯掉了,低三下四换不来尊重,即便他要的本来也不是尊重:“你不是想要钱吗?公司预计俩个月后就能开始盈利,到时候都给你!”
温酒摇头:“你能给我的,顾旅也可以。但是你要的,是顾旅不需要的。”
和顾旅之间没有爱,就是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否汀尓爱她,这就不是合作,是利用,因为温酒知道自己不会爱否汀尓。
但这是什么意思?温酒说的不明白。
否汀尓听不懂,他被绕晕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什么了?要温酒的爱吗?可是温酒又不给他爱。他要的难道不是温酒可以不被钱局限吗?哪怕温酒不爱自己,也不应该去委屈她和顾旅做这种不该存在的生意。
温酒沉默了一阵,摩挲了俩下指尖,然后问:“你去过河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