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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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栩安刚结束排位赛，人没完全放松下来，客厅里就爆发一场大战。
妹妹程明昭在和程女士拌嘴。
他头皮发麻地走了出去。
简单扫了一眼，程明昭又搞破坏了，正在挨训。
挂掉电话后，他回到客厅看戏。
程明昭不服气地收拾残局，见他一脸幸灾乐祸，咬牙切齿道：“夏栩安！你信不信我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妈妈！让她也来教训你。”
“昨晚什么事？”夏栩安坐在沙发上，挑逗着。
“昨晚吃烧烤的时候你就是在和女朋友聊天！我都看到了，你还躲我不让我看手机！”程明昭气鼓鼓地，跑到他跟前和他对峙。
“而且，还不是李憬姐姐！”
夏栩安好笑地敲了敲这个小孩的头，乐道：“你糊涂了，李憬姐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好吗？再说，哪有女朋友，说了是男同学。”
“那你干嘛笑那么开心，还一直看，还躲我！要你背我走你说在回微信。那就是男朋友，男朋友！”
夏栩安被逗乐，捏着妹妹的肉脸，大笑：“原来记恨我没有背你啊，多大的人了，还要我背？”
“啊啊啊，讨厌你！”程明昭甩开他的手，跑回房间生闷气。
跟机灵古怪的妹妹聊几句，倒是很舒坦。
男同学，就是许璩，对方点了赞后，他确实没什么波动，反而是提醒他可以去看看朋友圈。
许璩的头像是一副色彩艳丽的油画。朋友圈和他本人一样，阳光，社交力max。
探店、出行、聚会，还有很多合照和他拍。
他每张出镜的照片质量都很高，帅的惊人。
永远笑对镜头，和他发的一条一样。
【天生微笑唇，装不出冷酷】
笑容很甜，治愈且有感染力，他看着，嘴角也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对方置顶的一条朋友圈是一张黄昏下的道路照，模糊了来往的行人，只有一个单薄的背影稍显清晰。
【九月十六日的黄昏】
和他的网名一样。
浏览一条，点赞一条，全是发自内心的。
夏栩安再次打开微信，许璩发了条微信。
【十六日的黄昏：明天见！】
【CX330：明天见。】
翌日，天晴得如同一张未曾被污染半分的蓝纸，片片薄云随风惬意流动。
许璩站在球馆门口，垂头双眼放空，帽檐替他堪堪挡住日光，好在今日气温并不毒辣，未被遮住的阳光只是轻抚般流连在手臂和腿上。
下午一点五十五。
他听见朝着自己而来的脚步声，轻踏着柏油路。
“小璩，下午好。”
先听其声，夏栩安的声音落进耳朵里，许璩才抬头。
夏栩安简单的一件T恤和运动长裤，头发整理得干爽，单肩斜挎着球包，点头问好。
“下午好，走吧，他们已经在里面了。”
两人并肩进去，许璩和咬着冰棍的老板又打了个招呼，看得出他们对这里很熟。
“打完了来我这拿冰棍吃哈，送你们的。”老板语调热情。
“好嘞。”
周柏川已经和朋友做好热身，正等着两人过来。
见到熟悉的身影越靠越近，周柏川招手大喊。
“来了？我俩先打打玩玩，你们热身，准备好了叫我们就行。”
丢下一句话，便迫不及待和朋友跑到场地上来一局。
夏栩安把包放在集体的区域，蹲下身系鞋带和简单热身。
许璩从包里翻出发带，撩起稍长遮眼的刘海。
接着同样蹲下伸腿拉伸。
修长笔直的腿紧绷起肌肉，结实，且白得晃眼。
热完身，许璩朝两人方向比了个手势，对方放下要发出去的球，又跑了回来，不带喘气的。
“好了？那分队，黑白配黑白配。”
四人来了两轮，最终周柏川和夏栩安一队。
“咱俩虽然没配过，但是我很强的。”周柏川见状直接搂着夏栩安往场地走，和他商量技术。
许璩已经和朋友配过好几回，也熟悉周柏川的战术，变量是夏栩安，没人接触过。
“诶，友谊赛啊。”许璩对着两个讨论正欢的背影提醒道。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周柏川向他随意挥挥手。
夏栩安转过头来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友谊赛，规则没那么严苛，但还是要遵守的。
周柏川这个家伙。
完全把两人的弱点和战术暴露给夏栩安，而且夏栩安实力确实硬。
许璩二人立刻调整应对。
只是夏栩安两人刚配，接球上还是没商量好，最终还是输了。
接下来小歇后又来了两轮。
“换人，栩安，我们来配试试看。”许璩用手拭去汗水，隔着网发出邀请。
“能配合我赢吗？”夏栩安握着拍子往对面走去。
“能。”应下的声音坚定。
四个人顺势重组。
“那我可要告诉你他俩可贼了打球。”许璩以牙还牙。
周柏川大口灌水，看见两人密谋，有些急了：“嘿，你俩别整我！”
许璩趁夏栩安蹲下系鞋带，朝两人做了个鬼脸。
休息片刻，四个人又回到赛场。
夏栩安和许璩配的时候确实顺很多。
接发处理比上次更完美。
许璩力气也是出乎意料的惊人，杀球的碰击声拉紧每个人的神经。
周柏川几次偷后场都失败。
两人默契对视一秒后，完美破解。
最后一个球飞出一道长长的弧度，又急又快，错开拍子，砸到地面。
球落地。
“赢了！”
许璩手中的拍子滑落，双臂将还沉浸在紧张氛围里的对方拉进怀抱，耳尖相撞，他欢呼。
脸颊轻擦而过，夏栩安这才有了获得胜利的喜悦的实感。
双手轻搭在他的腰间，拍了拍，轻笑一声。
“是，我们赢了。”
温热的身躯，跳动的心脏。
拥抱两秒后松开，许璩脸上的红晕多重了一分。
添上的是心机后的羞赧。
“强！”
周柏川两人送来夸赞的大拇指。
“收拾收拾，散场！”
工具整理完毕，夏栩安拉开球包，掏出干净的T恤，转身注意到更衣室排队的队伍已经蔓延到门外。
其实也有人背着身子在场地更换衣物。
“你要换衣服？”许璩已经收拾完毕，见他犯了难，说，“跟我来，带你去没有人的地方。”
尽头处，一间小小的杂物间，没有门，堆放着废弃的球拍和羽毛球，但打扫得几乎一尘不染。
“你到箱子那去，可以遮一下，我就在门口好了。”许璩说着，背着身站在出口处。
“好。”
背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响声，他不自觉站直了身子。
“我们走吧。”
几秒过后，得到结束的信号，许璩边转身，边说：“我们一会去吃，”话音未落，剩下的字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夏栩安没完全好，他还在整理，“好像穿反了。”对方嘀咕一句，双手撩起衣摆，露出一截柔韧的腰肢，泛着瓷白光泽。
“不好意思。”许璩匆匆又背过身，这下一片火烧云从脖颈处一直往上爬，周遭的空气又焚烧起来。
夏栩安没在意，快速换好，大步往外走。
“你刚刚要说什么？”
许璩用手扇着风，心不在焉：“火锅，周柏川订好位置了。”
“好。”夏栩安偏头看他一眼，许璩目视前方，整个人过于太正。
原地只剩周柏川一人，正随意刷着手机，解释说：“他今晚家庭聚餐，我们三个走吧。”
门口，老板敲着电脑记账，抬眼注意到三人，赶忙起身：“诶诶，去冰柜拿冰淇淋吃，外头还热着呢。”
“多谢啊老板，生意兴隆！”周柏川嘴甜叫一声，高兴地跑到冰柜挑选。
冰柜琳琅满目，进了新的品种。
许璩看了一圈，伸手往深处翻，递给站得远一些的夏栩安。
一个薄荷巧克力口味的甜筒。
“谢谢。”夏栩安接过，瞳孔微微一亮，满是惊喜的光芒，“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许璩只是回答：“你喜欢就好。”接着给自己拿了草莓口味的。
三个人又和老板道谢，各咬着冰淇淋离开了。
周柏川打了车，三个人坐在后座上，周柏川在中间。
一路无话。
火锅店在商场里。
电梯直达六楼，刚走到门口，服务员就热情地围了上来。
报了电话号码，服务员便引人入座。
四人座的位置，两两分开面对面。
周柏川和夏栩安恰好落座到各一边。
许璩正想不经意绕到夏栩安位置上，周柏川长手一揽，把许璩拉到身旁，手里拿着点餐的平板正挑选着。
“夏栩安，过来一起看。”周柏川说。
“我在手机上看就好。”夏栩安刚喝完一杯水，服务员眼尖地过来又倒满。
一个番茄和辣味的鸳鸯锅。
辣锅煮的时间越长，辣味融的越到味。
到后面，只有夏栩安一个人涮着辣锅，吃得津津有味。
点的饮料解辣很快一饮而尽，周柏川翻着平板要新点。
“诶，”周柏川两眼发光，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要不要喝啤酒？”
两个人停下筷子，不约而同看向他。
“气氛正好，时间无限，不醉不归。”周柏川挑眉。
许璩伸手给他的头一敲击，教育道：“商店餐饮店不许向未成年人售卖酒类。你醉了回家不得挨揍？”
“哎呀，”周柏川揉着脑袋，低声辩解，“兴奋兴奋嘛，小酌两三杯，又不会真的醉。再说了，我妈我爸还在出差呢。”
“点新出的饮料。”许璩拿过平板，翻到新品，草莓抹茶奶昔，点了三杯，“这三杯我请了，一会A钱减出来。”
“许老板大气！”周柏川又恢复笑嘻嘻的模样，继续投入美食之中。
三个人继续边吃边聊。
许多话题主要是围绕神秘的夏栩安展开。
“诶，有没有女朋友？”周柏川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夏栩安平静地摇头：“我毕业前不谈恋爱，也没谈过。”
“和小璩一样啊。”
“没有人支持早恋，学习为重。”许璩话对着周柏川说，眼神却偷偷飘到正在埋头吃着的夏栩安，内心那个声音又溜出来说，早恋不可以，暗恋可以。
这个年纪，恋爱或许在多方面的因素下可能被阻止。但喜欢，一种情感，一种主观感受，开始与结束，是凭自己的心来决定。
外人剪不断，自身理还乱。
周柏川不依不饶：“那现在呢，你俩，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夏栩安依然淡定，毫无犹豫。
许璩也应声：“没有。”对方的坚定，自己的心虚。
“唉——”周柏川只得放弃，“看得出你俩是学习狂魔，三好学生，乖乖的别人家孩子。”
“不过，以后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和我说，我给你们支招，虽然我也一张白纸，但暗恋做的事，我可有经验了。”
“怎么偶遇、怎么加好友、怎么做朋友，经验一条龙。”
周柏川拍拍胸脯。
夏栩安随口一问：“那怎么表白呢？”
“呃，不建议。除非双向，不然朋友都没法做。”周柏川捂脸，“勾起伤心往事了。”
夏栩安一愣，正当思考如何安慰。
周柏川自己却已经调理完毕，又眉开眼笑地继续：“都过去了，我们也不在一个高中，时间和距离会冲淡一切。”
一旁的许璩全程未开口，只是默默听着，也没吃下什么，盯着碗里的肉放空。
周柏川喝完最后一口奶昔，摸着吃撑的肚子，幸福地靠在沙发上，注意力又放在对面似乎没动过的奶昔，只受了皮外伤。
“不好喝吗？”他问。
许璩闻言抬头。
“好喝的，就是太甜了，如果是偏苦口的抹茶能中和一点，不太合我胃口。”夏栩安也放下筷子，正擦着嘴。“可惜浪费了。”
“哎哟，我也喝不下了。”周柏川无能为力。
“不过，小璩，你今晚吃的也少啊，不合胃口还是不舒服？”
许璩摇头：“没有，可能今天的胃容量就这么大。奶昔倒是很合我胃口。”话到此处，咬了咬唇，思索着。
“不嫌弃的话，我只喝了两口，”夏栩安用纸巾擦拭一遍吸管，“可以叫服务员拿一根新的，或者换个瓶子。”
许璩起身去够那瓶奶昔，直接喝了一口，笑着：“不用麻烦。”
其实喜欢得要死了，心脏兴奋地又敲锣打鼓。
三人结完账，考虑到运动和火锅带来的一身热气，无心再逛，便决定回家。
周柏川先走。
留下两人站在门口，微风将两人包围，许璩一步一步靠近。
两人两个拳头的距离，恰好可以穿过一阵细细的风，掀不起什么。
奶昔已经喝完，丢进了垃圾桶里。
“你很喜欢甜食。”夏栩安先开口。
“对，但牙齿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小时候没长过蛀牙。”许璩语气透出一丝小骄傲。
夏栩安被逗乐，笑得眉眼弯弯。
车子停到两人面前，许璩上前开了后车门，对他说：“请吧，路上小心。”
夏栩安走过去，两人相视而笑。
弯腰坐进去后，在对方要关门的瞬间，夏栩安抓住了车门，眸光清亮，话语带着笑意：“你和甜食一样，很甜。不是土味情话，是夸赞。”
“再见，晚安。”话音落下，他关上车门，车子随即发动扬长而去。
望着越行越远的车，许璩的心神在那一刻完全失去了平静，耳边只有那句话语不断萦绕，缠住他。
微风又来抱住他，嘴里的草莓甜味此刻又弥漫着。
很甜。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