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空间AA同人文末日花园》朽木白白

13、第 13 章

　　高登公司的海外总部设在华尔街与新街交叉口的一幢建筑里，正对着纽约证券交易所。
　　我早晨七点被闹钟吵醒，然后忍受着因为睡眠不足而导致的间歇性偏头痛，一个人站在盥洗室里瞪着眼睛打量镜子中自己的虚像。镜子中的女孩披散着一肩棕褐色的头发，眼睑下面隐约能看到休息不好造成的黑眼圈。我用手汲满水往脸上泼去，冰冷的触觉让我的头痛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那两个隐藏在脑袋里的小人儿现在又开始发生激烈冲突了。我人微微向前倾斜，右手支在洗脸台的大理石板上，洗脸台的一角“皇后”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自从上次拉斯维加斯我们几个进入Osmond.Clieffer的梦境偷取他的个人信息后，我每天早晨醒来都会习惯性的用自己的图腾来证明一下现实和虚幻的可能性。老实讲，我希望看见的是棋子悬在半空，这样就能说明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上帝保佑我，假如真是这样的话，我可以马上找出N种方法让自己从沉睡中醒来，哪怕醒来后Arthur和我仅仅只是一般同事的关系，哪怕醒来后我又要重新开始按部就班的大学生活。怎样都好，但前提是只要能证明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上帝无疑是吝啬的，他没有一次实现过我的愿望，包括这次。每天我醒来，摊开手掌，推倒棋子，一切正常得让人绝望。

　　“来吧。。。倒霉的一天！”我使劲摇着头，决定今天暂时将这些牢骚和痛苦放在一边，起码要成为一个合格的面试者。

　　经过上次Arthur订婚PARTY的考验，我多少学会了点化妆的技巧。一切都像是某种程序，我往脸上搽了些乳霜，接着用深色遮瑕膏盖住发青的眼圈，但我拒绝画出夸张的眼影和眼线，所以只用了点睫毛膏，最后扫上胭脂和口红。当所有工序都完成后，镜子很忠实的反映出一张年轻而美丽的脸，尖尖的下巴，小巧的鼻子，还有因为搽了唇膏而变成浅玫瑰色的嘴唇。然后我穿上昨天Arthur陪我一起买的那件银曙色套装裙子，当然还不能忘了长筒丝袜和高跟鞋。这大概就是一个OL女性每天出门上班前必须要做的工作吧，我这么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同时拿起随身携带的手提小包将房门打开。

　　“哇喔！！！！！！”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Eames总是第一个发出赞叹的人，“Ari，你可以考虑下改行当伪装者，你很有这方面的潜力。我突然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放弃和你一起进高登公司卧底的机会，正点！！！！！”

　　我没空理会Eames肉麻的恶心话，只是朝他皱皱鼻子，然后走到已经站在沙发边上的Cobb身旁。

　　“今天我和Yusef不能开车送你去华尔街，这样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无所谓：“没关系，我自己叫出租，只要隧道里不像前天那么堵车就行。”

　　Cobb脸上似乎有了一缕歉疚：“Ari，我知道这样很为难你，但是。。。。。。无论如何，自己小心。”

　　“你要出什么事，Arthur会杀了我们。”Eames坐在餐桌旁，很响亮地对我说，“我可不希望这样。”
　　我很理解他们的意思，说到底谁也不希望出任何状况，虽然现在大家都知道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甚至有可能比上回小Fisher的任务更可怕。Osmond.Clieffer，我心想，这个从小生活在一个不正常家庭中的人，难怪现在是这样的性格，而倒霉的是，我恰恰是要进入他的公司里去。

　　上帝帮帮我吧！

　　去华尔街方向的出租车很难叫，可能是上班高峰的缘故，我在街上站了大约十几分钟才等到一辆闪着黄灯的空车。我打开车门坐进去，顺便告诉了司机一个地址，见鬼，我连那地方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被迫穿梭在新泽西和纽约的大街小巷中，出租车
　　拐了一个很大的弯，载着我驶上景观大道，接着横穿整个伍德赛德后越过威廉斯堡大桥，我被弄得晕头转向，几乎辨不清东南西北。而当司机终于告诉我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只能做出抬腕看手表的动作------差12分钟十点整，看来非常准时。

　　“祝你今天好运！”付车钱的时候那个说话带着明显拉丁口音的司机很友好的对我说。

　　好运，我心想，也许吧，现在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样的茫然无措，未来会怎样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因为只要想到这个，就不可避免地触及Dorothy和Arthur的婚礼，而我居然还同意了要去做他们的伴娘。

　　高登公司的面试让我多少有点紧张，以致于膝盖在不停地颤抖。我不断安慰着自己，给自己鼓励，重复一千遍对自己说可以，你行的，但还是感到浑身战栗。
　　“Arthur。。。希望我成功吧。。。” 我整整衣服，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严谨而又知性，手推开了高登公司海外总部的大门。

　　“在这之前你有做过任何有关行政方面的工作吗？”面试官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件深黄色的西装外套。就像和干他们这行所有人都会做的那样，他先是看了我递上去的个人简历和学校的推荐信，也就是Eames帮我弄的那份东西，我自己后来看过几次，绝对以假乱真，极具专业水准。

　　我藏在衣角下的手指轻轻绞着套装的里层布料：“我在一家医疗机构做过十个月的行政负责人，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在巴黎建筑工会的阿尼涅公司当过兼职绘图员。”

　　面试官从推荐信上微微抬起眼睛来打量了我一会儿，那目光中透着某种不确定因素，像是在说这姑娘太年轻不够资历来这儿上班。“你应聘的协调部的行政总员，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工作的性质和职责，它具有很强的事务性以及多面性，你每天需要面对大量不同形式的工作，需要协调好公司内部各个部门间的运转机制，同时还要保证他们的工作效率。假如整个公司是一个人体，那么你的工作相当于一个中枢神经元细胞，明白吗？”

　　他解释的非常透彻，同时也很明显得透露出对我过往工作经验的不安，就如Eames常说的那样，我还只是一个经验浅薄的小丫头。

　　“谈谈你自己，我看简历上说你是在法国念的大学，还是建筑系。”

　　我多少恢复了点自信，将下巴稍稍抬高了点，双眼直视着这个中年男子：“是的，我母亲是法国人，我自己多数时间住在英国，和我父亲一起住。”

　　“啊。。。。。。”男人很理解地点点头，“你在学校的成绩和品行优良，这我很高兴。”

　　听到现在终于有点让我高兴的东西：“我在大学是女子学生会的主席。”

　　“我看见了，不过在这里上班不同与管理学生会，对吧？！”刚才还让我引以为自豪的东西一下子化为乌有。

　　面试官放下手里看了大约有半小时的东西，看了看我，然后考虑了大约十秒钟：“这样吧，今天下午三点我会打电话给你，假如你成功的话我会通知你下午来这儿办理一下相关手续，你的电话是。。。。。。”

　　我连忙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指着简历上“通讯地址”这栏给他看，同时心里在说，估计这次Cobb要失望了。

　　接着几乎是例行公事的告别，我们握了手，他对我说着什么认识你我很高兴之类之类的话，这些话每个应聘者离开的时候都会听见。当我走出高登公司海外总部的办公室的时候，几乎已经灭绝了希望，不是吗？我太年轻，没有工作经验，或者还有点幼稚什么的不好东西，这下倒好，我不能想象当Cobb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发生怎样悲剧性的变化。不知为什么一瞬间我竟然有种恶作剧的发泄感觉，这下我就不用去接近Osmond.Clieffer了，对于这个男人，特别是当知道他的某些心理阴影后，我还是选择敬而远之。我心想这样也不错，起码Arthur可以不用再担心我的安危。于是在按下电梯下行键的同时，我从包里掏出手机，快速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准备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然而我高兴的太早了，失望又来得太快了，连让我打完这通电话的时间都不给。电梯在我面前安静地打开门，我半低着头仔细倾听着手机里传来的信号声------“嘟。。。嘟。。。嘟。。。”Arthur可能不在电话前，呼叫音一直在响却无人接听。我多少有些失望，可又舍不得结束通话，我想再等一等。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Ariadne。。。。。。”很准确的发音，没有一点含糊，准确到让我觉得诡异。

　　我抬起头，转过身，一切都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有几秒钟的时间延迟，以致于后来每次回想起来它都是如此的不真实。我转过去。。。转过去。。。转过去。。。

　　“Ariadne，怎么是你？”我唯一能在第一时间看清的东西就是眼前这个人的头发，那种罕见的铂金色，从来只属于一个人，不再会有其他。

　　Osmond.Clieffer！！！！我猛得倒抽着冷气，已经忘了该说什么，而手机却在这时突然接通，我能清晰听见Arthur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Ari。。。Ari。。。是你吗？Ari。。。什么事？。。。”他那好听的尾音和特殊的齿音连读此刻就响在我耳边。

　　我瞬间无法思考，不知应该做什么才对，或者假装没有看见Osmond.Clieffer，赶快转过头去搭电梯下楼。但我的双脚却牢牢站定在地板上，连一寸都没挪动，毕竟我是团队的一员，我有我的责任。

　　“你来这里有事？”Osmond走到我面前，他的身高与我的身高形成鲜明对比。

　　电话里Arthur仍然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可惜我已经不能回答，这种感觉很奇怪，如同明明知道想说什么却在刹那发现自己无法开口说话那样。我依依不舍地关上手机，将它重新放回提包中，现在我要想办法怎么跟面前的这个男人周旋。

　　“Clieffer先生。”我故意用了一个极其正式的称谓，因为料到他一定会意外。

　　果然不出所料。“Clieffer。。。先生！你没事吧，Ariadne。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在拉斯维加斯，你忘了？”Osmond表情惊异，似乎没想到我居然对他如此冷淡，其他女人看见他大概都要比我热情上几百倍吧。

　　“我上这儿应聘来着。”

　　“这里？”Osmond有点不相信，“你应聘什么职位？”

　　我将手提包里的个人简历和推荐信拿出来给他看：“协调部的行政工作。”

　　“那个小牙科诊所你没兴趣了？”他快速浏览着我的文件，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你和Alex吵架了？还是被哪个富有却三观不正的老男人在工作的时候骚扰了？或者是Dorothy担心你太漂亮怕自己有情敌所以把你赶走了？”

　　我挑挑眉毛：“随你怎么想，反正我就是不干了，或许是因为我对诊所里的消毒药水过敏吧。”

　　“那我可要谢谢Alex。”Osmond把文件还给我，“他送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女孩给我。”

　　我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别害怕，我早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我有预感。”是的，这句话是那天下午我和Osmond一起坐在米高梅酒店的咖啡馆里看夕阳的时候他说的。

　　--------------“你如果去纽约的话，可以来找我。”

　　--------------“很奇怪，我有种预感，我们将来一定会再见面。”

　　--------------“我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老土。”
　　当时我还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快就踏上这座城市，搞得我好像紧追着Osmond.Clieffer不放似的，现在一见面反而变得我动机不纯了。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动机不纯，但这动机绝对不是什么要傍个有钱男人混长期饭票这种性质的，我现在只能希望他别误会我的所作所为是故意想诱惑他，有着某某某某不堪的念头。

　　“老实讲，你这么追我追到纽约有什么打算？”就知道这个男人的脑子里想不出什么好东西，“基本上有女人这么对我的话，我只能猜到两种情况，第一想要我的钱，第二想要我的人，你是哪种？”

　　我瞬间有种被侮辱的感觉，他居然将我看作是那些低俗趣味的二流女明星，靠脸蛋身体什么的来换得身份和地位的女人。

　　“看来我走错地方了，Clieffer先生！”我真的发火了，“假如你对女性的理解永远只停留在这种层次的话，那我就不奇怪为什么别人对你的评价永远是这么不客气了。”
　　“
　　哇哇哇！！！！！好女孩也会生气的吗？！”他似乎很开心地看着我愠怒的脸，“不过，你生气的样子很迷人，我喜欢。”这下轮到我无话可说了。

　　“你的简历和情况我都看过了，很高兴通知你，你被录取了！”Osmond.Clieffer一边说一边走上来，伸开双臂将我拥抱住，“由高登公司董事长亲自录用，你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吻来表示下感谢。”

　　我对自己说只是一个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将这个吻和对Arthur的吻区分得就像冷水和红酒那么泾渭分明。于是我狠着心，像完成什么必死无疑的决绝任务一样，飞快地用嘴唇碰了碰Osmond右边的脸颊，不带任何感情因素。

　　“看来你在学校里什么都没学会。”Osmond挑着嘴角笑起来，“表示感谢应该这样！”说着，他弯下腰，身高的优势将我很容易地就被他整个抱住，他的双臂交叉在我背后，让我几乎无法逃离。
　　半分钟后他将我松开，然后饶有趣味地欣赏着我因为呼吸不畅而造成的满脸红晕，好像这是我某种娇羞和难为情的证明一样。

　　“你会喜欢的，Ariadne，我保证。”他说这话的口气就像是刚刚为我完成了什么人生中很重大的突破，而我之前对此一无所知的那种。这样的感觉让我气恼，如同被人耍了却还要傻傻地道谢。
　　我急忙甩开Osmond帖上来的手，直接头也不回地钻进电梯里，在轿厢门关闭的刹那，我听见这个男人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你一定会喜欢，因为你逃不掉了！

　　回到别墅的时候刚过下午两点，我将面试的情况同Cobb他们说了一遍，当然省略了有关拥抱的细节，免得被Eames找到机会开玩笑。然后我借口身体不舒服，连Yusef倒给我的水都没顾上喝，就躲进了自己房间里。我将身上的套装脱下来，然后踢掉高跟鞋，整个人倒在单人床，脑子里再次出现Osmond.Clieffer说的那句话，那种语气在我听来像是有着什么巨大的阴谋，叫人不寒而栗。
　　Arthur的电话很及时的在这种时候打来，就在我刚好困惑到乱七八糟，害怕到战战兢兢的当口，电话铃终于响起。

　　“嗨。。。”他的声音对此刻的我来说简直就像聆听天使的召唤。

　　“嗨。。。”

　　“应聘怎么样？有麻烦吗？刚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不说话？”

　　“我被录用了！可是。。。”

　　“怎么了，有什么坏消息？”

　　我犹豫着：“我不知道，可我刚刚碰见了Osmond.Clieffer，他。。。他。。。”

　　Arthur的声音陡地紧张起来：“Ari，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说不清，但我现在很害怕。”我几乎有点语无伦次了，那种未知的恐惧感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支配着我的心灵，让我有种特别不好的感觉，仿佛我马上就要失去Arthur一样。

　　“Arthur。。。”我说道，“他说我逃不掉了！我害怕，真的害怕。Arthur，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没关系，我哪儿都不会去，我会一直守着你，Ari，别怕！我在这儿呢，让那该死的见鬼去吧！”

　　Arthur，聪明如你，果然能猜到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茫然无助的未来是现在我最害怕的事情，那种什么都无法掌控的失落让我忍不住抱着电话听筒哭出声来。而Arthur就这么安慰着我，说一切都不是那么糟糕，说我们可以很幸福很快乐，说我们将来会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然后生一窝小孩子。他说当我们老了的时候，他会陪我坐在家里门廊上的摇椅中，给我们的孙子孙女讲我们年轻时候的故事，然后他会替我倒杯温暖的红茶放在我手里，我们一起看晚霞慢慢红透的天空，让白发在风中随回忆飘啊飘。

　　“你说的太美了，就像一场梦。”我在电话这头抽泣着。

　　“不，不是梦，因为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和你。”Arthur说得那么坚定，就像一切必定会按他说得那样完成。
　　Yusef曾经说过假如梦境够美丽的话，在那里住上十年、二十年又有何妨。我想说，假如真的有个LIMBO如Arthur所描绘的场景那么幸福的话，我宁可永远沉睡不再醒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