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飘遍桃花》孍嬽

21、第二十章 鸾凤和鸣（3）

　　凤来大怒：“你，你简直丧心病狂，我跟你拼了！”他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想将方明撂倒，可是他现在法力失灵，形同凡人，方明挥手之间便将他掀翻了。
　　方明冷笑道：“你那么在乎这位姑娘，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叫你尝尝什么是生离死别。”
　　他跨过凤来，直奔鸾枝，一掌袭向她面门。
　　但他只跨出半步，便察觉双脚不听使唤，低头一望，只见凤来双手死死抱住他的右腿，她还不忘向鸾枝的方向大吼：“快跑啊！”
　　此情此景，鸾枝怎能不动容，但方明的手法何其迅捷？凤来只拖住了片刻，他反手一掌打在凤来后背，凤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一股刺鼻的气味散开，但他的双手却没有半点松动。
　　方明还想再补一掌，忽然伸手捂住口鼻：“好臭，怎么这么臭……”
　　正在此时，鸾枝趁方明分心之际，打出了蓄力已久的一击。方明始料未及，退开三步，甩开了风来的手。鸾枝赶紧奔到凤来身旁，问道：“怎么样，没事吧？”她将凤来从地上扶起，顺手摘掉了他腰间的香囊。
　　没了香囊掩盖，一时间臭气熏天。鸾枝只觉肚子里翻江倒海，险些反胃，低头一看，凤来吐出的血也是漆黑如墨，散发着中人欲呕的刺鼻味道。
　　方明有神力护体，虽然吃了鸾枝一击，却并没受伤，反而一下子被激怒了，骂了一声小贱人，一脚踢向鸾枝后背。
　　凤来大惊失色，拉着鸾枝就跑。鸾枝恨铁不成钢的道：“跑什么，打他！”
　　凤来哭道：“我法术失灵了啊……”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察觉脚下生风，居然带着鸾枝飞了起来。
　　凤来欣喜若狂：“恢复了！”
　　既然有法术可用，他立刻顿足不跑了，和鸾枝一同漂浮在半空，转身望向方明。
　　“哼，你们以为逃得掉吗？”
　　方明冲天而起，放出两道杀气，一道袭向鸾枝，一道直奔凤来，想要同时将二人全部放倒。
　　凤来大袖一挥，张开袖口，将两道杀气全部收进袖子，同时吸力笼罩方明，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方明吓得尖叫一声，胡乱蹬腿挣扎，却是徒劳无功，身不由主的进了凤来的袖子。
　　鸾枝拍手称赞：“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
　　凤来得意洋洋，浑然忘了方才被人家一脚掀翻的过往，和鸾枝一同落地。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满脸不解：“真是奇怪，怎么法术突然又能用了……”
　　鸾枝做贼心虚，将香囊严实藏好，说道：“别想那么多了，能用就好，咱们先去收取神力。”
　　凤来取出葫芦，将头顶那团光华全部收了进去。
　　鸾枝忍不住提问：“你为什么不直接吸纳入体，反而要用容器装起来？”
　　凤来说道：“一旦进入体内，就取不出来了，万一日后要用呢。”
　　鸾枝大吃一惊：“此话当真？”
　　凤来点头，忽然神秘兮兮的笑了一声：“我跟你说，其实我体内已经有一股神力了，因此我能感应到其它神力的方位，但是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没法将它拿出来。”
　　“那如果，你死了呢？”鸾枝虽然是笑着问的，但这句话里的寒意却重逾千尺。
　　凤来却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只说：“也拿不出来，人死了，神力也就消散了。”
　　鸾枝低着头默不作声。他身上带着神力的事，她早就发现了，本以为只要将他杀了就能到手，谁知居然是这个答案，不禁暗自庆幸之前没能得逞。
　　她一低头，就看见脚边一大滩乌黑粘稠的血液。
　　鸾枝踌躇片刻，还是问道：“你的血，为什么是这种颜色？你，你中毒了吗？”
　　凤来也瞥了眼那坨像痰一样的东西，神情一下子变得落寞。
　　“你是不是还想问，我身上的气味为何如此难闻。”
　　“你能告诉我吗？”鸾枝的声音轻得像炊烟。虽然她不清楚凤来的过往，却隐约察觉这背后的故事并不欢乐。
　　“你想听我就跟你说。”凤来缓缓蹲了下去。这些事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他其实想找人倾诉，可是一直无人聆听。
　　在鸾枝一脸期待的目光中，凤来语出惊人。
　　“因为那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他摸了摸自己胸口，一字一顿的说：“我早就已经死了。”
　　鸾枝脑海里轰隆一声，犹如平地惊雷，让她霎时变得瞠目结舌。
　　“可是……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活着吗？”
　　“那是你的错觉。”凤来面无表情，语气也平缓无波：“很久之前我就死了，被人一剑穿心。是因为我身上带着神力，所以思想不散，还能站起来行动，可是我的身体早就糜烂了，你闻到的味道，就是尸臭。我吐出来的不是血，是脏腑溃烂的脓水。可能再过几天，我就会变成一堆白骨。”
　　“怎么会这样……”鸾枝喃喃自语，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凤来的声音又是如此真切，不由得她不信。
　　“你不是有神力在身吗？你应该可以重生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凤来摇头叹道：“神力也并非是无所不能的，不然当年神界也不会崩塌了。”
　　鸾枝一时陷入沉默，虽然他说得不错，但神力之强，依旧是能够令所有修士为之疯狂的至宝，其中就包括自己，但现在，她似乎觉得，有些东西比神力更重要。
　　“我们要不要去救那个城主啊？”凤来望向来时的方向，虽然是在问鸾枝的意见，但脚步已经向那边迈了出去。鸾枝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心想如果我说不去，你会听我的吗……
　　可凤来虽然有心救人，却已经无能为力了。
　　二人来时，城主还活着，第二次再来，已然闭气。
　　凤来撇了撇嘴，既然他死得这么快，也就是命中注定得不到拯救，反正素不相识，他也懒得为他挖坑立碑，和鸾枝手牵着手从深渊中非了出去。

　　花姽婳蜻蜓点水般和那个姑娘打了一架，虽然过程有点吃力，结果还是大获全胜了。
　　无数黑气在那姑娘身边飞来飞去，缭绕不散。花姽婳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也不敢贸然凑近，生怕是什么毒物，只站在一丈之外询问。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残害城中的百姓？”
　　那姑娘被她的剑气所伤，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却并未回答花姽婳的话，反而开始呼叫：“亮儿，亮儿，有人欺负娘亲，快来救娘亲！”
　　花姽婳和林娇娇都是一愣，没想到她居然还有孩子，不过看她年纪轻轻，她的孩子想必也只是个垂髫小童，她自己都战败了，向一个小孩求救有什么用？
　　片刻之后，二人便惊呆了。当领教了她口中那个亮儿的厉害之后，花姽婳才恍然大悟，就算是大人，也未必就一定比小孩有用。
　　所谓的亮儿果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小孩童，他像猴儿似的从犄角旮旯里突然蹿出，如离弦之箭般飞速冲向花姽婳，速度之快，眨眼就从十多丈外来到花姽婳面前三尺之处，双手去抓花姽婳的脸。
　　幸好花姽婳反应迅捷，危急中上身后仰，避开他的连环抓挠，同时右手快速转动，敲向那小孩后背。
　　她见对方小小年纪，估计还不懂什么善恶之念，就算作恶，多半也是父母管教不周，不想一剑就送了他的小命，所以特意倒转长剑，用剑柄去敲。
　　可就算她的手速已经很快，但那小孩的身法却比她更快，一抓不中，立即后撤，可还不等花姽婳看清，又像电光般冲撞过来，花姽婳刚一举手招架，他又火速倒退，小小身躯灵活敏捷，突袭突进，忽来忽去，犹如兔起鹘落，偏偏花姽婳有所顾及，不敢猛下杀手，一时之间有点手忙脚乱，到现在她甚至都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
　　那浑身缠满黑气的女人终于缓了口气，也冲上来加入围攻，和她的亮儿联手，以二敌一。
　　花姽婳这时再也不敢放水，将长剑舞得滴水不漏，奋力迎战。
　　其实不论是那女人还是那个小童亮儿，若是全力较量，花姽婳都要技高一筹，但这二人合围，她便渐渐落入下风了。
　　林娇娇站在一边观战，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但她却只是冷眼旁观，没有半点要插手相助的意思。
　　就在花姽婳左支右绌之时，角落中一把水晶剑刷的一声飞了出去，直接刺向那浑身黑气缠身的女人。
　　这一剑去得好快，那女人根本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宝剑已距离她面门不逾一尺，她危急中已经来不及躲避，只好竭尽全力阻挡。轰隆一声，水晶剑被弹开两丈，那女人却震得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水晶剑击退了一名劲敌，并未回鞘，调头刺向正在和花姽婳僵持的小童。那小童哇哇大叫，张牙舞爪的去抓剑柄，虽然抓到了，却无法操控，也没法让宝剑停下，被连拖带拽，在四周飞来飞去。小童见奈何不了对方，便撒手放剑，奔到那女人身边。
　　那女人虽然被一剑震飞，但她瞬间倒地，又瞬间站起，没有受伤，她抬头向角落中叫道：“岂有此理，居然敢背后偷袭！”
　　东方吉祥从街角转了出来，冷笑道：“你那个亮儿方才不也是背后偷袭吗？你们不仅偷袭，恃众凌寡，以多欺少。怎么？只许你们州官放火，不让我等百姓点灯？”
　　花姽婳略微调允了一下内息，来到东方吉祥跟前，由衷赞道：“你倒是出手得及时，几日不见，修为见涨啊。”
　　东方吉祥右手一召，水晶剑飞到手中：“有了神兵加持，法力确实强了不少。”他用袖子擦了擦剑，瞥向花姽婳：“如果现在我们较量一场，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花姽婳并不否认：“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一对一，你随便挑一个。”
　　东方吉祥将剑尖指向亮儿：“这黄口小儿刚才嚣张得很，看来是欠管教，他就交给我，你对付那个女的。”
　　亮儿一脸桀骜不驯，和那女人率先冲出。花姽婳和东方吉祥肩并着肩，双剑齐出，同仇敌忾。剑气纵横之间，将那母子逼退了几尺。
　　二人同时迈步，乘胜追击。东方吉祥水晶剑神力迸发，全部往亮儿身上招呼。亮儿一张稚嫩的小脸五官狰狞，神情凶恶，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虽然手无寸铁，但他那十根手指却比铁还要坚硬，指甲更是有数寸之长，也是非常锋利的兵器。
　　花姽婳和那女人这边也打得有来有回。那女人的武器则是在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黑色雾气，那些烟雾并非无形之物，而是如头发丝一般的细长法宝，常人一旦触碰，轻而易举便会被割断手脚。除此之外，她不知从哪里抓来一把镰刀，刀身也是一片墨黑，上面泛着绿光，似是淬了毒药。看来这女人有点阴险。
　　双方你来我往都了十多个回合。东方吉祥有神兵利器加持，那小童虽然凶悍，又如何能是他的对手？尽管他蹦蹦跳跳，灵活敏捷，但还是百密一疏，被东方吉祥一剑削断了五根指甲，背后中了一指，被封住了大穴，一时难以动弹。
　　花姽婳这边，那女人一见亮儿吃瘪，心神大乱，这一乱便有了疏忽，花姽婳抓住机会，乘机将她手中那把镰刀夺了过来，裙底飞出一脚，结结实实踹了她一个筋斗。
　　花姽婳回头向东方吉祥望了一眼，二人相对一笑。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联手对敌，并肩作战，感觉如何？”
　　东方吉祥挑了挑眉：“就是觉得，你越来越逊了。”
　　“哈？”花姽婳有点不服：“别以为得了把好剑我就怕你了，要知道，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有空咱俩再大战三百回合。”
　　“奉陪到底。”东方吉祥一笑之后，望向那对母子，走到那小孩跟前。他虽然动弹不得，但脸上的乖戾凶悍一点没少，见他靠近，立刻呲牙咧嘴：“等我能动了，我一定吃了你！”
　　东方吉祥眉头皱起，看向那女人：“你这个当娘的就是这么管教小孩的吗？居然让他吃人？”
　　“那又怎么了？”那女人似乎不以为耻：“聚宝城的人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这都是他们的报应！”
　　花姽婳好奇的问：“他们做过什么？听起来你和整个城的人都有仇。”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问那么多？”那女人一副死犟死犟的样子，让花姽婳有点不悦，她走到她跟前，苦口婆心的劝：“你把一切因果详细说明，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冤情，我们可以放过你们两个。”
　　那女人丝毫没有顺从的意思，她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反而还在口出威胁：“你们敢在这里放肆，我夫君迟早会替我们母子俩报仇的！”
　　“你夫君又是谁？”花姽婳耐着性子问：“她难道比你们母子还厉害？”
　　似乎是被她说中了，那女人冷笑道：“等着吧，等他出关，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看样子是了。花姽婳瞥了东方吉祥一眼：“你怎么看？”
　　东方吉祥猜测：“他们刚才用的力量有点奇怪，似乎不是修士的法力，而是……”
　　“神力。”花姽婳说出了他要说的话：“看来他们是获得了这里的神力，所以才变得如此能打，只不过因为他们从前是凡人，没有经过修练，不太会用。”
　　东方吉祥点点头。花姽婳转头向那女人问道：“你丈夫的闭关之地该不会是在城中心的深渊吧？”
　　“啊？你怎么知道？”那女人吃了一惊：“你想干什么，你想去破坏他闭关吗？”
　　花姽婳说道：“你把这些人放了，我就考虑把你们放了。”
　　那女人嗫嚅道：“是我夫君施的法，只有他才能解。”
　　“那我们就去深渊会会他。”
　　花姽婳向林娇娇说道：“小师妹，你就留在这里看好他们，一旦他们穴道松动，你就补上几指，等我们回来。”
　　林娇娇点头道：“好。”
　　花姽婳拉起东方吉祥，来到城中心的围墙之上，正要飞身落下，洞里却突然飞出两个人，花姽婳吓了一跳，赶紧拔剑，待看清那二人的面目，又缓缓将拔出一把的剑收了回去。
　　从地下飞出来的正是凤来和鸾枝，他们落在对岸，没有看见花姽婳和东方吉祥，但二人却将他俩看得一清二楚。
　　东方吉祥眯起眼睛，脸露忌惮：“难道他们已经拿到神力了？”
　　花姽婳仔细眺望，他们两手牵着手，两手空空，什么东西都没拿，实在看不出什么结果。
　　“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等一下。”东方吉祥拉起她衣袖：“你就这么过去？”
　　“不然呢，我还得准备见面礼？”花姽婳一愣，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哑然失笑：“你都有神兵宝剑了，还怕凤来？”
　　东方吉祥定了定心神，握紧手中的水晶宝剑：“如果他又得到了神力，那还真不好说……”
　　“你还是避一避吧。”
　　就算他不动手，凤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两人打起来，不管胜负如何都必有伤亡，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东方吉祥虽然不太想当缩头乌龟，但他没有把握能凭水晶剑之力战胜凤来，刚想退走，哪知对岸的凤来却眼尖的看到了他，在那边喊了一声：“张扶樨！”
　　花姽婳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妙，开始思索劝架方式。
　　既然已经被发现，东方吉祥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双手开始蓄力，准备迎战。可等了半天，凤来始终没有过来。
　　高墙那头，凤来和鸾枝站稳脚步，便第一时间将方明放了出来，他刚想再问些什么，恍一抬头就看到东方吉祥现身，他顿时火冒三丈，将方明抛在一边，撸起袖子就要过去干架。
　　可他一掐诀，发现自己居然飞不起来。
　　“我的法术怎么又失灵了！”凤来一脸懵，连试三次，仍然无效，他气得开始跺脚。
　　原来刚才鸾枝他不注意，又将香囊挂回他腰间，里面的禁制立刻生效，限制了他的法术。
　　鸾枝的本意想趁他没力气反抗的时候，从他身上顺走那只装着神力的葫芦，倒不是想阻止他报仇。
　　“可能是你太累了，或者是身体腐化的原因吧……”鸾枝心虚的忽悠：“既然现在不是机会，那就先让他多活几天，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说对不对。”
　　凤来一脸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只得暂时放弃，转头望向躺在地上的方明。
　　方明也被凤来点了穴道，此刻四肢僵硬，半身不遂，虽然眼底恶毒之色浓重，但一边干瞪眼，一边破口大骂：“看什么看，看你大爷！”
　　凤来望向高墙之下站在街上一动不动的民众，说道：“我说，就算你以前吃过苦受过罪，也不至于拿全城人的命泄愤吧。”
　　方明叫道：“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就让所有人都给我陪葬！”
　　凤来大喜，笑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放了你，你就解放他们？”
　　方明眼珠子一转：“我可以考虑考虑。”
　　凤来笑容一僵，狠狠踹了他屁股一脚。
　　他望向鸾枝：“他不肯妥协，你说咱们要怎么救人？”
　　城中人的死活鸾枝并不关心，但她善良温柔的形象还是得继续装，于是故作思索，问道：“你不是也有神力吗？你不能救他们吗？”
　　凤来挠头道：“我刚来的时候就试过，没用，现在失灵就更不行了……所以才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嘛。”
　　“你们拿到神力了吗？”
　　花姽婳的声音响起。凤来回头一望，她刚好迎面走来，身后并没有东方吉祥。
　　“拿到了。”凤来沉着脸问：“还有个人呢？怎么没跟你一块过来？”
　　花姽婳敷衍道：“他怕你打他，躲起来了。”
　　凤来哼了一声：“算他跑得快。”不然挨打的就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