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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骂了诸葛亮蠢货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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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货,蠢货。”
“你说什么?”那黑衣人背对着人群稍稍侧头,虽然场馆内灯光昏暗,但从他的语气中,仍能够听出他的讶异。
“先生有些愚蠢且不懂得审时度势。”卫舒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这里是武侯祠,今天办的是明良千古鱼水君臣展览,来的都是认同喜爱武侯与昭烈帝的人,这位先生如此评价二人,不是找骂是什么?”
黑衣人低笑一声,语气晦暗不明:“小姑娘倒是伶牙俐齿。可事实本就如此——诸葛亮穷兵黩武,拖垮蜀汉;刘备假仁假义,不过是个投机之徒……”
卫舒火气噌地上来了,素质早已抛掷脑后:“你你你是既不懂历史,也不懂人心!”
“武侯六出祁山,是为报先帝知遇之恩,亦是为蜀汉争一线生机。若他真如你所言穷兵黩武,大可效仿司马懿拥兵自重,何至于病逝五丈原?”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叉着腰继续说道,“至于昭烈帝——若他真是虚伪之徒,又怎会有诸葛亮关羽张飞倾尽一生辅佐?”
说完自己又补了一刀:“你又有什么丰功伟绩?倒是拿出来供我们瞻仰瞻仰?而且你看似在这高高在上指点江山,其实都已经蠢得挂相了!”
黑衣人沉默片刻,忽然轻笑:“有意思,其实,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人说我愚蠢。”
他招招手:“小姑娘,你过来。”
“切,你好大的口气,还第一次,难道你比诸葛亮还厉害?我才不过去。”卫舒站得离他远了一些,又自言自语了一句,“打人可是犯法的!”
“好吧,你看,我不太方便。”那人从阴影里倏地出来了一瞬,卫舒看到温暖的黄色灯光下,他一身玄衣乘风来往...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人没有脚!
“鬼————”卫舒嗓子吓得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其实叫神仙更好听一点。”那人退回阴影里。
卫舒深吸了一口气,稍稍镇定之后走了过去:“你是武侯?!”
“果然聪明。”那人笑了笑,卫舒看他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神奇质感,鬓间些许白发,虽是一老者,容貌却甚伟。
“武侯,我错——,”卫舒绝望地闭上眼睛,“求您别祥瑞我,别让我期末挂科,我给您磕...”
“小姑娘,磕头就免了,你要是想道歉,不如帮我一个忙,你想不想回到过去,匡扶汉室?”诸葛亮拦住她。
“啊?我?”卫舒的表情像是被老大指派去抓唐僧的小妖怪。
“对。”诸葛亮笑吟吟地望着她。
“您觉得我能行?”
“我在此等了许多天,我觉得你很合适。”
“既然武侯说我合适,那我义不容辞!”卫舒的胸脯拍得啪啪响。
卫舒转念一想,刚鼓起的勇气又掉下去:“...不过话说回来,万一我是马谡咋办啊?”
武侯扶额,脸上出现一丝羞愧的表情:“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啊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卫舒赶紧否认,随后又信心百倍起来,“和神仙版的您去的话,我就是一头猪那也...”
“且慢,是和当年的我,嗯...”诸葛亮似乎有所不能言。
“武侯请明言。”卫舒问道。
“年幼时候的我,个性有些严肃冷峻...还请你多担待。”诸葛亮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了一丝歉疚。
“知道了!就是要先攻略你呗。”卫舒打了个响指。
“不是,哎呀,这这这...老夫我...”武侯严肃的脸上突然慌乱起来,来武侯祠给他和刘备念奇怪文章的人有很多,很多名词他听多了,猜也猜出来什么意思了,“好了好了,还是快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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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风雨晦暝,院外天下群雄并起,世道混乱,院内的人来来回回,一中年男子头戴进贤冠,在堂下焦急地踱着步,时不时向天祝祷,但他并不是为风雨飘摇的汉室祝祷,妇人的哭喊、仆妇的步履匆匆、压抑的天色都如同火上浇油,使他更加坐立难安。
“伯宁兄勿忧,嫂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母子平安的。”身旁的男子在劝,卫弘过快的步伐实在让他有点头晕目眩。
可卫弘年过半百只得此子,怎么能不忧心呢?
终于,一雷惊世,颓云駃雨,婴儿的啼哭声与雷声颇有“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架势。
“哭声这样响亮,我这就去跟卫公报喜。”老妇人将婴儿抱起,递在床前一虚弱的女人面前,那女人虽已是徐娘半老,但仍可见其形貌軼丽,女人笑了,亲昵地贴着婴儿的脸颊,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我的孩子。”
卫舒再睁开眼睛时,便是眼前这番景象,她张口想要说话,却化为一声声啼哭。。
“生了,生了,恭喜卫公喜得贵女。”一叠声的祝贺声由远及近,卫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女儿也好!女儿也好!”卫弘脸上转忧为喜,堂内众人也都喜气洋洋的,世道不太平,可新生儿的降生总让人感到愉快与希望
美丽母亲将卫舒递还给产婆:“告诉夫君,昨日我做了一个梦,梦中仙人告诉我,此子贵不可言,可取名为舒。”
卫舒被产婆抱着穿堂过屋,看着红黑漆案、百花铜熏炉一应摆设,对历史略有研究的她暗忖道:“东汉大户人家啊。”她的面前出现几个男子的脸,她伸手去抓他们的胡子,咯咯地笑,却留意着他们的对话,企图知道他们的身份。
事已至此,先讨好一下各位义父吧。再说,严格意义上这是亲爹。
“伯宁兄生的是个女儿,吾兄遗有一子,正好年龄相仿,不如我们。。。?”
“好!今日喜上加囍!”卫弘一口答应下来。
“哎哎哎!不是,这是什么鬼开局?我这还没匡扶汉室怎么已经结婚了?这丞相莫不是刘阿斗假扮的?”卫舒哭起来。
“不哭,不哭。。。”卫弘抱着她,轻声哄着。
卫舒哭的更大声了:“千万别是冢中枯骨,千万别是乱世奸雄,千万别是合肥战神...”
“不好了!夫人她。。。血流不止!”产婆跑进来,“恐怕已经不行了!”
“什么?!”
于是卫舒刚出生,便失去了她的母亲。卫舒知道在古代,大龄产妇产子危险性极高,心中难免戚戚,那么美丽的母亲,卧在血泊里,眼里满是求生的渴望和对卫弘父女的不舍。
“古代生孩子太恐怖了。”那惨烈的景象、血腥的气味深深地刻在卫舒的脑子里。
“从此以后,便只有你我了。”卫弘在深夜怀抱尚在襁褓的卫舒,喃喃自语。
卫舒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适应了东汉时期的生活,虽然失去了母亲,父亲却待她极好。
“这便是亮儿了,亮儿,快向卫伯父行礼。”在卫舒牙牙学语的年纪,她见到了自己未来的“夫君”。
少年小小年纪,却已气度不凡,生的一副好模样,行礼进退有度,叩首时把地板敲的咚咚响。
“什么???竟然是丞相?”卫舒坐在卫弘膝上吃蜜糖,来卫府已有时日,第一次知道她的娃娃亲对象竟然是诸葛亮。
“丞相你你你这是何意啊!”卫舒从卫弘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走下来步伐尚且摇摇晃晃。
诸葛亮小小一个站在原地显得有些紧张,手足无措想去扶,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又缩回去,老老实实行了一礼:“卫舒妹妹。”
很显然,这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幼年版诸葛亮。
“好好好,两个孩儿一见如故,看来颇有缘啊。”卫弘和诸葛玄笑得一脸慈祥。
“能不如故吗?天天在历史书上见的,还背过他写的出师表,更别提武侯祠还见过神仙版的。”卫舒心里蛐蛐。
夜间,卫弘教卫舒写字,卫舒仰起脑袋:“父亲,你说,我们家会不会其实姓黄?”
“胡说!”卫弘佯装生气,“小心打你手掌心!”
“只是问一问嘛。”卫舒委屈地低下头,看来她们家确实和黄家毫无关系,她也不是黄月英,扰了别人姻缘,那该怎么办呢?卫舒颇为忧愁地叹口气。
“为父并未生气。”卫弘见女儿可怜兮兮,心中不忍,赶紧安慰,他这个女儿虽然年幼,却总是露出大人的神情语态,时常让他也有些诧异。
“以后你就能常常见到诸葛哥哥了,舒儿高兴不高兴?”卫弘想聊一点开心的话题。
“那他来做什么呢?”卫舒问道。
“亮儿开蒙早,我教他些诗书礼易。”卫弘乃大儒,开蒙一幼儿绰绰有余,何况现在众人还不知这位是作出隆中对的千古一相呢。
第二天早上,卫舒刚用过早饭已见诸葛亮立在堂前,身旁放置若干拜师之礼。
“诸葛哥哥早。”卫舒与他对着行礼。
“卫舒妹妹。”他还是严肃兮兮的,并不多言,卫舒无话可说,吐了吐舌头,想起来武侯祠里丞相的话,确实颇为高冷啊。
但卫舒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于是乎,接下来的几天,卫宅里热闹非凡:
“诸葛哥哥,你看我这花戴着好不好看?”
诸葛亮答曰:“非礼勿视。”美人计失败。
“诸葛哥哥,这是产自西域的番石榴,请你尝尝。”
“我不爱吃水果。”诸葛亮连眼皮都未抬一下,美食计失败。
“我知道了,让我在他擅长的领域打败他,然后他就会崇拜我,然后就会...”卫舒幻想得十分美好,结果现实十分残酷。
几局棋局之后卫舒绝望地托着腮帮子:“我怎么敢想打败诸葛亮的?”
“妹妹勤加练习,还是很有希望的。”诸葛亮也许看她神色太过凄惨,竟然好言安慰了一下。
卫舒看着面前这个少年老成的小人,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是时候改变策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