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到极致他不舔了》成桑野

4、舔狗清醒

　　　这一觉温祁安睡得很不踏实，他迷迷糊糊地掀开眼皮，手撑着床坐起身，被子滑至腰间，露出大片的暧昧红痕。

　　温祁安看了眼旁边，伸手摸了摸。

　　是凉的。

　　温祁安又躺了回去，抬手遮住眼眸，欢愉之后的痛感如同密密麻麻的针，刺激着他的大脑和心脏。

　　这算什么呢？

　　他和梁景尧美其名曰是恋人、伴侣，倒不如说是床伴或炮友，两个成年人互相解决生理需求，他们之间有着复杂的、说不清的、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唯独没有爱。

　　温祁安轻轻扯了扯唇角，苦涩地笑了一下。

　　温祁安翻身下床，去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套上干净的衣服下楼。

　　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望向从二楼下来的温祁安，说：“早，温先生，要吃早餐了吗？”

　　“嗯。”温祁安走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下。

　　“都端上来吧。”管家转头朝厨房里吩咐。

　　早餐做的比较清淡，适合温祁安这种前一个晚上刚经历过激烈情事的人吃。

　　温祁安舀了勺粥放进嘴里，抬眸看了眼管家，张张嘴但又放弃了。

　　管家大概猜到眼前的年轻人想问什么，于是道：“是少爷喊我过来的，他说您今天可能会起的晚些，让我提醒您吃早餐。”

　　温祁安点点头，心里没多少波澜。

　　仔细想想，在这段感情里他其实是赚了的，从他选择跟梁景尧的那天起，吃穿用度方面翻了不止几倍的。

　　饿了有厨师，出行有司机，住的是几百平的别墅，每个月拿着好几万零花钱，各大奢侈品牌但凡是他看上想要的，梁景尧都会满足他。

　　这样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优渥生活，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温祁安，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温祁安捏着勺子搅拌碗里的粥，直到化成冷掉的汤水，才又往嘴里送了一勺。

　　管家出声说：“重新盛一碗吧，厨房里还有。”

　　“不用了。”温祁安视线落在白瓷勺上，“梁少什么时候走的。”

　　“八点不到就去公司了。”管家看着温祁安，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明明刚来时还那么热烈鲜活，三年而已却变得像换了个人。

　　管家有时候挺想问问温祁安究竟喜欢梁景尧什么，为什么不能多爱自己一点，可他终究是外人，没有立场去说这些东西。

　　温祁安安静地喝完碗里的粥，桌上的早餐除了煎蛋其余都没碰，管家问起来也只是被他用“没胃口”的借口搪塞过去。

　　温祁安仍然坐在餐桌前，他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解锁打开微信，点开与梁景尧的聊天界面。

　　整个界面都被绿色框的信息占据，白色的聊天框很少，不过零星几个字。

　　最新一条消息定格在昨天，也就是他们的三周年纪念日。

　　温祁安：［还在忙吗？我想你了景尧。］

　　温祁安：［看到消息的话可以给我回一个吗？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温祁安：［喝了酒就别开车了，路上注意安全。］

　　兴许是看见这些聊天内容就联想到上辈子可怜又可笑的下场，温祁安没有犹豫，摁下删除键清空自己跟梁景尧的聊天记录。

　　他点了下对话框，手机键盘跳了出来。

　　该说结束了。温祁安心想。

　　温祁安输完“梁景尧，我们分开吧”这句话，点击发送然后黑掉手机。

　　“李叔，我学校晚上有事，不回来了。”温祁安从椅子上站起来。

　　“要司机送您吗？”管家看出来温祁安别扭的走路姿势。

　　“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的。”

　　温祁安背上包，和管家说了声拜拜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别墅。

　　温祁安打车去最近的地铁站，换乘了两条线，又坐了十分钟左右的公交到Y大校门口。

　　温祁安到时候正好碰上大学生下课吃午饭，他因为身体疼得厉害没去食堂，在研究生宿舍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带上去。

　　他抬手敲了敲门，随后拧开门把手走进去。

　　温祁安笑着对聚在一起看最近新上电影的三人打招呼：“大家都在呢。”

　　三人闻声望去，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泡在实验室太久眼花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温祁安挑眉。

　　离的最近的周时起身接过温祁安身上的包放在自己桌上，然后又把椅子拉过来，手搭着温祁安的肩膀将他摁到椅子上。

　　苏钰暂停电影，和杨依驰一左一右站在周时身边，三个人六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温祁安。

　　温祁安有点懵逼：“怎，怎么了？”他寻思着自己脸上也没花啊。

　　黑发顺毛的苏钰率先问道：“温温，你怎么突然想到回来了？”

　　苏钰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惊讶。

　　温祁安将上半身往椅背靠，揶揄道：“当然是想我亲爱的室友们了，回来和你们过几天。”

　　三人你看我看你，对温祁安说的话持怀疑态度，要知道温祁安可是他们宿舍里出了名的恋爱脑，一门心思扑在他那个男朋友身上。

　　研一的时候宿舍三人有幸看见过梁景尧，那会儿差不多十一月份，晚上吃完饭梁景尧送温祁安回学校，两个人站在车旁边，梁景尧穿了件黑色大衣，宽肩窄腰长腿，冷淡禁欲，无论气势还是气质都吊打他们这些牛马学生百八十条街。

　　当时周时还跟温祁安说“你男朋友长得挺不错的啊”，结果这一夸把温祁安夸得乐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二十三个小时和室友分享他的甜蜜恋爱。

　　“想我们？”苏钰指着周时和杨依驰，“你俩信吗？”

　　“信，但不多。”两人异口同声。

　　“巧了，我也跟他们的答案一样。”苏钰感觉温祁安想他那位姓梁的男朋友可能性更大。

　　听见自己信誉在室友心里排名那么低，温祁安“唰”地坐直身想辩解，却因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腰和某处，疼得他倒吸凉气。

　　周时觉得温祁安有些不对劲，关心询问：“温温你没事吧？脸色那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温祁安不由得想起昨晚，虽然他的性取向在宿舍是公开的，但还是不想让室友知道他脸色难看是刚结束那档子事。

　　温祁安干巴巴地笑了声：“没，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杨依驰把胳膊搭在苏钰肩上，用习以为常的口吻说：“祁安，那你打算陪哥儿几个几天，再回去陪你的大佬男朋友？”

　　苏钰和周时笑着附和：“就是啊温温，说好陪我们仨的，可别到时候又跑去找男朋友了。”

　　如果说是上辈子的温祁安，会做出这种恋爱脑行为倒也不奇怪，毕竟那六年他真的爱惨了梁景尧，无论梁景尧有没有回应，他都心甘情愿，上赶着当舔狗。

　　温祁安罕见没有露出沉浸在恋爱中的喜悦表情，他垂下眼眸，慢慢地撕开三明治的包装袋。

　　“应该不回去了，”温祁安语气平淡，仿佛跟自己没关系，“我跟他分手了。”

　　三人错愕不已：“啊？！”

　　前两天还美滋滋地跟他们说要和男朋友过三周年纪念日，怎么一回来就来了个重磅炸弹？

　　而且……温祁安看着不像那种说分就能分的人，他有多爱他那个男朋友，他们三个都有目共睹。

　　温祁安咬了口三明治，声音略显含糊：“不信啊？”

　　“温温，你真没事吗？”苏钰生怕刺激到被情所伤的温祁安，连语气都变得小心起来。

　　“是啊祁安，觉得难受就说出来，大家都是室友，不会笑话你的。”杨依驰观察着温祁安的表情。

　　周时也点点头，安慰似的拍拍温祁安的肩。

　　温祁安被逗笑了。

　　真好，他还有三个好兄弟。

　　温祁安耸耸肩，无关痛痒地说：“没骗你们，真分了。”

　　气氛突然沉寂下来。

　　三人看着温祁安，均没吭声。

　　“三位大哥，是我分手又不是你们分手，怎么整的你们比我还难过。”温祁安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难得温温回宿舍住，咱们四个又好久没聚了，要不晚上一块儿出去搓一顿？”周时是宿舍公认的活跃之星。

　　苏钰第一个应答：“包的。”

　　杨依驰是资深吃货，自然不会缺席。

　　温祁安也很久没有和朋友坐下来畅所欲言聊过了，上辈子他的世界全都被梁景尧占满，朋友什么的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但这一世，他不想再辜负朋友的好意。

　　国庆过后天渐渐黑的早起来，气温也比白天低了好几度。

　　周时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穿过一条小巷子，最后停在一家苍蝇小馆前。

　　“就是这儿了，”周时看了眼红底白字的招牌，“他们家又便宜又实惠，保准你们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周时，你是不是一个人吃独食了？”美食爱好者杨依驰眼神犀利。

　　周时“嘿嘿”笑了两声。

　　小饭馆面积不大，四人到的时候又正值饭点，室内没空位，只能坐在外面吃。

　　四人点了四荤两素，还要了几瓶冰镇啤酒，周时捏着开瓶器开瓶盖，贴心地给室友倒满啤酒。

　　周时举起杯子，豪爽地说：“来来来，干一个。”

　　四人碰杯，一口气干完。

　　冰凉，带着些许苦味的酒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令温祁安大脑清醒了几分，他坐在边上听室友吐槽他们是什么天选牛马，天天被当成保姆使唤来使唤去。

　　啤酒一杯杯下肚很快就上头了，温祁安看着兴致高涨的三人，忍不住开口劝酒：“哎哎哎，意思意思得了，真喝醉了我一个人可拖不动你们三个。”

　　三人像是没听见温祁安的话，周时捏着啤酒瓶往温祁安还有半杯酒的杯子里添满，又塞到温祁安手里让他一起碰杯。

　　温祁安抿了口酒：“……”

　　已经醉了。

　　聊着聊着，聊天对象从“牛马打工人”转变成“温祁安”。

　　苏钰脸颊两边浮现红晕，大手一挥：“没事儿温温，分就分，下一个更好。”

　　“不就一个男人么……不值得你这样。”周时大着舌头接话。

　　“祁安，我一朋友也是混这个圈子的，比我们小点，改天介绍你们认识。”杨依驰开始给温祁安介绍新对象。

　　温祁安刚结束一段伤身又伤心的感情，实在没心情再经历一遍，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婉拒。

　　酒喝太快容易醉，眼前喝趴下的室友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时，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亮了下。

　　温祁安瞥了眼，是梁景尧发来的。

　　——温祁安，你又在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