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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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霾搅拌在暮光里染黄了整片天空，夕阳仍半吊在京市上空释放余威，楼厦穿云耸峙凑出片片暗影。
警车长鸣。
一串子弹刺破长空闪出金色光芒后重重凿在墙上，车轮摩擦路面的声音响彻街道，一辆黑色越野从弹雨中疾驰而过，不过数秒十几辆警车紧随其上。
“这小子。”常志将拳头重重地摔在方向盘上，一双布满红血色的眼紧盯着前头，“竟然这么难抓。”
他警服都快蹲臭了才摸到这小子，厅里动用大量警力逮捕“数字生命”计划领头人，几乎调用了半个安全部的资源来锁定他的位置。
全面信息化时代，监控摄像头几乎遍布城市各个角落，在如此强大的技术面前这位领头人却在石市出入自如，石市安全部门颜面扫地。
“师傅……”坐在副驾驶的后生欲言又止。
常志紧蹙眉头斜了他一眼，“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
“快，快没油了。”小后生忙道。
几乎追了半个石市，犯罪嫌疑人好像在跟他们兜圈子，这辆车出发的时候就只有小半桶油，两个小时高速疾驰下来已经要顶不住了。
常志这辆警车打头阵，是全队最好的位置。
他数年停滞在支队长的位置上止步不前，“数字生命”计划的领头人就是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敲门砖。
他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小子，坐稳了。”常志决定铤而走险。
他滑动控制面板打开紧急模式，将马力拉倒最大，坐在副驾驶的后生感觉车轮都要飞出去了，连忙抓好扶手。
白色警车爆速短冲数百米直接撞向越野车的屁股，“嘭”的一声越野车的后壳凹陷下去。
警车粘着越野车滑行数十米。
常志的目光顺着越野车窗看向反光镜，这是一个多月来他离得他最近的一次。
那青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凤眼里尽是冷寂。
青年发现他的目光，抬眸看向他，眼底是淡淡的讽刺。
不好！
常志心头大震。
几经改装的越野车在此时显示出真正的实力，它将越野外壳慢慢剥离显露出其本来面目，高分子黑色钛合金组装跑车身在夕阳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速度更快。
“该死的。”常志那辆警车报废。
他从警车上下来站在石市边陲，发红暮光瞬间将他周身包裹，他满是不甘地看着其他警车向着逐渐发灰地平线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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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改道石市旧城区方向逃脱追捕概率将提升至78.93%，已提前准备好入境审查通行码并传输到车辆识别器中，您可以在旧城区休整两天。”
一道机械声混合着电流在车上响起。
李慎眼也不抬，声音如裹挟着冰凌的溪水重刷而过，带着冷凉气息。
“帮我准备车库。”
后视镜里的他样子懒懒的，一手支着侧颊，一手握着方向盘。
“H街48号已废弃，地下停车场可供停车。”
他转动方向盘返回石市，准备进入旧城区。
后面已不见警车踪迹。
“本次计划目的已达成，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日不落之城启星镇。”
机械声有条不紊地梳理后续进程。
太阳已完全落到地平线以下，墨色侵染整片太空，石市的倪虹灯重新占据天空，光鬼陆离的光影将城市切割成碎片。
这辆车在夜空中逐渐变成白色，流动金属将其改装成普通款小轿车，他躲过警方追捕，大大方方地重返石市旧城区。
数十年过去旧城区仍然保留着五十年前的余晖，高楼拥挤在弯月周围却已显破落，车子逐渐驶 进旧城区才能进一步感受它的破败。
许多楼房弃之不用，水泥墙面已经被岁月腐朽地发酥了，基建已严重落后于现代文明。
旧城区城市监控设备不完善，李慎简直是来去自如。
他驱车驶入H街48号，可以看到这栋楼过去似乎是个商场，如今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车子顺利钻入地下停车库。
车库一片漆黑，只车子大灯如鬼魅般亮着，灰尘味道不可避免地钻入车里。
他点了支烟，骨节分明的手指捻着烟杆送入唇边，吐出一层薄雾。
“李先生，吸烟有害身体健康。”机械声提醒。
李慎眉间躁意挥之不去，他没有说话，只是解开安全带下车。
临下车前那道机械声提醒他：“请你后天早上8点递到停车场，我们将按计划前往下一个目标点。”
李慎将那声音关在了车子里。
他依靠着车门缓了十分钟，等烟燃尽才走出地下停车场。
八月份，气候干热，空气滚烫，夜色黏稠。
李慎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出荒废街区，依稀能看到石市现代化影子，翻修的楼房重新灯光闪烁。
人渐渐多了起来。
朋克机车党们怪叫着在街区急速飙车，氮气凝成蓝色火光喷出。
这样的热风能震麻路人半边身子。
有路人叫骂。
城市的声音像潮水般渐近渐远。
李慎心脏骤然紧缩又瞬间恢复如常，刚才的不适如同幻觉。
巨大的疲惫感蜂拥而至。
他手指搭在脉上感受心脏的急速震动，颀长的身躯半倚在墙壁上略显佝偻，逐渐急促的呼吸透露出他此刻的虚弱。
因基因缺陷导致的免疫风暴突然来临，这具身体又复现了三年前羸弱不堪的状态。
这令李慎无比厌烦也无比疲惫，他逐渐倚靠不住墙壁滑落下去。
他没带药出来。
今晚石市没有星星，浑浊不堪的夜幕上偶有几束紫红色长光横断过来。
没有一丝风。
涌入鼻腔的空气是干热的，混合着腐朽破败的味道。
他眸光逐渐涣散，平静地等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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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智能化时代，巨型企业掌管政府话语权，1%的人口吸纳99%的财富，科技进步带来的是更严密的管控、更残酷的剥削。
晴圆这个月超负荷加班，如果本月薪酬不能来到一个合理范围，她将会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毕竟有一份正经工作已经超过全国90%。
晴圆愤怒地心里播着小算盘，计算本月将会得到多少联盟币。
如果能富裕500个联盟币，她就可以下馆子大吃一顿了。
石市处于平原地带，气候变化致使极端高温天气逐渐普遍，夏季夜晚40度高温已成常态。
旧城区的夜晚更加危险破败，干热空气让晴圆鼻腔干燥发痒，额间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进入夏季，每天上下班从轻轨电车出来这段路如受酷刑。
半夜十一点多，旧城区已经趋于平静，街边大楼上各种LED广宣大屏还亮着灯，蓝色与紫色冷光交映，街区光影斑驳。
短发少女穿着白色衬衫和青绿色短裙，白色斜挎包妥帖地安放在身侧，一双细嫩的腿在夜色里白的发光，一双杏眼散着粼粼波光，看起来温柔无害。
晴圆从每天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走过，她眼尖地看到了躺在胡同口的青年。
旧城区治安相对混乱，各个集会组织鱼龙混杂，偶尔会产生小规模武装冲突，也常有瘾君子在街边昏厥。
如果不是他胸腔正在微微起伏，晴圆恐怕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具尸体。
他穿着比照瘾君子更体面，比照飞车党和黑手组织更正经，白色衬衫和黑色笔筒裤将他颀长身躯勾勒出来，虽然是极普通的打扮，但是在他身上意外地凸显气质。
不像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晴圆不想招惹麻烦，于是压下眸光，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她快步走过那青年身边，一道金属光芒折射进她的眸子里，她被刺得下意识看过去。
一枚老式怀表从他的上衣兜里露出来，因长时间的摩挲那铜质怀表，侧边有些位置已经发红。
晴圆脚步顿住。
那枚怀表看起来非常眼熟，她走近低着头仔细查看，果然在侧面看到了几个逐渐模糊的字母。
这块表是她十岁那年用攒了很久的压岁钱送给父亲，父亲常年将这块表戴在身边，自他失踪后她再也没见过这块表。
借着夜色晴圆看清楚这青年的长相。
那是一幅极英俊硬朗的面容，极深邃如烟云的眉眼，高耸鼻梁如刀削斧刻，薄唇硬挺而精致，眼尾处有一条细小的疤痕为他平添几分英气，他皮肤很白却并不显得病态。
他左边耳垂有个耳洞，上面是个黑色圆形金属耳钉，很小巧。
她犹疑片刻，轻声唤他：“你还好吗？”
那青年仍重重地喘息，夜色浓郁他的喘息声分外明显。
晴圆手搭在他额头上，滚烫不已。
—·—
男人身体滚烫，晴圆搀扶着他被烘得浑身发热，他只是看着清瘦，其实重得像一块巨石，女孩儿汗意一层层冒出来。
几百米的路程走了将近一小时后，到家后她的衣服几乎都已经被汗水打湿，她湿润的短发紧贴在侧颊上，
回到家她将人甩在沙发上，狼狈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小圆，欢迎回家。”又胖又圆的大白声音憨憨的。
它身体是一个高1米，直径40公分的白色金属圆柱体，配备电子显示屏和第四代人工智能芯片。
如今人工智能芯片已经迭代至第六代。
大白虽然显得有些笨拙，但已是晴圆离不开的家人。
“快喝点水吧。”大白滚着轮子从厨房出来，给晴圆端过来一杯冰水。
她大口大口地喝水，水渍顺着白嫩的脖颈流了下来。
控温器的凉风又将她脖颈水渍吹干，周身燥热的温度逐渐褪去，十分钟后她才彻底缓过来。
姥姥给晴圆的留下的房子虽然陈旧，却减轻了她的住房压力，有这样一份遗产她已经相当知足。
这栋房子三室一厅，一间姥姥的、一间父亲的、一间晴圆的。
十五岁那年父亲失踪，二十一岁那年姥姥因病去世，原本热闹的家现在只剩下了她和大白。
晴圆从不自怨自艾，她仍然将日子过得温馨快乐。
阳台上的花草仍然欣欣向荣，客厅摆设岁陈旧但干净整洁，墙角书架上姥姥的书被她摆放整齐，吧台上放了许多形她喜欢喝得小饮料。
大白监测到沙发上男人体温异常，发出红色警告。“小圆，这位客人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
晴圆拍了拍它的脑袋，指挥道：“给他倒杯温水，再找点退烧药来。”
她铆足力气将男人扶起来靠在沙发上，接过大白给拿来的水和药，便要给他喂进去。
晴圆先将退烧药按进他唇里，随后再将温水跟他灌进去。
男人呼吸很烫，烫得晴圆手指发麻。
父亲生前的房间她一直收拾着，给这男人住最合适不过。
她费劲地将男人搀扶着进去，帮他盖上了夏凉被。
她转动手腕上的金属环，光屏为她弹出时间来，已是凌晨一点。
晴圆明天还要上班，便匆匆洗漱回去睡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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