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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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通小黄狗的头像不断闪烁着红点数字提示。
“真的假的？！”
“你也抽到齐老师了？”
黄奕白看起来很关心自己的风评，消息如豌豆射手般接连不断地弹出。
姜乐崖倚在公交车窗边，十一月的寒风从窗缝中溜进来。
窗外，枯黄的梧桐叶在风中打着旋儿，异木棉的粉色花朵在车窗框里定格，宛如一幅流动的油画。刚通过考试的轻松感让她不自觉地哼起小调，指尖轻快地敲击手机屏幕。
“齐老师夸你的皮卡丘很有创意[点赞.jpg]”
小黄：[苦笑.jpg]
“这下全所都知道我的皮卡丘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我也是一战成名了。”
黄奕白发来的表情包活灵活现，配上那“苦笑”二字，逗得姜乐崖在车厢里笑出声来，连忙回了一串“哈哈哈哈”。
这时，一条新消息提示弹出：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备注栏赫然显示着“齐老师”三个字。还没等姜乐崖组织好问候语，对方就干脆利落地甩来一个定位地址。
“后天下午，你和那个皮卡丘到这里来，实测考核。”
通知来得猝不及防，姜乐崖条件反射般拿出自己大学四年锻炼出来的公事化手段快速打下两个字：收到。
齐鹤扬的头像再没动静，倒是黄奕白的对话框又开始疯狂跳动。
“救命！齐老师给我发信息了！”
“后天就考核？！这也太突然了吧！！！”
好多个感叹号。
姜乐崖简单安抚了炸毛的小黄，又看到林危发来的新消息：
“我托人整理了资料，齐鹤扬到时候应该也会说，你们最好提前准备下。”
这份体贴让姜乐崖心头一暖。
[小猫落泪.Jpg]
林叔你也太靠谱了！
林危回了个戴着墨镜的得意黄豆表情，说了句“忙去了”就下线了。
民俗所还真是人人都好忙的样子，姜乐崖正感慨着，突然注意到林危换了新头像，她点进去。
一只猴子坐在办公桌前，配文：花香蕉的钱就只能请到猴子。
姜乐崖：“……”
民俗所该请高人看看了。
祠堂，俗称家庙。一般分为二大类：一是姓氏家族祠堂，即宗祠；二是历史名人祠堂，即历史名人纪念专祠。
言川市以南的金阳市里，有一座依水而建的古镇——栖水镇。镇上有一个传承数百年的望族陈氏，在青石板铺就的街巷间，就坐落着陈氏一族的宗祠。
对栖水镇，尤其是对陈姓族人而言，这座祠堂远非一座古老的建筑那么简单。它是根脉，是魂魄，亦是承载着血脉荣光与祖宗法度的神圣殿堂。
族谱在这里续写，先祖在这里受飨，子孙的婚丧嫁娶、功名得失，都需在此禀告。
在陈氏家族古老的规矩中，族中若有女子终身未嫁，或因其他特殊原因，其死后牌位不能进入主祠堂，而是供奉在祠堂后殿一个单独的“姑婆龛”内。
据说，这些“姑婆”的灵魂会成为家族的“守龛人”，默默守护家族的繁盛和后代的安宁。她们享受特殊的香火供奉。
栖水镇陈氏祠堂因年久失修和官方保护古建政策，需要进行大规模翻修。三天前，在清理后殿准备加固姑婆龛地基时，工人意外挖穿了一个隐藏的地宫入口。
地宫开启瞬间，一股阴寒刺骨带着陈旧香灰和淡淡血腥味的诡异气息弥漫开来。参与挖掘的数名工人当晚开始高烧不退，胡言乱语，症状统一，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冲撞了阴煞。
栖水镇这案子，在当地民俗所手里转了一圈，没转出个名堂，毕竟作为人手紧缺的民俗研究所小镇分部，主要起调查上报的作用。
常规仪器到了那地宫入口集体失灵罢工，又因涉及古建和非自然事件敏感度极高，警方只协助调查，联络员因此上报请求支援。
案子正式移交民俗研究所，这就是此次姜乐崖和黄奕白考核所需调查解决的事件。
或许是事出突然，资料里只简单介绍了一些陈家的基础信息。对地宫里的东西更是只有寥寥数语，却足以让看的人后脊梁骨嗖嗖冒凉气。
三十具身着褪色大红嫁衣的女性尸骸，以一个无比虔诚又僵硬的姿态，整齐地跪伏成三排，无声朝拜。而她们膜拜的中心，赫然是一张雕刻繁复却空空如也的巨大石椅。
手机屏幕的光亮得有些刺眼，姜乐崖坐在公交车座椅上，指尖无声地划过屏幕，逐行阅读那份刚传来的任务简报。
资料很少，信息更是寥寥。她秀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眼神沉静地扫过那些语焉不详的词句，看来必须去现场勘查才能知道更多消息。
指尖停顿在关于地宫发现物的描述上。报告特别标注：“观测无异常能量波动，尸骸处于绝对静止状态，暂未表现出怨灵或恶灵特性。”
绝对静止。姜乐崖的目光在那四个字上停留了片刻。在地底深处，以那样的姿态，保持着许多年，这种“静止”本身，就透着一股诡谲之意。
视线下移，在报告末尾提到当地警方已介入，正对陈氏家族成员进行例行问询。姜乐崖的视线落在“陈氏宗祠”和“后殿地宫”这两个地点上。一座规模如此庞大，结构如此诡异的祭台，就深埋在家族祠堂的正下方。
她微微向后靠进椅背，视线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陈家人真的对此一无所知么？
到家时，姜谦行正弓着腰在院子里忙活。她们家住一楼，附赠了一个小庭院，被老人打理得井井有条，姜谦行在院子里种了点小葱番茄之类的蔬菜，平时除了看电视就是在院子里瞎忙活。
“外公，我回来啦！”
老人直起腰，皱纹里都盈着笑意：“考得怎么样？”
姜乐崖把挎包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陷进柔软的靠垫里：“您外孙女出马，当然是一把过！”
姜谦行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笑容更深，摘了把嫩葱往厨房走，袖口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好，外公今天特意买了生蚝，给你做蒜蓉的。”
姜乐崖很喜欢从蒜蓉生蚝，也不知道这大冬天的小老头跑哪买到的生蚝，心中一阵慰藉。
她凑过去帮忙，拿着蚝刀在贝壳缝隙处较劲。老人接过她手里的工具，手腕轻轻一拧，肥美的蚝肉就乖乖躺在壳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后天该去实测考核了吧？”姜谦行将生蚝码进烤盘，一旁调制好的蒜蓉的香气已经弥漫开来，“明儿去山神庙拜拜，求个平安符。”
姜乐崖数着烤盘里的生蚝，偷偷咽了咽口水：“齐老师带我和黄奕白一起，您别担心。”说是求个符，其实还是姜谦行准备好了的。
烤箱“叮”的一声，开始计时运转，金黄的蒜末在蚝肉上滋滋冒泡。
“你们一起有个伴也挺好。”姜谦行擦着手念叨：“成绩不重要，平安回来就行。”
姜乐崖像个杆子站在厨房里，回道：“知道啦，你别担心。”
鲜甜肥美的生蚝肉配上蒜蓉，汁水在舌尖炸开时，姜乐崖开心的大快朵颐。窗外暮色渐沉，将小院里吃饭的祖孙两人都染上温暖的橘黄色。
翌日一早，姜乐崖就上山了。
姜乐崖踩着青绿的石阶走进山神庙，在清晨撒入殿中的斑驳的光影中向着那尊古朴的神像跪下。她双手合十，睫毛轻颤，将三炷清香举至眉心，而后深深叩首。
希望家人身体康健，此行平安顺遂。
上完香后，姜乐崖抬首。神像数百年如一日的矗立在殿中，她双手向前托举起一柄石头雕刻而成的长剑，神色坚定而又怜悯的望着芸芸众生。
上完香后，姜乐崖缓缓抬头。
阳光斜斜地落在神像上，映照得神像金光灿然。那尊山神像已在此静立数百年，石雕的衣袂线条早已被岁月磨得温润，却仍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的威严。
她线条流畅而紧实有力的双臂前伸，双手向前托举一柄石剑，仿佛承载着千钧之力。神像的面容沉静而悲悯，眉眼低垂，似在凝视着每一个踏入此处的人。
姜乐崖望着那双石雕的眼睛，恍惚间竟觉得，神明的目光穿透了时光与空间，正无声地落在自己身上。
这座山神庙供奉的是几百年前的一位女将，几百年前那场国难之中，山河破碎，烽烟四起。敌军铁蹄踏破边关，朝廷节节败退，眼看这片土地就要沦陷于叛贼之手。
一位出身名门的女子率领族中子弟与乡民组成护卫军，死守关隘。她以女子之身披甲执剑，在血火中鏖战数月，硬生生为百姓撤离挣出一条生路。
奈何大势已去，朝廷终究覆灭，而她亦在最后一战中力竭而亡，血染征袍。
战乱平息后，幸存的百姓感念她的恩义，自发筹钱建庙，将她奉为山神，世代供奉，庙中神像按她生前模样雕刻，身披战甲，手握长剑，守护着这一方土地。新朝廷为之感动，顺应民心，加封她为勇冠将军。
奈何时日无尽，人寿有限，百年香火终究抵不过人世的变迁。一代代传下来，如今这庙早已没了往日的鼎盛。
若不是守庙人世代守护，定期修缮，恐怕这方曾经承载着无数祈愿的庙宇，早已在岁月侵蚀下化作一堆残垣断壁。
姜乐崖仰望着神像，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可惜如此出众的女子，也难以在史书上留存名字，记载只余“林氏女”三字，连那柄斩过烽烟铁骑的利剑都化作了石雕，更遑论她曾怎样笑过、怒过、在血色残阳里为了所忠所爱拼杀战斗。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