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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Chapter 34 ...


  •   车子没有径直开回澹怀坊,而是停在了会员超市的停车库。
      上午的调音很费神,安珏还没说几句话,就靠住椅背睡着了。
      袭野停车后没熄火,但开门下车的动静还是惊醒了她。

      副驾座椅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是个很舒服的睡觉角度。安珏身前披着他的西装外套,有些迷糊地放下车窗:“这是哪里?”
      “超市。”袭野低声回答,曲指将黑色口罩的耳挂绳套到耳后。
      安珏沉默几秒,原来在外头,他要这样低调行事。
      但以他露出来的上半张脸,那副眉眼的辨识度,认识他的还是可以一眼看出。
      也还好,这里只有她看得出。

      安珏懵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来超市做什么?
      因为外套给了安珏,袭野只穿了件衬衫,将皮夹收到西裤口袋,他俯到副驾窗前问:“有想吃什么吗?”
      安珏陪倪稚京逛过几次会员超市,只记得商品量很大,不适合小家庭,速食快餐和快手菜很丰富,便随口点了样买过的:“海鲜粥,那种冲一点开水就能喝的。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去就好,这里人很多,结账需要点时间,你先休息。不想听音乐就关掉,冷的话开暖气。”

      安珏喊得很急:“等等。”
      袭野即刻转身回来:“我在,你说。”
      她不知是有起床气还是怎样,振振有词地问:“你交代那么多,可我连你车的安全带都不会解,哪里会调音乐开暖气啊?”
      他笑着拉开车门,半截身子靠向中控区,还没操作,西装就盖回了他身上:“你……”他叹气,“我不冷。”
      她坚持:“你别这样穿。”

      袭野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眼,还是不理解:“这么穿怎么了?”
      安珏提醒他:“不是说人很多么?”
      安珏是挤过会员超市的,那时她路过堪称重灾区的试吃点,一回头,倪稚京的手链还在她手上,人直接挤没了。袭野平时穿西装是看不太出来,可单穿衬衫的时候上身太惹眼了,这人一多,扯掉一枚扣子,那画面简直不能想。
      袭野低头想着,想她连这个也会介意,不禁又笑了声。
      安珏一头雾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把外套穿回去了。

      这一惊一醒,安珏彻底脱力,完全睡了下去。
      再睁开眼,人已经躺在沙发上了。
      合围摆放的皮沙发,她的身体得以完全舒展。身上的羊毛毯取代了西装。客厅的壁炉没有点火,但烧过的木炭还有轻微的焦味,闻久了有些催眠。
      但这也构不成她被他一路抱回家都没有醒过来的理由。
      可能最近太累了,而看到他,积攒的疲乏得到释放,才会睡得那么沉。

      饭也刚做好。
      袭野搓着洗手液走过来,大概是想看看她睡得怎样了,满手泡沫流到小臂,停在肘弯,他的衬衫袖口恰好翻到那里。
      “粥还很烫,你再睡一会。”
      “你自己做的?”安珏倒也不是没见过袭野做饭,只是没料到会是现在,现在还会,“海鲜粥?”
      “嗯,瑶柱蟹肉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啊,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说完也是一怔,她坐起身,双脚落地,落在深粉色的皮草拖鞋里。
      心急火燎地低下头,她理了理头发,果然反而打结,索性拿起鲨鱼夹夹住。

      袭野掌心的泡沫滴落在地,也像如梦初醒,转身走回流理台。
      水龙头拧开了就没关上。
      安珏在他身后,无声地摸着滚烫的脸。更亲密的举动都做过了,偏偏无意间说出来的话,反而让人抓心挠肺的。
      无所谓,她说都说了,来都来了。久违的悸动是真的,但不自在也是真的。
      从前的空缺,只能从头补起,可头在哪里,谁也说不清。
      但至少此刻的粥是温热的。
      一步步来吧。

      水声终于停下。
      袭野帮安珏拉开餐椅,碗还在腾腾冒白气。她舀动勺子,这粥用料足,处理起来很麻烦。而且煮浓粥,用水量不是那么好把控的,又容易糊底,但它熬得正刚好。
      过去安珏有奶奶照顾,做饭只是偶尔帮手,说起来手艺是不如袭野的。低头尝了一口,她抿着嘴,有些恍惚:“真好喝。”
      他肩膀一陷:“那就好。”
      “我以为你回到盛……以为你现在已经不做饭了。”

      “看机会吧。”袭野似乎也不想提到过去十年,提醒她,“喝慢点,小心烫。”
      安珏吃得快,不止因为好吃,也是真饿着了——最近还是没来得及好好吃饭。
      她怕他发觉,就想说点俏皮话囫囵过去:“你都说做饭是看机会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可不得快点呀。”
      “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开玩笑的。你这么忙,哪有这个时间呢。”
      他抬眼,眼中弥漫雾气,温热含而不露:“住在一起就可以。”

      安珏手一颤,放下勺子,没法回答。
      明明来前才说好的,要给她时间。
      袭野也想到这点:“先吃饭吧。”
      她松了口气,刚低下头,又听他说:“但我不是在开玩笑。”

      粥剩不多了,安珏扫尾时喝得有些急,烫到了,忍着没表现出来。
      袭野立刻起身,抽了几叠抽纸压在她嘴角:“能吐吗?”
      “吞下去了。”
      他转头去制冰室铲出冰块,用毛巾包住,很快拿了回来:“咬住。”
      其实没那么严重,安珏还是照做了,咬了半分钟才说:“没事啦。”
      “先喝点茶。我再给你盛碗粥?”
      “不要了,已经饱了。”
      “可你瘦了。”

      安珏还咬着冰袋,两颊鼓胀起来,无端就有了无辜感:“有吗?体重没怎么变呢。”
      “那就是你本身太轻了,不到九十?”
      安珏一米七的个头,不到九十基本就是皮包骨。她的体重虽然常年游走于BMI正常范围外,但也不算太离谱。只是最近各种事堆在一快,才显得瘦了。
      “哪有那么夸张,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体重?”
      “刚才抱你回家的时候知道的。”他想了下,“还没有杠铃一半重。”

      若说这话的前半句还十分暧昧,后半句就是十足的煞风景了。
      安珏取出冰袋,没好气地笑了:“你才是杠铃。”
      袭野也是一笑,没反驳:“你再去睡一会吧,晚上六点回剧院就可以?时间到了我叫你。”
      安珏跟着站起来:“饭菜是你做的,碗筷得我收拾了。不然……”
      袭野抬头看过来。

      过去他就不喜欢她和他算那么清楚。
      安珏的眼睛快速眨动几下,脑子也转得飞快:“不然你教我用洗碗机好不好?嵌在橱柜那个,是洗碗机没错吧?我还不会用呢。”
      袭野没答应也没拒绝:“很简单,你在旁边一看就明白。”
      还是什么都不想让她做的意思。
      安珏偏要沾手,碗筷一抄就往厨房走:“既然之后要住一起,我提前熟悉熟悉不行吗?”

      这话她说得很快,但不是轻易说的,说得耳垂都红了。

      这栋宅子的厨房水龙头今天大概是犯了太岁,又被安珏拧开了不关。
      食物残渣倒进垃圾桶,她的双手按在快要蓄满水池里,半晌才发觉池水已经冷了——可她的手有旧伤,绝对不能泡冷水。
      猛地回过神,她把手掏了出来。
      指节发颤不已,如搁浅的鱼大口呼吸。

      袭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背后,或许已经站了很久。他关掉水龙头,捉住她的手伸到洗手液的壶嘴下。自动感应的泡沫像研磨过的沙,细腻得感受不到颗粒,缠裹着两双交握的手。
      十指滑进十指,勾连,揉搓,阻力消弭,连手纹都不再清晰,滑腻得握不住。
      他的手拢得更紧,完全握住了她。又过了许久,他才重新放出温水,为她冲洗,再用干毛巾擦拭。
      安珏背后被他紧实的肌肉硌得生热,却也没回头。
      余光看过去,他的表情没什么特别,但眼神柔软得能把人缚住。

      “残渣冲洗完,这样摆放。碗碟在这。对,筷子勺子堆这边就行。”
      “这个槽好小,能放什么?”
      “洗碗块。这个。”
      “等于是我们用的洗洁精?有点像薄荷糖呢。”
      “不能吃。塞进槽里就好了。”
      袭野合上洗碗机的门,看到安珏还弯腰观察着,便也半蹲下来,轻声问:“怎么?”
      “我们的碗很深,和西方的碟子不一样,真的可以洗干净吗?”
      “应该可以。”
      “所以这是你第几次用洗碗机?”
      他眉头紧锁,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次数。
      如果经常洗就无需想,如果才用过也无需想这么久。
      安珏不禁笑了。她一笑,他紧绷的眉头就开了。
      她要的本也不是答案。

      收拾完已近四点半,休息也来不及了。他们洗了奶油草莓和车厘子,兑了冰块湃在琉璃皿里,透出滟滟的玛瑙红。
      距离六点还有一个半小时,袭野说正好,他想再看一遍《布达佩斯大饭店》。
      别墅地下室有影院,但他们没时间倒腾,拉紧客厅窗帘,放下的投屏电影荧幕很大,沙发也大,两个人却挨在边角坐。起先没什么感觉,挨得久了,干燥的皮肤也有了汗热。而且贴得近了,她闻到他的气息,竟又有了点睡意。
      这样下去不行。

      安珏往沙发中段挪了点,袭野没拦着。
      可下一刻他就凑了过来,一句话没说,却贴得更近了。鼻梁蹭着她的颈窝,清香袭来。他的吸气比呼气重好多,是不舍得呼出来。
      她无奈,拍拍他:“热。”
      他这才挪开,离了她有两个身位。
      然后他起身,走到墙边开了冷气,走过来,又坐回原处,臂弯搂紧她,眼皮半阖着,简直有点孩子犯困时要人哄的赖皮劲,却还要哄人:“不热了。”

      但这热不热,和室内温度关系不大。
      安珏甚至觉得皮肤粘合的部分开始微微发刺,挣了挣。袭野的食指抵在她唇心:“嘘。”
      可安珏分明没有说话。
      他收了手,旋即下颌压过来,她心跳加速,闭上了眼。

      等了十多秒,没有等来她以为的吻。
      耳边,他的呼吸愈发清沉。她心想他莫不是在笑?缓慢睁开眼,才知他是睡着了。
      忽然就有点恼,羞愧的恼。但他睡着也好,她自作多情的表现,没被看到。
      电影里,大饭店的门房经理古斯塔夫正在念他的诗。

      袭野睡得很沉。
      即便没有意识了,他头颅的重量也是压在沙发靠背,不让她受力。只是下巴还是蹭到她的太阳穴,像梳齿。
      之前在车里就有点感觉,现在更明显了——他的胡茬没来得及刮。
      大概是从慕尼黑离开后,他就没好好休息过。

      安珏心口一阵酸软,稍稍偏头去看他,伸出手指刮他的睫毛,又密又长,缀在一起几乎有了沉重之意,假睫毛都没这么好看的。真是没有道理。
      窗帘拉得没有一丝缝隙,投幕的光影里,电影美轮美奂的糖果色更迭着,刷在他脸上。如果美梦有形状,应该就是此时此刻他的样子。
      她做了个很美的梦。
      离开前,她俯身吻住他这个别扭的睡姿之下,最容易碰到的鼻尖。

      袭野这一睡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醒来也得饿了。
      安珏惦记着也给他做点菜,走去流理台绕了一圈,除了熬粥的砂锅,就没看到什么像样的厨房家电。想来他平时也不住这里。
      一口砂锅也能做菜了,可她翻了翻会员超市的塑料袋,竟然只剩了还没洗的水果。
      打开冰箱,两扇立柜大小的嘉格纳,里头却空空荡荡,除了不同品牌的麦芽黑啤,就是一瓶已经开封的牛奶。
      她拿起纸盒晃了晃,更是目瞪口呆,牛奶已经变质成了豆腐脑,倒都倒不出来。
      他不想让她做,她果然什么也做不了。

      安珏满腹哀怨地走回客厅,袭野还睡着,不知梦到什么,嘴角微微弯起,简直像在得意。
      得意自己技高一筹,预判了她的预判。
      看时间,再出去采购也来不及了。
      她又站着沙发前看了他一会儿,叹着气,终归也还是笑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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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本《对家综艺杀青后》全文存稿中,感恩阅读收藏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