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但第四天灾》奶牛猫也是猫

3、登船

　　你没坐过船，毕竟人在内陆，最多坐过海盗船。

　　但你觉得，如果一个人能够面不改色地坐完十六圈三百六十度垂直过山车，全程睁着眼睛无畏无惧表情一丝不变，那么区区一条船被征服也是不在话下。

　　是的，你就是那个人。

　　不论是在vr里上天入地还是在全息游戏里翻江倒海，你从小到大坚实的基础都是功不可没的，所以你在船上如履平地，没有半点不适应，甚至还觉得肚子有点饿。

　　饿就对了，因为时间早就过了三个小时，不仅10888没有踢你出去，你也联系不上它。

　　真糟糕。

　　你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算计了，这种感觉如影随形。

　　耳边传来他人的议论声。

　　“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

　　“怎么分辨啊？分都分不出来。”

　　“小点声，别再说了，等下去没人的地方说。”

　　你眼神微动，走到小杰身边坐下，没说话，只是点开了胳膊上的屏幕。小杰望着你，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你意识到这大概不是错觉了，于是你迅速关闭了屏幕，对着小杰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来：“抱歉？”

　　“不……不是这样！”小杰好像很苦恼：“但是，我觉得，麒麟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所以……”

　　所以他只是在苦恼要不要告诉你而已。

　　你并不在意，大概能够推测出来什么，望着逐渐靠近的陆地，你张口补充了你们之间的设定：“我们青梅竹马，对吧？”小杰不擅长说谎，因而耳根子红通通的，但是大概是为了你，他也点点头：“嗯……我会保护你的！”

　　你们下了船，直奔第二个地点。

　　当然，路上住宿必不可免，小杰在纠结带着你要不要还是按照预订住野外，还是用为数不多的钱订个房间时，你就已经开始选定夜间留宿区了，干脆利落地劈柴捡树枝，打火捕猎。你对自己的要求是哪怕全身只有一把小刀，在野外都要撑过七天。

　　“麒麟好厉害，明明看起来不像？”

　　不像什么，不像熟知野外求生手段的？你笑了笑，并没有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再度当着小杰的面，调出了人物面板。

　　你干脆利落将初始的三个点加在了念力上。

　　又将后续获得的奖励点用于购买商城中的食物和水，顺便购入了一个斜挎包，虽然双肩包更好容量更大，但是价格有点贵，你现在买不起，只能是退而求其次。你将其中一瓶水递给了小杰，黑暗里，火光中，你们只有前半部分是亮着的。

　　“让我猜猜，你看得见，所以，你知道我不是你们世界的？”

　　“……嗯！”

　　“该不会，抓到我这种人，你们还有奖励吧。”

　　“很奇怪的奖励。”小杰歪着头看你：“什么叫作从虚拟变为真实的可能性呢？我不太清楚，这里难道不是真实的世界吗？麒麟之前也说了什么，好真实。”

　　这涉及的问题就太广泛了，从心而已，你是这样认为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是虚拟的，但是对于他们自己来说，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寥寥数笔建构出人生，并不空虚，也并没有空白的地方，他们真真切切地活着，每分每秒，每日每月，每年，也度过了漫长的一生，与生老病死紧密相连，知道爱，知道分别，知道悲伤与痛苦。

　　什么是人类？

　　会哭会笑，会悲伤难过，感恩嫉妒，仇恨厌恶。

　　你对小杰安抚一笑：“对我来说，或许你们这里是虚拟的，但是对你来说，我们那里才比较虚拟吧？所以无所谓的，小杰，我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样就足够了。

　　你目光微微闪动，点开了最新的消息。

　　系统提示音清晰响起。

　　【警报，警报，警报】

　　【未知生命源入侵，玩家之中混入了……restart……System update ...】

　　【The update is complete.】

　　【现在更新最新规则：玩家之间可互相攻击，争夺双方物资、点数、奖励。关闭真实世界通道，最终仅存1人时开放通道，通关奖励十亿，其余奖励于现实兑换。】

　　【I wish you a wonderful game experience.】

　　演都不演了。

　　看来你爹妈应该得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你伸了伸懒腰，面对小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因为他还小，也因为你熟悉他，他不会对你有坏处，而你可以把他变成你的队友。

　　不过你想的是最坏的情况，最好的情况是，你之前误入了这场新世代大逃杀游戏。

　　“小杰，你玩过游戏吗。”

　　小杰点点头，虽然他是这种闭塞地方长大的，基础的游戏还是玩过一些的，但是不擅长也不清楚太多。

　　“玩家进入游戏世界之后，会做什么？”

　　“探索，然后，获取装备？之后就是……”

　　杀怪，升级。

　　越开放的世界越容易被当作游戏的娱乐场所，发生什么都能够用地狱笑话来笼统称呼，而有些地方出现的事情不被公开，却成为蝗虫们喜闻乐见的惯例，你毫不怀疑，当初那五百人里是否有这样的玩家——他们就是在吸引这样的玩家。

　　你想起来，游戏封面，是玛琪、派克诺坦与妮翁。

　　你本以为是真粉狂喜冷门厨出天才，结果只不过是把漂亮女孩子放在那，该夸奖他们并没有把伊尔迷亚路嘉酷拉皮卡放上去把人骗进来杀吗？啊，现在也算把人骗进来杀吧。

　　“麒麟要怎么做？”

　　“看看对方是怎样的人吧。”你抛起匕首，匕首在空中利落转圈，落在手掌心时挽了个轻盈的花式，你似笑非笑：“但是有些事就算是小杰你讨厌我我也会做的。”

　　有一个杀一个。

　　你会做的。

　　“不……如果真的很过分，为什么不可以呢。”小杰的眼睛亮亮的，很纯粹，纯粹得融入黑暗也不觉得黑暗，他嘿嘿一笑，歪着头还有些不好意思：“或许对我来说，麒麟你是在救很多人也说不定呢？”

　　太游戏了，这样的对话。

　　模棱两可，彼此又心知肚明。

　　一夜好眠。

　　你第一次在没有10888的陪伴下度过了这一夜，想必10888应该也反应过来了，你的父母应该不会坐以待毙，那么就剩下要在这里坚持到那一天了，比起躲着，你更擅长的是——直接攻击。

　　你走在路上，感受着周遭的和平与欢乐。

　　熙熙攘攘的人群，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条路，纵横交错，肩膀蹭过的是一个又一个的人生，我与我，你与你，你我之间的交错变成了网格状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阳光刺目，你在街角与金发的少年不期而遇，你对上他面对蜘蛛时红通通的眼睛，视线交汇，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实质感，你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用奖励点兑换的钱币购入了一份面。哪怕面对面你们也没有沟通交流，直到附近的人群开始喧嚣。

　　你们侧耳聆听，是女孩的尖叫声。

　　酷拉皮卡站了起来，他抽出了自己的随身佩刀，木质的刀太温柔，显得没有任何杀伤性，你嗦着面拉住了他的衣服角。酷拉皮卡回头看你时，你用纸巾擦了擦嘴，碗里已经空了，你站起身冲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那有个极为俊美的男人在做极为下流的恶事。

　　当街侮辱女孩这种事，还要当着人家父母的面，看起来是做得多了，嘴里还念叨着，不过是游戏npc而已挣扎得这么起劲，不过做得真是真实，爽呆了。

　　看吧，这种事情真是随时随地都在发生。

　　Npc是没有人权的，纸片人也没有，所以不论怎么样都不犯法，最多受一点道德的谴责。

　　你倒也不是道德标杆，只是单纯的生理厌恶。

　　游戏角色也没有人权不是吗？而且现在的规则是仅存一人，你有那个圣母的心思，还不如挑着自己讨厌的杀，还比较不容易被背刺一点。

　　你拔枪对准了男人，一步一枪，三枪连发。

　　女孩挽起残破的衣服，泪眼朦胧地去扶自己的普通人父母，你把最后一口面吞咽下去，第四枪即将发出，男人却哀嚎着求饶起来：“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

　　你没听。

　　你听的是子弹穿过脑子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听？没那个时间，快开船了。

　　你转身就走，连地上的尸体也没管，系统提示音响起。

　　【目前剩余人数（277/500）】

　　【您已击杀爷、傲天狂，获得积分100。】

　　【已从Lv.1升级至Lv.2，商城开放新地区，随机Npc已刷新。】

　　你登上了船，一眼就看见了船上的角落里，简陋的桌子横着摆放，一张简陋的折叠椅，却有个人坐在那冲泡茶水，纤长指尖捏着白瓷杯，缓缓地品味，褐色长发高扎成马尾，一派悠闲写意。

　　最古怪的是竟然没人觉得他古怪。

　　你即将走过去时，酷拉皮卡从身后按住了你的肩膀：“别去。”

　　你微微回头，对上那双漂亮的绿眼睛，他大概是在对你示好，勉强勾了勾唇角，将你带到了角落，你们席地而坐时，酷拉皮卡的声音低得只有你们两个才能听见。

　　——“他们在装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