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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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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顶山庙是一座基本荒废的老寺庙,在前朝的时候是京城有名的寺庙,常年香火鼎盛,如今却变得门可罗雀只剩下一个老和尚守着。
林明霁在石阶上抬头望去,看见山顶上的一角庙顶,四周杂草丛生。上了石阶看见寺庙外一排的香炉,依稀可见当年的盛况,如今只剩下三支香,稀少的可怜。
只是那香烟缥缈的模样昭示着这里依然有人坚守,前朝皇帝信佛,京城内一度佛寺盛行,后来前来前朝覆灭,大景的开国皇帝不信神佛,下令关了京城的佛寺后来便只剩下这一处□□着。
只是也一日比一日衰落再不比从前。林明霁想不通李漾三天两晚的来这里是为何,总不能是李漾突然就想通自己干的不是人事了来这里忏悔吧。
林明霁看着那佛像,面似微笑,眼睑下垂,一如既往地端坐在庙堂中庄严悲悯的俯视着这众生百态,只是香案前不似当年的门庭若市。
“求什么。”谢洵突然问道。林明霁睁开眼,注视着佛像的眼睛,答道:“没什么可求的。”
谢洵持怀疑态度:“当真?”
“当然,我只是想找到李漾这件案子的真相,还我二叔一个清白,以免自己将来流落街头再次成为京城的茶余饭后的谈资。”林明霁神情坦然的说道。
谢洵看着她,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怎就相信你二叔一定是清白的,就算真的你也不会流落街头,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别到最后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洵神情嘲讽的泼林明霁冷水,耳边却传来那人坚定的声音:“不会的,我相信会是我想要的答案的。”
闻言,谢洵嗤笑一声,刚要开口说什么旁边的侧门出来一个老和尚,他朝两人微微躬身行礼:“阿尼陀佛,两位施主到这来所谓何事?”
“求佛。”
“缘由。”
“一个答案。”谢洵收起了他那副冷情冷眼的样子,此刻虔诚的彷佛是一个真的来求佛的香客,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老和尚听闻,神情平静,“施主,里边请。”
林明霁和谢洵对视一眼,立刻懂了对方所想。谢洵跟着主持往里面走,而林明霁在寺庙晃悠起来。
寺庙很大,除了主殿之外后面还有法堂,藏经楼和方丈室,只是都已经人去楼空,方丈室的房间大部分都已经空了出来,唯有藏经楼里面还保留着部分经书。
林明霁推开藏经楼的门,空气中细小的灰尘颗粒直扑人脸,呛的人连连后退两步,藏经楼很大可以看出曾经这里被经书填满的恢弘。
眼下却只剩下部分书籍,林明霁转了一圈并没有在这里发现什么,离开后又将另外的房间逛了,无一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更找不到什么有人来过的踪迹。
逛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收获林明霁又回到那尊佛像下,她心里装着事,正有些心不在焉的拿起放在桌案上的香时忽然发现,这些香因为放太久已经发潮生霉了。
而一旁的香炉没有什么香灰,并无有人用过的痕迹。
那么李漾深夜的时候来这里不可能只是为了上香,必然有什么不可让人知道的秘密,他贪污是事实,能让他紧张的就只有账本。
可是既然都已经证据确凿,为何还要费尽心思藏一本平平无奇的账本。
只能说账本里面藏着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屋内,谢洵和住持相对而坐,住持的动作都一板一眼恪守着从小养成的规矩,相对之下谢洵就显得尤为松弛。
两人之间出现了一瞬间的沉默,在听完谢洵的话后住持微微垂首,叫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又过了一会,住持仿佛在回忆,思索了一番才道:“李施主确实有一段时间常来我这,他忧思过重,积郁成疾,夜不能寐,需要借住安神香所以夜晚常来我这点香,经常就是一睡一整夜到第二天才回去。”
他还记得那个人的神色极差,似乎被梦魇缠住,一到深夜就喜胡言乱语,他可谓深受其扰。
“住持与李漾倒是相熟。”谢洵手指无意识轻点桌面,状似无意道。
“只是我们这寺庙平日少有人来往,李施主来的次数多便认识了。”
“那你可知他死在了牢狱。”话音刚落,谢洵手中的茶杯轻磕桌面发出“嗒”的一声清脆声响。
住持手轻微一顿,并不明显但谢洵还是注意到了。
“阿弥陀佛,生命无常。”住持双手合十,瞌上双眼,念道,“施主想说什么。”
身后是一尊菩萨雕塑,菩萨慈眉善目,双眼低垂似怜众生疾苦,生命平等。
“李漾跟你是熟识吧。”谢洵盯着他忽然说道:“我方才进门的看见外头香案上蒙着灰,龛上并无烧过香的痕迹,所以他来找你一定不是为了单纯的上香。”
住持垂眸躲开谢洵冷冽的如有实质的视线,叹了口气道:“当初他来找我的时候,说秦王殿下一定会来,让我把一件东西交给殿下。”
说着,提身走到旁边烧着檀香的香炉前,伸手轻轻往下一按,后头的书柜缓缓拉开一个小格子,住持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赫然是他们一直在找的账本,还有一封信。
林明霁将手中的香放下就看见谢洵沉着脸走出来,两人不经意的对视一眼,默契的都读懂了对方想说的话。
群山掠过,古寺钟声从耳边消失殆尽,马蹄声响彻在官道上,取而代之的是街边小贩的吆喝声。
最后马车停在林府大门前,林明霁率先进去,然后突然扭头看向身旁跟着进来的人,投以一个询问的眼神。
“今早出门前本王说要将林小姐安然无恙的送回林府。”谢洵与林明霁并肩而站,对匆忙赶来的林宥说道:“林大人大可放心。”
林宥躬着腰,低声下气说道:“劳烦王爷了。”
林明霁看着他这副谄媚的嘴脸,不由觉得作呕,白日跟昨晚还真是两副嘴脸。
“本王还有公务,若无事本王就不叨扰了。”
“恭送王爷。”
林宥双手作揖,待谢洵彻底离开后才抬起头,露出他狠毒的双眼。
“如何?”林宥转身望向一旁的林明霁,问道:“今日跟着谢洵可有什么发现?”
林明霁隐去后来在平顶山寺庙的事,半真半假说道:“一座废弃的茅草屋,以及一个要去放火烧毁茅草屋的可疑人选。”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宥的神色。
虽然林宥掩饰的很好,但林明霁还是注意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僵硬,冷笑道:“二叔,你紧张什么,莫非跟你有关。”
林宥冷哼一声,“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没了。”
“当真?”
“二叔在担心什么,若是不信任我大可去查,况且二叔手里握着侯府和我娘死因的真相,还怕我诓你不成。”林明霁正眼直视着林宥,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
林宥听完后看起来似乎相信了林明霁的话,“你继续盯着,绝不能让秦王和大理寺查到李漾的真正死因。”
闻言,林明霁唰的抬起头,震惊的看着他,“真正死因?李漾不是死于自缢?”
“此刻告诉你也无妨,李漾此人胆小怕事,我不过是想让他把东西交出来,偏偏他不肯。那就不能怪我了,想让他死的人太多了。”
林宥一脸阴狠的模样,想到那天李漾的惨状,冷笑道:“真是愚蠢。”……
“不过这些你不用管,帮我盯着秦王就好。不能让他跟大理寺先一步找到东西。”
“明霁若是你还在乎侯府真相的话就好好听二叔的话,二叔会把真相告诉你,替你报仇的。”林宥轻声阴冷的嗓音在林明霁耳边响起,如同一条毒舌紧紧缠绕住林明霁的脖子,令人窒息。
林明霁震惊道:“什么意思!”
“大哥打了一辈子的仗什么样的危险没遇到过,那样的围城之战他不知道打了多少场,经验丰富,怎么偏偏就那样对他来说习以为常的战役出了差错战死沙场呢,天真!”
林宥的话反复响起在林明霁耳边,她也怀疑过但那次随行的都是父亲身边的亲信,她只是不愿意去猜测而已。
如今身在漩涡,林宥的话又不可全信。
青天白日,她站在光里,却浑身发凉。
这时,林明意亲密的挽着二夫人的手进来,两人有说有笑,在看到站在院子中央的林明霁的时候又收敛了笑意。
二夫人努力扬起一丝笑意,却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加僵硬。
“你站在外面做什么,快回屋,看这天马上就下雨了。”
她努力的在林明霁面前维持一副好婶婶的样子,殊不知林宥私底下早就跟她撕破了脸,装都不装了。
说完,也没管林明霁什么反应,带着林明意朝屋内走去,依稀可闻她们的谈话声。
天暗的很快,远处的天还有几道雷光一闪而过,林明霁看着她们的背影出神,手不经意间碰到一抹凉意。
林明霁低头一看,正是那日她从泗水林下来后谢洵交给她的玉佩,此物贵重她觉得在林府那漏的如同筛子的地方放哪都不安全,索性就一直带着身上。
那日的话回响,一个念头从脑海浮现,她转身就出了林府,后头跟出来的春袖没追上她的步伐,只能冲着林明霁的背景大喊:
“小姐,马上要下大雨了你要去哪?!”
林明霁此刻什么都听不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被林宥威胁,不能平白无故的作了他人手里的刀。
若是没得选,她也要自己心甘情愿。
于是她一股脑的朝一个方向奔去,全然不顾愈发暗的天在酝酿着一场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