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凤王》珺临天下

2、第 2 章

　　要说凤都最气派的府邸不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四王爷的清王府，不是当朝一品大元三朝为相的慕容府，而是皇上的九弟，也是他最小的皇弟凤九天的凤王府。
　　皇帝对这个弟弟无比宠爱，光是在皇宫外最繁华的街道上大兴土木为其造府便可见一斑，更不论这府中设计古朴雅致，乍一看只觉无比清幽，风景如仙如画，懂行的人再细细一看才赫然发现府中一草一木，一虫一鸟都极尽讲究，珍贵无比。
　　因为知道这个弟弟素来爱玉，最喜竹，于是这府中的一石一椅皆为上好的白玉。王府主屋则建造在一片潇湘竹林间，建造府邸耗资之巨，设计用心之细非常人所能及。
　　据说封王建府之时，礼部千挑万选，上呈了“清”和“雅”两个封号供皇上选择，取“冰洁玉清”与“君子安雅”之意。谁知皇上看后摇头道：
　　“清字太过寂寥，九弟从小身子不好，再以清为封号，朕心中不忍。雅字虽好，却不及九弟风采之万一。”略一沉吟，道“就用凤字吧，九弟龙章凤姿，唯有凤字稍稍能配得上他绝代风华。”
　　就这样，献帝大笔一挥，这本只有一国之母才能拥有的身份象征就赐予了凤九天。而至于那个皇上赐给九天于心不忍的“清”字最后却随便赐给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四王爷凤天凌。亲疏之别，百官一眼分明。

　　竹林悠悠，流水潺潺，凤仪楼中传出一阵细碎的咳嗽声，似是在极力压抑着，声音是那样微弱，以至于还没听清就吹散在清晨的林间。
　　然而风楚然却听得清清楚楚，一袭青衣不由得顿了顿，眉头轻蹙，一手端着才熬好的药汁，一手推开了房门。
　　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微苦的药香，一缕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棂繁复的花纹，静静地流泻在床上那个绝美少年脸上。
　　少年苍白的脸色由于刚刚的轻咳显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微微汗湿的乌黑长发贴在他精致完美的脸颊上。那是一张绝美的容颜。左眼眼睑下一颗血红的泪痣使得整张脸娇媚中缠绕着一丝妖娆，然而他的眉宇间却透出一股薄发的英气。
　　此刻，少年正抬起那咳得泪水迷蒙的双眸，湿润的水晶般的眸子以及苍白的病容终于使得他带上了些许人气。
　　风楚然不由得心中一颤，有谁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少年三个月前血洗北疆，杀伐决断，气凌三军，而现在的他只让人心生怜惜。
　　“公子，该吃药了。”看见凤九天状似不经意地偷偷收起手中的绢帕，风楚然不由得眼中一沉。帕上那一抹猩红狠狠抽痛了他的心。
　　少年咳血，命不久矣。
　　凤九天轻轻一笑，宛如芙蓉花开，整个屋子似乎都亮了几分。接过他手上的汤药一饮而尽，随后拉了拉他的衣角，笑道：“楚然，别蹙眉啊，你看，我药也乖乖吃了，等这天气一暖，再调养些时日就没事了。这病都已经十多年了，我心里清楚，你信我。”
　　真的吗？真的会没事吗？风楚然很想问若是无事怎会日渐苍白，若是无事又怎会痰中带血。从北疆回来后他的病就没有好过。
　　然而他只是垂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心痛：“属下自然是信公子的。”
　　他不想让他知道，他就假装不知道。大不了，他生，他舍命相随；他死，他也绝不独活。
　　凤九天看了眼窗外春意渐浓，不由得兴致一起，吩咐道：“楚然，带上’蝉破’，咱们出去走走。”

　　竹林幽静，一把七弦古琴放置在竹林深处溪畔的玉石桌上，银白色的琴弦却泛着冰蓝色的光，冷冷的，仿若千年如斯。它就是蝉破，一把令天下乐师魂牵梦萦的圣物。
　　相传，上古时期，女娲娘娘用御天神木的根为琴骨，以五色麒麟的毛发为琴弦，以天山雪原的玉石为琴爪，历时千年，制成蝉破。
　　当琴音响起时，地底的种子会破土而出，无形的灵魂能凝聚成有形的实体，世间万物皆为其所迷，梦幻与凡尘只在一线间。所以人人都渴望得到它，可是却无人能使它发出悦耳的琴音。云云众生之中，蝉破认主。谁能弹奏它，谁便是天下第一的乐师。而蝉破这一世认的主人便是凤九天。
　　九天身着大红色锦袍，玉带纶巾风姿袅袅，青葱白玉般的手指随意地拨弄着幽冷的琴弦，洪荒的古乐带着暗涌的波涛荡漾开去。
　　琴声高亢处犹如铁骑突出银屏扎破，欢快处宛若花间莺语玉盘落珠。
　　站立在他身后的风楚然凝望着眼前白衣少年的背影，不禁痴了。
　　这样一位风华绝代的少年，拥有经天纬地之才，指挥三军战无不胜，又诗词歌赋无一不通，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外可敌国，内可安邦，可为何偏偏天妒英才，他能左右所有人的生死，却独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想起今早帕上的血迹，风楚然不由得又一阵心痛，身侧的手紧了紧又松开。若是能替他受苦，若是能保他一生康泰，我风楚然愿以命相换。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风楚然没有注意周遭的动静。只听凤九天的琴音越弹越疾，猛然当心一画，七弦一声如裂帛，琴音戛然而止。
　　凤九天向后轻轻一靠，楚然忙上前一步，让他舒服地依在他的身上。
　　他清丽一笑，略带慵懒的嗓音雄雌莫辩，却异常好听：“四哥，既然来了为何还不出来与小弟一见。”
　　随着一声轻笑，竹林里走出一位身着月白色雪袍的翩翩公子，风姿绰绰，眉目俊雅秀美，气宇不凡。
　　风楚然不由的眸光一闪，来者正是当今圣上的一母胞弟，凤九天的四哥，清王凤天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