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上堂 ...

  •   虫鸣破晓。

      李县丞翌日清晨就登门。
      新来的县令,当初被贬,不就是因为硬刚吏部文选司,主官齐随境贪污受贿,哪位地方大员送的财帛多,吏部考评记录必然是好看至极。
      贪官污吏升官发财,不搜刮民财的官员很难升迁。

      皇上的帝王心术,是谁也看不透。

      吏部几个官员被免官,程琅也没有得个好下场,连贬三品,从督察御史贬到了县令

      就他,赶了半年路,就变得当着主簿、县丞,收受贿赂。
      李县丞心道:“鬼都不信!”

      程琅出外见客

      程琅前世也有五十五了,夜里难睡,只好玩手机。
      骤然没了手机,没了妻子的敦促,也能早睡了:唉!他的心肝小手机。

      古代上班当牛马真的不容易。
      起得早,事情多,没手机。

      这不,李县丞一大清早就来找他了。

      “下官,见过程大人。”见程琅出来,李县丞立即见礼。“大人,王家在本县盘根错节,在京又有姻亲扶持,势力极大,您初来,还是不要得罪他家的好!”

      程琅瞬间懂了,这是来阐明利害关系的,顺带威胁他不要轻举妄动。
      “你就直说,本官也不是不懂,官场上的人情世故,我会考虑的。”

      李县丞沉默了一下,和传闻中的程琅不同啊,这人被贬出京是想明白了。
      与权贵作对没有好下场。
      “您昨日不也拿着王家的诚意了吗。”李县丞向箱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下官是想帮王家传个话,求您今天判案多多看顾一二。”

      时间还早,程父回后宅吃个早餐。
      之前在家,都是他负责做饭。

      穿越前程明月连轴转了二十小时,躺上了床,温温暖暖,还有妈妈当小被子,一点不想起床。
      “月月,吃饭吗?”她爸进来探头,“你不说话,我就不给你煮面了。”

      爸爸煮的面条,本身就是家的味道,不仅有回忆加持,而且她爸的手艺确实不错。
      “我吃,我吃。”程明月从温暖的被子里面探出头,“我现在起床。”

      洗漱过后,程明月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谢一,说来就像刚养宠物,起床第一件事去看看宠物过的好吗?

      昨天她有些担心谢一,睡伙房,但他自己没有反对,她也就没有说话。

      伙房里只有程父,没有她家小可怜的影子。
      问了帮忙打下手的秦叔,她才知道谢一发热了在侧厢休息。

      程明月急忙冲到侧厢,谢一蜷缩在被子里,被子明显比她昨晚睡的薄。

      仔细看,他两颊烧的酡红,其他位置却苍白的像一张纸,嘴唇轻轻的抖。好像在唤,“母亲。”

      程明月把她的被子抱来,替谢一裹紧,一手摸他的额头,另一手握着他的手。
      消瘦的过分,一点脂肪没有,全剩下病弱的骨感。

      发烧的人,四肢冰凉,
      一晚上,谢一只感觉,自己慢慢溺毙在彻骨的寒意中。

      手指回温,竟然是一只软软的手,紧握着他,如同多年前,母亲还在时陪着年幼的他。

      “月月吃饭了,再不出来,面要坨了。”程父将热腾腾的面端出来。

      程明月心下有些纠结,她的面啊,坨了就拌不匀啦!
      但谢一紧握着她的手,离不开她。

      “爸妈你们来看看,他好像发热了。”光握着手,可治不了病,程明月向爸妈求助。

      程父程母一进来,程明月不顾他的不舍,从谢一的被子里抽出来了手。
      唉,不对,这样好像更加解释不清了。

      梅傲寒上手摸了摸谢一的额头,烫的像个小火炉。
      问女儿:“昨天,宋大夫不是开了外用的药,你看他涂了吗?”

      程明月摇摇头,“没有。”
      她回到爸妈身边,过得太舒坦了,丧失了部分思考功能。
      他前胸后背都伤的很深,没有人照顾,换不了药。

      “先出来把面吃了。”程父喊到。
      她爸没有一点爱心,就光顾着吃面了。
      看女儿不情不愿地从屋内钻出来,话风一转,“又不是,你多守他一刻,伤就好全了。吃完饭,自己捡回来的人,好好照顾人家。”

      热气腾腾,葱油的味道在此刻升华。
      吸溜,吸溜面条,古代的面好像韧劲更强了,配着肉丝和猪油,即使耽误了一阵,还是香的惊人。
      果然无论在什么时代,只有有爸妈一口吃的就饿不到她。

      “对了,我好像听到了李县丞来找老爸了。”
      才第二天,就不是爸爸了,变回了老爸,他先在一点不老,好吗,程琅闻言叹息,“对,他的意思应该是,王家会来人告状。”

      程明月分析了五分钟,理清思路。
      “目前您已经是一胜,昨天王家送的礼就是明证,您一定要小心,不要让王家拿到把柄了。”程明月感觉又重回了,上一世指定营销战略,“您可以尝试让百姓旁听案子,百姓心里明镜似的,王家和医馆做局这事,本来就不可以摆在明面上。”
      “百姓都明白了,以后也能多个提防,”程明月顿了一下,小声说:“爸爸,您都不图钱了,图个名声还不行,有时人言也可以杀人。”

      程琅摇摇头,女儿还是太年轻,局势在我可以利用人言,但玩弄人心终究是下册,容易反噬自己啊!
      “老爷,王家派人前来登堂告状了,说刁民欺负了他家连襟,来要个说法。”

      这王家果然一有机会,就蹬鼻子上脸。
      程明月立刻出门,“被告也要上堂,我去叮嘱秦大柱几句。”
      “妈妈,您先照顾一下谢一,等会我回来。”

      医馆,赵家阿婆在门外洗漱。
      明明是初春,跑了一路,汗水顺着白皙的鹅蛋脸滴滴滑下,我好累,用穿越后的这副身子跑路更累了,程明月急到:“阿婆,王家和医馆的人去县衙告状了,您快去叫其他人出来。”

      赵阿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告状,医馆要价这么高,那他们岂不是马上要倾家荡产了。

      程明月扶了一下,“阿婆,你不要急,快去叫人。”
      赵阿婆颤颤巍巍的起身,握着程明月的手弯腰鞠躬,“姑娘,老婆子谢谢你了。”

      我想当咸鱼,奈何百姓们需要我啊。

      五分钟,关乎身家性命,上堂诉讼可不是开玩笑的,一句答的不好恐怕刑具加身。
      八人全部到齐。

      “大柱,昨天让你们准备的画像准备好了吗?”黝黑的汉子,笑了一下,用没有受伤的一只手将画稿递给了程明月。
      “我们都是粗人,画的不好,重点画了一些每个人看到的特征。”
      五张宣纸,程明月翻了一下,“你们画了几个人?”
      “三人,有一个人是我见过的王家家丁,剩下两人都是鬼鬼祟祟,既不参加打杀,又不搜刮财物,可疑的很。”

      应是他们确认的家丁,吊梢眼,额头上有一个肿块,特征明显。
      另两个人,一个只画了半张脸,嘴唇下有一枚痣。另一人干脆只有一双眼。

      “我帮你们理一下思路,一会上堂。”
      “一、是要让宋施拿出药材进价和用量。二、是一定要指出这三个人,与王家的关联。”

      秦管家一路小跑而来,“小姐,县衙马上来人传被告上堂了,咱们先回家吧!”
      程明月起身离开前,叮嘱道:“不要慌张,我父亲一定会为民做主的,不然我今天出不了门。”

      “秦叔拜托了,可否去东街陈记药铺,抄一份价格。我去南街苏记抄,这事重要,关乎案子能不能胜诉。”

      衙役传唤,“被告八人,上堂应诉。”

      八个病号,断了手的,被家人搀扶还勉强能走,被打断腿,看就只能躺在板车上推着走,还有两个衙役前后压着。
      路上两边,围观的人不少。

      “哎呀,真是造孽,病号还要上堂应诉。”

      “你知道什么啊,他们是欠钱,医馆告他们不付药钱,杀千刀的,欠债还钱,就是天经地义。”

      秦大柱单手报拳,在街上,黝黑的汉子,哭的声泪俱下,脖子上的青筋抽咽的突了出来。
      “我们是赵家村的人,上山砍柴被土匪打断手脚,宋施那厮开的医馆,以后大家都不要去看。”

      赵二郎接道,“纯坑人,欺负我们无权无势,三副药,五张膏药,要我们一人一百两。”

      这价格,把所有围观的人都吓了一跳,一百两,祖祖辈辈加起来都没有赚过钱这么多钱,非逼着人把地都卖了。

      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恶医啊,恶医啊,不一举把此人揭穿,谁知道那日是否会被坑。”秦大柱一手把眼泪摸掉,“求各位乡亲助阵,恳请大家有时间,在县衙外为我们掠阵。”

      百年良木成栋梁,木头裂纹纵横,丝丝缕缕的缝隙透出凉气。
      青砖也有五十年了,滑溜溜,凉沁沁,明是平地,对于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一不小心就会滑入深渊。

      县衙的牌坊刷有朱漆,前代县令治下无力,软的不行来硬的,每每严刑逼供,冤案不利升迁,不管不顾,刑杖打在身上,皮肉与镶有铁刺的刑杖比硬度,不认罪只能横着裹着草席抛出县衙。

      鲜艳的朱漆就像前人无数百姓的血泪,经过前任县令六年的苛政,百姓看见县衙无不胆寒。

      “草民们前来应诉!”

      “被告上堂。”刑名师爷喝道。

      外面百姓百姓粗看有上百人,刑名师爷眼神示意程琅,怎么应对百姓。
      没说轰,刑名师爷心中有数,这是要开门申案,摸了摸王家送的金锭,这下可不好办了。

      王家也是人才,家中少爷没派,派两个家丁陪着宋施来告状,怕是觉得钱送到位了,案子板上钉钉。

      宋施站的笔直,一身青布道袍,一撮山羊胡子,看起来颇有悬壶济世的仙风道骨,信誓旦旦的开口,“草民宋施要告,赵家村八人不交药费,前日他们被人打伤,在医馆住了两晚,服了草民三副药,伤势大有好转,他们却不付药钱。”

      “宋施,你既然自称草民,开衙升堂,面见本官为何不跪?”程琅想来,审案是心理战,古人强调上堂要跪,通过姿态第一步击溃案子双方心理。
      宋施撩起衣袍,正身跪下,一脸正气凛然,“草民是原告,已经跪下,被告为什么不跪。”

      县衙有门槛,板车推不进来,被打断腿的五人坐在地上,另外三人作势欲跪。
      “你手脚俱全,他们是你的病人,被贼人断手断脚,你竟然拿自己和他们作比。”程明月昂首从县衙正门迈入,冷冷盯着宋施,“好没有廉耻。”

      程明月屈膝向着门外百姓,堂上诸公行了一礼,“昨天我也在医馆多少算个证人。”

      门外百姓议论纷纷,这姑娘生的貌美,衣裙款款,姿态从容优雅进了县衙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