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奥特龙，真没搞代餐啊》遇人星

9、梦比优斯

　　那天过后，摩亚加花了很大功夫向托雷基亚说明她只是想找点事做，而不是特意为了接近蓝族小朋友。

　　况且她明明银族红族都很雨露均沾的好吗！

　　这话一出口，托雷基亚的眼神更奇怪了，下了班也不着急回去，但凡她有兼职那天都会徘徊在动物园附近，随时准备摇宇宙警备队过来的警惕样。

　　到底几个意思？

　　被连续盯梢数日，纳闷的摩亚加便想找托雷基亚问个明白，后者却又像确定了什么似的结束了这种古怪行为，正常下班回家或去奥特档案馆，生活单调且固定，社交活动接近于零。

　　这个蓝族没有除她和泰罗以外的朋友，据本人所说，从小到大，那些主动靠近想交朋友的人最后又都主动离开了。

　　话说他真是喜欢看书啊，是需要不断钻研新知识来做实验吗？
　　尽管心里好奇，摩亚加也不打算再去问当事人，曾经托雷基亚对她虚心请教的回应是送来一本《宇宙：秩序与失衡的奇点及物质演变》，看得大脑昏昏沉沉，难得进趟档案馆找他还总聊了没两句就被赶去儿童区，她才不要自讨没趣。

　　不过儿童读物确实有意思，摩亚加还挺意外，以前希卡利念过，每次都会让她秒睡，一度以为这类读物就是催眠孩子用的。

　　随着泰罗和托雷基亚各自的工作步入稳定，日子开始一成不变起来。

　　早上先看希卡利忙不忙，问问佐菲下次什么时候来交流工作，再准时准点到科技局门口蹲托雷基亚上下班。
　　泰罗不用找，他回光之国前会主动联系，每次都要讲很多话和他们分享惊险刺激的任务经历。
　　艾斯也会发来联络，全是问有没有空去斗技场约一波的内容，除非实在无聊，摩亚加不想理他。
　　其余时候她就去找拉比，在泰罗家院子里打发时间赌玛丽回不回家，去第二奥特塔郊外睡午觉，或者和拉比去宇宙动物园看看新来的，没准能找到和她相似的种族呢。

　　再后来拉比不跟她一块儿到处瞎跑，毛发蓬松的小狗崽懂事了，沉稳了，还将更多时间花在晒太阳上。

　　和时刻遇到新挑战新尝试的朋友们相比，摩亚加的生活实在寡淡无味。
　　但她并不介意，还和希卡利争取到取消晚归限制，允许飞到离等离子火花塔更远的地区。

　　于是她来到了第二百六十八号都市所在的浮空陆地268，这里新建了宇宙收容中心，附带生态保护监测站，和中心都市的水晶城相比更趋向自然环境。

　　宇宙收容中心是常光顾的动物园里工作人员介绍的，兼具救助站和收容所的设施功能，收容了需要保护的宇宙濒危物种，也有被奥特战士救助的，暂时无法在宇宙中活动的善良怪兽和宇宙人，治愈前的他们会被临时安置在收容中心。

　　此处也是个可以参观游玩的地方，而在入口处，摩亚加被拦了下来。

　　浮空陆地268的位置接近光之国边缘地带，又涉及到外星种族，中心内安排了值班的警备队队员，每天都会巡逻。

　　巡逻队长竖起手臂，示意面前的可疑生物停下。

　　没戴星际访问者该有的标识。

　　家养宇宙动物&怪兽登记册上没见过这号品种。

　　长得不像人。

　　“根据《光之国入境管理条例》第三章第十五条，请出示您的证件。”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或者饲主许可证。”

　　“稍等……”
　　龙挠了挠脸发出清亮女音，低头在身上摸索起来，她的突然开口惊得几位后排队员纷纷探头，试图越过队长端详那只有着亮丽鳞片的龙形生物。

　　“我没带什么证件，这个可不可以？”
　　金龙捧起双爪，展示出一块和其身体相比极不起眼的仅两指大小的蓝纹银牌，它在来的途中被飞行动作甩到了背上。

　　额头中央有道青色能源结晶的银族队长接过不起眼的身份牌，人工太阳在合金表面镀上了一层冷色调的反光，照出科技局长官的奥特签名。

　　“放行。”他不动声色地将合金牌归还给松了口气的龙，提醒道，“收容中心全域，未经允许禁止飞行。”

　　“好的，工作辛苦了，再见。”巨龙礼貌地朝几位奥特战士点点头，翅膀收拢得服服帖帖，迈着小步子走进收容中心。

　　应该问希卡利要个空间折叠装置的，或把小牌升级一下做成佩戴的样式，她差点以为要被当可疑人员驱逐出境了。

　　摩亚加仔细戴好身份牌，跨入由屏障隔开的大门。

　　所谓宇宙收容中心，更像个模拟出原生态的自然保护区，设置了削弱迪法莱塔光线的屏障，四分之三的面积不受建筑局限，搭建巨型力场穹顶供飞行类生物自由飞翔，由科技局委派技术员定期维护。

　　逛了一大圈，摩亚加来到一处空旷区域，仰头望向上空掠过的体型比她还要庞大数倍的巨鲸，睁大双眼去观赏鲸身表面犹如流动着细碎星辰的深蓝皮肤，仿佛站在资料中描写的海洋之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的尾鳍和鳍肢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长条状奇怪镂空。

　　“同学们看，星鲸身上的光斑在发生变幻，当它吞噬尸体，光斑会呈现出逝者生前样貌，体表释放出逆流的星屑，塔姆卓瓦人认为这是在抚慰死去的灵魂，将去世亲人交给巡游的星鲸，是他们进行安葬的方式。”

　　前方有一伙应该是来上课的学生，带队老师正在讲解这里的生物，摩亚加干脆跟在后面蹭课听。

　　“星鲸自古就生活在塔姆卓瓦星的外围层，也会吞噬宇宙中飘荡的无名逝者，后来塔姆卓瓦星遭到战争侵略，巨鲸们因其脑液特有的记忆回溯特性被围捕猎杀，这里的星鲸是宇宙警备队在一次非法交易中救下的，由于星球的覆灭留在了收容中心。”

　　……所以星球塔姆卓瓦已经不在了，所以鲸鱼鳍上的狰狞空洞是被围捕留下的伤痕？

　　就这样讲出来了，这在宇宙中是很平常的事吗？收容中心里还住了很多很多的生物，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战争和掠夺？

　　她没了蹭课游玩的心思，垂着翅膀停在原地出神，讲解声随着大部队远去变得不再清晰，某个身影却也脱离队伍悄然驻足在这片星鲸巡游区。

　　一枚小小的光粒子飘落到龙的鼻尖，在她的注视下消融。

　　摩亚加一愣，朝光粒子飘来的方向偏头打量那个背对自己的学生，他仰望着巨鲸，身上完好无损，不像受伤滞后的样子。

　　龙绕到了学生侧面探头去看，年轻银族正低头擦拭眼灯，金色光泪从指缝里溢出，再逸散至消失。

　　“需要帮忙吗？”摩亚加盯着他头上蜿蜒的两道赤红纹路，顺着红纹向下，看到银族抬起的脸。

　　她再次问道：“需要帮忙吗，小猫？”

　　“我叫梦比优斯。”小猫用有些懵懂的少年声线翁声回应，一只手还捂着发烫的眼灯，努力抹掉残余眼泪。

　　摩亚加一下子被奇妙的强烈鼓动占据了心，鬼使神差伸出前肢，粗大尖锐的钩爪在即将触碰到银族少年的脸颊前停住，她收回危险的爪子，转而用身体灵活绕行，弯折着颀长脖颈形成一道保护防线，并展开翅膀，把梦比优斯圈在了靠近腹部软鳞的最中间。

　　本能地做完这套流畅动作的摩亚加自己也有些懵，看向被二话不说直接圈入怀里的茫然银族，觉得很有必要给出解释。

　　只是未等组织好解释的语句，梦比优斯稳住心情后带着满满关切的声音已传入耳中：“你迷路了？是在想家吗？我之前从没见过你，需不需要找管理员？”

　　嗯？这不对吧，她无法忽视哭泣的小孩儿，结果反倒被他照顾起了情绪。

　　“我是来这参观的。”摩亚加说，“你刚才在为星鲸难过吗？”

　　“是有这部分原因……”梦比优斯轻声道，“但好在，它被宇宙警备队的前辈们救下，身边还有同伴，不会孤零零地独自生活在这个宇宙。”

　　在梦比优斯的提示下，摩亚加注意到原来那只巨鲸身侧还有只体型小许多的同族，靠得近加上表皮闪烁的星辉在视觉上互相融合，才没第一时间发现。

　　龙收回目光，金色眼眸盯着不敢乱动的乖巧银族，里面映出银族的影子。

　　摩亚加觉得自己此刻心情极好，尾尖不自觉地轻快摇晃，搅起的气旋扑打在梦比优斯的小腿上。

　　可惜不能带回去。

　　她有些遗憾地想，撇开下意识拢住人的翅膀，放他离开包围圈。

　　但梦比优斯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看着这对展开时仿佛有光在鳞隙间流转的金色龙翅膀，眼中透着单纯的惊艳与赞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翅膀主人征求许可：“真好看，我可以摸一下你的鳞片吗？”

　　“……算你眼光好。”比艾斯强了超多倍啊！

　　被如此直接的小请求直击心灵，摩亚加死死压住嘴角，佯装矜持地淡然颔首，挪开的翅膀重新拢至长得神似宇宙猫科生物的少年身前，期待他的后续反应。

　　就在梦比优斯的指尖即将触及翅鳞的刹那。

　　“老师！梦比优斯在这里！他被怪龙抓住啦！”

　　不远处一块山石上站着的学生惊恐大喊，喊完朝这边奋力一跳，却因脚滑以倒栽葱姿势摔到地上，他赶忙爬起，模仿宇宙警备队前辈们的经典起手式瞪向绑架无辜学生的恶龙，出于紧张还造成了同手同脚。

　　“坚持住！我这就用斯梅修姆光线……不对是叫斯派利姆吗？啊啊总之看招！”

　　“怪龙”轻振翅翼，将歪歪扭扭飞来完全不像光线的粗糙光弹拍散。

　　“梦比优斯，我今天就先回去了。”龙用脑袋轻轻将想要说些什么的银族推出包围圈，总感觉心痒得很，分离时又用下颌蹭了蹭他有着红纹的头顶和耳侧才得到满足，“我会再来找你玩的，下次带你去看彗星！”

　　为节省解释的精力，她在梦比优斯的老师和同学来之前便心情愉悦地离开了，一路加速飞回科技局，在门口堵到下班的好友。

　　“托雷基亚——！”
　　蓝族科学家刚踏出门，就见从天而降的金色生物朝这砸来，他习以为常地后退半步，牢牢抓紧手里的物品，看着摩亚加急刹在跟前。

　　“看来我回来得正好，光之国总共有多少奥特学校啊，每个都市都有吗？”

　　听到小龙讲出这话，托雷基亚的语气很是迟疑：“……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今天遇到个银族，他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哇我小时候一定是和你们待太久了，不然怎么才发现奥特一族还能这么可爱！”

　　因为要进入科技局内部，龙形的摩亚加缩小了体型，四肢激动地胡乱舞着，在半空中旋转翻滚看起来兴奋到爆炸。

　　“我在宇宙收容中心遇到的他，但忘记问住哪了，只知道还在上学，应该是中学生……别走啊！托雷基亚！”

　　托雷基亚在她滔滔不绝的时候果断快步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