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奥特龙，真没搞代餐啊》遇人星

17、披风之下

　　会议厅中央展开一道大光屏。

　　“各位，”佐菲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据可靠情报，百特星正在集结联合军队，意图对我方发起进攻。同时，我们收到一段重要录像。”

　　他说完，示意下属操作系统，光屏上开始播放一段明显从低角度拍摄的画面。

　　以阿特兰塔星人为首的邪恶宇宙人团体，对拍摄者施暴并试图洗脑。

　　尝试无果后，他暴怒地把人踹倒在角落，与队伍的幕后指挥官——百特星人，开启了远程通话。

　　阿特兰塔星人迫切想要知道行动进度，低头哈腰地问了许多军队相关，百特星人很不耐烦，但也有问必答。

　　【“大人的话都听到了吗？别动队已前往地球，同步施行‘奥特抹杀计划’！”】

　　【“还有那个加尔坦大王，说是不屑合作，结果不也派了一整个军事基地的卡拉卡拉星人部队想揽份功！”】

　　【“我们先锋战略124小队，做着前线最不起眼的工作！即使不被那些大人物在意，也要坚信，成功之下必有我们的推动！少了我们，少了谁，都不行！”】

　　【“征服宇宙指日可待！”】

　　【“打倒所有奥特曼！拿下奥特之星！”】

　　目前为止，所透露的信息量之大，让会议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无比。也幸好，这次及早获悉了敌方情报，面对百特星人这种狡诈残忍、毫无底线的敌人，每一秒的准备都至关重要，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先机，主动出击，打乱敌方的部署，切断其外援兵力。

　　只有摩亚加，面色古怪地看着画面中兴奋大喊口号的宇宙人。

　　其实到这里就可以了，但录像还在继续，只不过拍摄者无法移动，画面固定住了，只能听到宇宙人吵架的叫声。

　　“艾斯，艾斯……”她忍不住轻戳银族脖子，好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你认识宇宙联邦警察吗？”

　　“认识，宇宙联邦警察是以仙女星系宇宙人为中心的宇宙怪兽搜查组织，和光之国及所属的银河联邦有过多次合作……嗯？”

　　艾斯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值得在意的声响，他停止解答，细细聆听仍在播放的音频。

　　【“我叫托雷亚。”】

　　【“我听说，要攻打奥特之星，就来了。”】

　　【“那群光之巨人，喊着光明啊正义啊什么的，举着拳头就冲过来，打一个来十个，嚣张还野蛮。”】

　　【“你们知道宇宙警备队，有个叫艾斯的不？”】

　　艾斯：“……”

　　他把一动不动的摩亚加从脖子上薅下来。

　　【“就那个艾斯啊，就是他，四十米的奥特曼，我和他打过好几次，每次都被锯得痛不欲生，他抓住我的角，一边大笑一边想活活劈开我的头，还说劈开后就剁尾巴，要剁成一百片啊一百片！艾斯就是个恶魔，我一定要向他复仇！”】

　　接着就是“托雷亚”从阿特兰塔星人那接受任务的对话，录到一半时，记录仪失去拍摄者自身超能力的运作而停止工作，录像播放完毕。

　　因为角度问题，新冒出的宇宙人被遮挡住了，但那说不利索的宇宙语，掺的怎么是光之国口音？

　　有人疑惑出声：“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啊，那个托雷亚的声音……有角和尾巴的宇宙人？为了向艾斯寻仇，特地学习光之国语混进来了？”

　　光之国确实有一只，不过不叫托雷亚，而且她一直很听话，不该出现在光之国境外，和艾斯的关系……是好朋友吧。

　　佐菲想到自相识起就时常一言不合公然互掐的两人，又想到希卡利上次主动找他聊起的工作外话题。

　　那孩子的叛逆期来得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他的目光隐晦投向弟弟们站的位置，对于最后冒出的“托雷亚”和潜入任务，一句“已妥善处理”便足以盖过。

　　其实早在摩亚加上报那项情报之前，他就已经从堆积如山的报告中察觉到了涌动的暗流，每天加班加点地批阅文件，那些散乱在报告角落极易忽略的蛛丝马迹，他也从未放过任何一处。

　　正因如此，当得知幕后主使的身份，佐菲未有犹豫，立刻认定了情报的可信性，依靠这关键信息迅速将零散的情报拼凑成完整图景，并第一时间上报给大队长，召开紧急作战会议。

　　只是没想到，这场百特星人即将引起的第二轮战争，摩亚加会参与得如此深入，希卡利肯定也已经知道了吧，希望他能稳住心态……至少这一次，光之国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略过“托雷亚”的小插曲，佐菲开始对现有情报进行整合，下达一条条指令，组织各个部门应对这场摆在明面上的危机。

　　而此时的摩亚加正怂怂地蜷在艾斯手里，她知道佐菲认了出来，就连曼和赛文包括其他几位奥特族也一并朝这边射来了无声注视，艾斯的死亡视线更是等着她抬头。

　　摩亚加闭紧眼睛使用装睡大法。

　　艾斯手动撑开底下眼珠子乱转的眼皮。

　　清楚这回是真跑不掉了，小龙无助地抱紧尾巴，试图激发奥特一族对弱小者怀有的宽容和保护欲：“……我的卧底伪装就那么明显吗？”

　　艾斯的手拢紧了些，并非要惩罚摩亚加诋毁奥特族和他的形象，力度不大，只是用指腹去揉小龙的鳞片：“非常失败，但也干得不错，虽然我认为更多是运气救了你，能安全回来就好。”

　　他看着这龙眯起眼，收到一句“不错”就立马神气活现昂起头，悠悠开口，继续道：“等这次危机解除，我们可以去斗技场，由你亲自报‘我想劈开你脑袋和剁出一百片尾巴’的仇。”

　　“哈哈，你太会说笑了。”装傻充愣的摩亚加哈哈完立马闭上嘴，任由揉出手感的银族把她盘来盘去，不敢怒也不敢言。

　　不会被艾斯在这么多人眼前按地上用光轮打磨抛光真是太好了！

　　宇宙警备队进入了战备状态。

　　根据上级指令，各部门进入待命状态，人员迅速部署到指定位置，奥特老二三五都接到了任务，分开前，被揉搓半天的小龙离开奥特老五摸到老大身边，跟随他进入办公室。

　　摩亚加的脑海中还浮现着刚才会议上的警备队队长，和平日里不是沉着气谈工作就是笑着谈家人的兄长形象截然不同，举手投足间尽显上位者才有的压迫感，认识这么多年，她好像首次见到这样的佐菲，一位担起重任引领所有人的领袖，而他才两万五千岁。

　　佐菲转身看去的时候，摩亚加早已变回原始形态，双手放在身体两侧，上身挺直，老老实实地立在他后头。

　　然而这样正儿八经的举止坚持没多久就一秒破功，龙人垂下头颅，巴巴地凑过去，用指节捏住警备队队长的披风揪了揪。

　　“佐菲，那是个意外。”尽管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她还是微弓脊背，压低嗓音在银族耳边小声商量着，“你先别告诉希卡利，他还没同意我出光之国……”

　　“不行。”佐菲驳回了她的请求。

　　“佐菲——”

　　“希卡利恐怕全都知道了。”佐菲安抚地摸着龙的头顶，“我这次找你也是想聊一下有关他的事。”

　　揪起的披风一角被悄然松开，仿佛从未被触碰过般静静垂落，恢复了它原本的庄重。

　　摩亚加的双臂自然下垂，向内弯曲的手指下意识收紧少许。

　　“因为百特星人？”

　　佐菲有些诧异：“他告诉你的？”

　　“才从别人那听说的。”

　　这份反应比预想的更为冷静，佐菲一时分不清是该感慨还是惊讶，他沉默片刻，暖色眼灯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一万五千年前，要求公开生命固体化技术的百特星人对光之国发动战争，希卡利至今仍认为，是发明了那项技术的自己引起的一切。”

　　龙人的肩膀微微耸起，嘴角勉强扯出弧度：“这不该是他的责任。”

　　“我们都知道责任在侵略者，可当其他宇宙人指责拒绝百特星要求的我们时，希卡利连那些骂名都一并背负了，沉重的自责几乎要将他压垮。”

　　希卡利……

　　摩亚加想到阿柏星，于是把只有两人知晓的谈话内容告诉了佐菲。

　　“所以，希卡利才要辞去科技局职务，离开光之国？”

　　“他还是老样子……”在众人面前时刻保持从容，稳练而强大的宇宙警备队队长，流露出几分苦笑。

　　他和希卡利都属于年少成名，于战乱频发的年代早早担起光之国重任，自然而然地，两人成为了朋友，只是各自的工作性质导致鲜少有人知道这段关系，表面看着更像多有业务往来的同事。

　　他战胜过无数敌人，救下过无数生命，却无法挽救被内疚心折磨的朋友。

　　那时候，在科研方面展现出惊人才能的希卡利才刚刚开启人生阶段，可经历了百特星来犯，之后每次与外敌发生冲突，即便拥有生命固体化技术再无人员逝去，他依旧无法原谅自己。

　　那个喜爱着自身事业的蓝族科学家话语变得稀少，少时的意气风发里染上无力与疲惫。

　　直到——

　　“战争刚结束希卡利就想离开，但重建工作需要他，更何况——”佐菲缓声道，“唯有他才能救得了从战场上发现的你。”

　　什么？

　　摩亚加表情一空，压低的眉眼松开，逐渐被困惑取代：“可希卡利说，我是一位奥特战士在宇宙里发现的啊？”

　　“具体细节他并未说明，”明黄的眼灯注视着她，“只是自从有了一条需要拯救的生命，希卡利没再提过辞职，因为体质特殊，我第一次看见你是在实验室，当时你还只是枚蛋，他每天除了科研就是守着孵化器调整光线参数，连我想摸下蛋壳都不允许。”

　　“这次百特星联合更多敌人卷土重来，我猜希卡利的状态会不容乐观，虽然不希望他离开，可如果换个环境能让他好受一些，或许我不该阻拦。”

　　“希卡利可能还没从自责中走出来，但多亏有你，他似乎找到了新的平衡。”

　　“谢谢你，摩亚加。”他说道。

　　佐菲很少表露出一个领袖不该有的情绪——他必须是可靠的、无坚不摧的，然而此刻，佐菲却向她坦诚了不那么坚韧的心声。

　　摩亚加轻轻歪头，朝对方凑得更近了些，而后向前倾身，拥紧了那道披风之下依然会忧愁、为家人朋友担忧的温柔之心，连带她心中的焦虑、在体内翻涌燃烧的炽热火焰，都渐渐平息了下去。

　　“也谢谢你，佐菲。”

　　长相酷似龙的宇宙人笑起来时毫不张扬，下颌小幅度张开，嘴部唇线舒展翘高，显出少许雪白锋利的牙齿尖尖，金色眼眸也随之弯起。

　　“希卡利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