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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出茅庐四毛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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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叶外二路,通往鸣叶城的多条大道之一,人们嫌它名字长直接叫做外二路。向来车马碌碌尘沙滚滚,更有无数行人来去进出,热闹非凡。
今日的外二路却与往日不同,它有点过分安静了,或者说,过分吵闹了。
怎么回事呢?原来,路正中央有两人在打架,一个拿双锏一个持硬鞭,打得那叫一个激烈。且不仅手上打着,嘴里也没闲着,吱吱哇哇骂的声音贼大。
这路是交通要道,一日有无数车马来来去去,谁知今日因二小子打架,竟被堵了过不去。后面的人心急如焚,也有派人去劝架的,谁知二人吵到兴头,根本不搭理。要去拉架?那二人年纪轻轻,武功却是极好,两相打斗下旁人压根插不了手。
这可实在没辙了,有的商队等不及,无奈绕道到别的路去;有的还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他们快点打完好过去;有的纯纯看热闹,围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日上三竿,后面的人也越来越多,却实在无人能拉开他们。
忽而,人群中跳出一个年轻女子,她大喝一声“住手”!然而二人正不可开交,之前那么多人喝止都没成功,这次依然。
年轻女子眼看他们依旧缠斗不休,“呛啷”拔剑靠近他们,一剑挡住双锏,身后却又是长鞭逼来,她忙闪身一躲,好险避开。那拿锏的人看对方的鞭过去,立时抽出一锏劈去,鞭不得不过来挡住。
一里来二里去,年轻女子竟不知不觉加入了战局,他们仨都是一对二,都感到有点吃力,然而再难抽身,三人僵持住,谁也奈何不了谁。而且刚才还是二人互骂,现在却是他们各自骂各自的,也不图有理有据,想到什么骂什么,场面甚至更为混乱了。
后面人本来指望着这年轻女子能挡开他俩,谁知她也被搅进去了。本来还抱着点侥幸的商队不得不走开,留下的都是些看热闹的。毕竟三人武功都高,平时哪儿见这么多高手对决呢?
三人混战不久,旁边忽然飘出一个女子。说是飘,实在是她动作太快又太轻,人们都没注意到,她已经出了人群。只见她拿着一把绿色的棍棒状东西,在那仨人中手一挑身子一动脚一踢,那三人竟被拆开了!拿锏和拿鞭的齐齐往后退了一步,拿剑的剑被那绿色东西挡住不得前进分寸。
这时人们才看清那绿色的东西是什么,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刀,刀鞘是树藤编的,故而乍一看是绿色。
那女子道:“你们,挡……把后面的路挡住了。”
先前打斗的二人惊诧环顾,才看到后面黑压压的人群。一个人面皮白,“刷”地脸就红了。另一人面色黑倒看不出什么,只是他摸摸后颈,显得很不好意思。
他们对视一下,齐齐抱拳告罪。然而真正忙的人已经走了,也就没什么人怪他们。接着,他俩和拿刀的女子木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持剑女子左胳膊推着那俩,右手拉着拿刀女子,往边上赶紧让开道。后面的骡子马什么的嘶鸣一声,终于开始往前涌动。
陈挽舜连推带搡,跟着人群一起往城里走,挪了大半晌,那仨才反应过来自己走。
进了城,城墙边多的是茶水摊儿,陈挽舜瞅着一家客人刚走,忙窜过去接任他们的位置。那仨木愣愣地跟过来坐她旁边,刚好圈住一个小桌子。她叫来小二先要来一壶凉茶四个杯子,又给他们倒好水,忙活完,看着他们一个望天一个望地一个低头扣桌子又好气又好笑。
“在下陈待字挽舜,几位是?”陈挽舜观他几个一个比一个闷,心道方才还吵得旁人说话都听不见,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忍着笑举起茶杯左右敬敬。
那拿鞭的人先开口:“刘群刘不一,方才多有得罪。”
拿锏的人紧跟着:“于平于伯凡,向几位赔罪了。”
最后,拿刀的人道:“我叫越诣,还没有字。”也同他们举杯。
陈待提壶继续满上,“却不知今日刘兄于兄如何起的争执?”
刘群于平对视一眼,一个摸脖子一个摸鼻子,半晌,于平不好意思道:“是我不小心踩了刘兄一脚,当时人多一挤突然找不着人了,就抱侥幸想着算了……”
刘群道:“我见于兄在那儿神情慌张却又闭口不言,还道他是故意的,就扯住他要和他评评理……”
然后,二人就开始拉扯起来。本来么,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那里人又实在太多,“嗡嗡嗡”什么都听不清,他们说起话来谁也听不见谁的,就面目狰狞地喊话。见对方面目狰狞,又都以为他在骂自己,加上日头正热,火气摩擦着摩擦着就“噌”冒了,然后就开始动起武器来。
陈待听着只是笑,等他们说完,互相道完歉,摇头晃脑道:“我看你们打得正忙听不见别人劝说,本想着出手挡一下好歹先把你们分开,谁知力有不逮反倒把自己带进去抽不出身。正着着急呢,多亏越妹子出手把我们分开,不然怕是得打得手脚抬不起来才算结束。”
越诣眨眨眼,捧着杯子只是喝茶。
陈待见矛盾已解,又是正午炎热,刘群于平打了将近一个钟头想必腹中正饥,大手一挥,带了几人去鸣叶城一家向来口碑载道的酒楼去喝酒吃肉。
几杯酒下肚,刘群于平也渐渐开朗起来,几人就着酒肉攀谈起来。
不说不知道,原来除越诣外三人都有点来历。陈待乃是北边的大侠梅乱风弟子,刘群是叙河大侠刘朋之子,而于平,却是甲申山田由派门下弟子。越诣只说她有个道士师父,常年游走江湖,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前些日子出意外仙去,她便一个人云游四方。
至于来鸣叶城,却也是十分巧合,陈待携师命去拜访南方的柳吹月大侠,刘群是要接他回东风岭娘家的母亲,于平是下山历练。而巧的是,鸣叶城正好位于三条路线的交点上,也就是说,但凡有人早出发晚出发个把时辰,几人就错过了。越诣自不必说,顺着大道随便走见到有城就过来了。
四人越说越起劲,聊起江湖中发生的事,却也相谈甚欢,一见如故。不自觉中,竟已月上柳梢。陈待正听到兴头,也不在意,又叫来小二点了一桌子菜肴,和于平越诣一起听刘群家的鸡毛蒜皮事,乐得哈哈大笑。
又不知过了多久,陈待见桌上酒肉将尽,叫来小二准备再添一壶酒,那小二赔着笑说:“客官,我们这儿要打烊了,况且,城里还有宵禁,要不客官先回居处,改日再谈?”
“哎呀,竟然这么迟了!”陈待一看外面月亮有些惊讶。
“糟糕,我们还没找客栈!”于平皱皱眉头,担忧道。
“无妨,小哥,这附近可有住的地方?”刘群问小二。
“这旁边就有,呶,那家就是。”小二手往窗外一指。
陈待赶紧结了饭钱,四人风风火火冲到那家斜叶客栈去,客栈中人不少,所幸规模大空房多。刘群本想要四间房,却被几人拒绝了,理由是还没说够,住那么散不方便。最终要了两间,刘群于平一间,陈待越诣一间。
然而进了客栈几人还是深感兴奋,毕竟都是些初出茅庐的家伙,平时都是要么跟父母师父、要么跟师兄弟姐妹在一起,鲜少有遇见同龄陌生人的。今日一遇如此投缘,又怎舍得早早歇息?一番挣扎后,他们又要来几壶甜酒几个木凳儿,齐齐窝到了刘群于平的房里。
刘群家的爱恨情仇听完,于平也按耐不住,抖出了田由派和戊戌山戍戎派上一辈上上一辈乃至一二百年前开山立派的恩恩怨怨,听得几人心急如焚,不住追问:“然后呢?然后呢?”连那酒都几乎没怎么动。
于平最后叹道:“到了如今,我田由派和戍戎派依旧不怎么对付,宁可绕道而行也不愿靠近对方所在地方。我师父也交代过,遇到戍戎派弟子,勿靠近勿搭理,最好老死不相往来。想必他们也是。”
陈待刘群越诣三人不禁唏嘘不已。
正当他们又打算复盘这两派的纠缠时,窗外响起更声,仔细一听,梆子响了三声,竟已是三更天了。几人惊起,纷纷说道确实太晚了,再不睡,明早就该起不来了。虽然意犹未尽,陈待越诣还是不得不赶紧回房。
回房脱了外衣,房里倒是有两个床榻,二人各上一个,却总觉得激动难解,最终越诣“噌噌噌”几步蹿到了陈待身上。
她俩挨到一起,然毫无困意,说好的要睡觉,两人静静躺了一盏茶时间,终于还是没忍住,陈待想着我就问一句就睡,结果这一张口,又刹不住车了。又是义愤填膺又是捶胸跌脚,直在床上滚来滚去,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躺下去,根本没法睡。
“邦邦邦邦——”
“哎呀!怎么已经四更了!”陈待大惊,“真得睡了!明早铁定起不来了!”这一惊,困意也不住地涌上来,赶紧催二人睡。越诣年尚小,以前从未跟别人说过这么多话,其实依旧很精神很兴奋,但见陈待躺下不一会儿就呼吸声沉重,显然睡了过去,无奈只得老实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