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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请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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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广场上的灯架和横幅已经撤下,只剩几个黄部后勤人员在擦拭地面,清理昨晚狂欢留下的痕迹。
江野坐在食堂靠窗的位置,慢悠悠地喝着粥。赵渝端着一贯的高热量早餐,一边吃一边盯着消息弹窗,小声嘟囔:“我的消息栏到现在还没消停,从昨晚到现在,起码几百条了。”
江野没接话,目光落在窗外,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了句:“那是你自找的。昨天你自己不是夸得停不下来,最后还非要当面嘉奖人家。”
赵渝夹了口鸡蛋,含糊不清地回:“我那是实话实说。”
这时林浩也来了,手上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早训安排,一坐下就说:“别只提亓阳了,他一大早就被叫去开会了。蓝部那边今天也派了人过来,说是要协同演习。他这次露脸了,估计得多扛点活。”
“昨天才在舞台中央,今天就回‘锅炉房拧阀门’。”江野笑了笑,“够现实的。”
“这才是日常。”林浩也笑。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收拾好餐盘,往办公楼的方向走。
“你们可算来了,我都在这儿等半天了。”亓阳坐在楼门口的台阶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怎么了,亓大明星,粉丝太多,压力太大?”江野打趣道。
“别拿这个说事,我说的是正经的。”亓阳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蓝部那边反馈说上次演习出了问题,要重新搞一轮,就定在下周——还点名让我去对接。”
“又来?”赵渝皱眉,“这次谁牵头?”
“蓝部呗。”亓阳抬了抬手,“他们说上次设备运行数据不完整,得重新走流程,顺带测试一套新感应系统。白部那边也被拉去协助信号调度。”
“所以,还是技术验证?”江野问。
“对,但规格提上来了,不是走过场。”亓阳语气平淡,“本来蓝部是打算关起门自己测的,结果数据模拟不过关,只好拉着红部一起重走实战场景。”
赵渝没说话,只是拧开水瓶,低头喝了一口。
“这次由红部主导执行,蓝部派三组技术员贴身跟进,白部负责信号调度和记录。”亓阳顿了顿,又说,“我今天得去蓝部先敲细节。那帮技术疯子,事后报告能写半年。”
江野点点头:“所以你今天找我们,是提前打个招呼?”
“招呼加求助。”亓阳看向他,“后天你跟我一起去蓝部,我一个人扛不动。”
“我?”江野一愣,“我就是个搞文书的,去了算什么?”
“你白部出身,现在又是红部政务参谋,还在蓝部待过一阵。”亓阳说得理所当然,“你熟流程,能应场,我就缺你这种能跟各方说得上话的中间人。”
赵渝皱起眉头:“哎哎哎,这算调人了吧?也不先跟我们几个打声招呼?”他说着,一手点了点自己,又指了指林浩。
“这不正在说嘛。”亓阳揉了揉脑袋,夸张地叹气,“搞得我脑仁都疼了。”
赵渝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江野一眼,像是默认了这事。
江野无奈叹了口气:“行吧,后天见。”
“放心,不白跑。”亓阳笑着朝他眨了下眼,提了提搭在肩头的外套,“蓝部那边还包午饭。”
话音一落,他一副“得逞了”的表情,一溜烟钻进了办公楼,连背影都透着得意。
“哎呀,江参谋,栽了吧?”赵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野怔了一下:“等等,我什么时候成了政务参谋?我怎么不知道?”
林浩轻咳了一声:“确实提过……只是你最近一直忙,我就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一边挥手一边装傻:“哎呀,我还有个会,先走一步啊——”
后天一早,通知果然来了——
【江野同志:经赤鸮司林浩少校申请,红部系统批准,自即日起,任命你为赤鸮司、赤虎司联合政务参谋,相关权限与权益已同步更新。】
江野看着终端上那行字,沉默片刻,最终只吐出一声轻飘飘的:“啧。”
林浩那天笑得那么温和,话说得滴水不漏,什么“你最合适”“只是临时加个活”,全是温柔陷阱。江野这个人吧,一向好说话,才会走到这一步。
“联合政务参谋”,听上去威风,其实就是两边跑断腿的苦差事。
他叹口气,把终端往桌上一扔,还没来得及把疲惫挂上脸,亓阳的信息就紧跟着冒出来:【一会儿一起去蓝部,记得带授权卡,别装死。】
江野看着那一行字,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升了职,加了活,还得陪笑脸……谁来管管我这委屈啊。
江野翻了个白眼。今天这出勤强度,谁看了不说一句:真是刚升官就被拿去压榨的典型案例。
十分钟后,他和亓阳并肩走在前往蓝部的通道上。
“你心情不太好?”亓阳看着他,语气倒是挺轻快,“升职还不高兴?”
“高兴,高兴得快冒油了。”江野敷衍地说,“尤其想到一会要面对一群把数据库当恋人、说人话都带编程结构的蓝部工程师,我就更开心了。”
亓阳笑了一下,没说话。
通往蓝部的电梯内壁泛着冷蓝的金属光,一如既往地干净得像手术室。江野站在角落里,肩膀不自觉往后靠了靠,像是在给自己腾出一点呼吸的空间。
“我说真的,”他低声嘟囔,“你带我来蓝部,不会是想让我当传话筒吧,以你的能耐还怕谈不好?”
“当然不是。”亓阳看着他,语气依旧温和,“我需要你跟蓝部的人对接一下前线回传的数据结构,他们嫌弃我们红部那套逻辑太粗糙,建议带个参谋来解释——我一想,你正好上任。”
“……所以你也跟林浩一挂的,是吧。”
“我可什么都没说。”
江野无语地看着他一眼,然后自暴自弃地靠在了电梯壁上,开始盘算着等会见到蓝部那群神情冷淡、说话像自动回复一样的技术人员,要怎么才能撑住不崩溃。
电梯“叮”一声停下。冷气扑面而来,走廊尽头是蓝部的办公核心区,光线冷白,安静得仿佛能听见空气流动。
江野迈步踏进去的时候,心里只剩一句话:“来都来了。”
会议结束后,蓝部人员迅速收拾好桌面、拷贝完数据包,将三道程序指令执行完毕后直接退出。对方主管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低头在终端上整理着会议纪要,手指在光屏上滑动的动作干净利落,仿佛他本人也是某个接口规范的一部分。
江野站在会议室门口,心里已经开始计划怎么跟林浩申诉这份政务参谋的实际工作超纲。
“B-32-109。”他忽然回头,看着那位主管,“你们蓝部是不是都有课题型人格?”
109停下动作,抬眼看他。
“你这问题逻辑不严谨。”他说,“而且不建议将人格作为部门风格的判断依据。”
江野:“……”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行吧,你们说的都对。”
亓阳在旁边憋笑没忍住,轻轻咳了一下。
“我们会继续通过B-32节点通知你后续调度。”109道,“如果你希望简化沟通,可以提交需求给我,我会处理权限同步。”
江野靠在门边,叹了口气:“你这意思,是以后我还得常来蓝部?”
“视项目进度而定。”109语气平平,“目前来看,至少短期内,你的存在对沟通效率是积极变量。”
“这是……夸奖?”
“是事实。”
江野实在搞不清楚这个人是情商太高还是没有情商。他索性摆了摆手:“行了,我先撤了,有事找我司长。”
“我会。”
江野和亓阳并肩往外走,出了会议室门才松了口气。他压低声音:“你到底是不是和林浩合伙整我?”
“你不适应他们?”亓阳问。
“不是不适应,是精神共振频率对不上。”江野揉了揉太阳穴,“我说话带语气词他们都能听出句法错误,这哪是人类?”
“那109呢?”
江野想了想,回头瞥了一眼那扇关上的金属门,喃喃道:“他倒像是个人类,只不过是那种……不属于这个温度带的。”
半月后,战区协同演习顺利结束。
赤鸮与赤虎的系统接口基本打通,数据同步精度达标,蓝部发来B-32节点反馈时甚至罕见地用了“优良”两个字。江野第一眼看到这评语时还有点不信,特地翻了上下文确认不是调侃。
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每天都要在会议、文件和终端之间穿梭,红部的脾气、蓝部的语言、还要防着白部那边的数据监察,全都得左右兼顾。他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一个移动的“多部门协议融合样本”。
不过——
好歹也熬过来了。
林浩拍了拍他的肩,笑得诚恳:“干得不错,江政委。”
江野叹气:“我什么时候又成政委了?你是不是早就盘着这套套娃调令等着我跳坑?”
林浩笑得无辜:“这回真是随口一叫,赤鸮司可供不起政委这么大的排面。”
江野斜了他一眼,啧了一声:“你这当大哥的可真贴心,事事都替我安排好了。”
“哈哈哈!”林浩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再说我都快觉得自己是幕后黑手了。”
“江哥!你看,蓝部那边给的反馈是‘优良’!”亓阳连门都不敲,直接闯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
江野抬了抬眼:“我早看到了,电子回执都传过来了。”
“唉呀,这可是喜事啊,得请客庆祝一下。”亓阳说着就扭头看向林浩,一脸不怀好意:“林大哥”。
林浩一摊手,一脸无辜:“请客肯定得请——赵渝不在,就让他请。”
“行嘞!”亓阳立马起身,“走走走,咱们去找他去!”
什么事这么热闹?”赵渝正好推门而入,目光在几人之间扫了一圈,隐隐觉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你来得正好,”亓阳笑得一脸热情,“蓝部的反馈来了,说我们‘优良’!你是不是该请个客?”
“我?”赵渝挑眉,没急着接话,反倒看向江野,“怎么听着我像是被你们抓壮丁了。”
江野懒洋洋一笑,把终端推过去:“你不请,他们说得我请。”
赵渝扫了一眼反馈内容,哼了一声:“那你就请啊。”
“我也想啊,”江野撑着下巴,“可你看我这双手,操过红部的心、写过蓝部的文、还挡过白部的审查,钱都烧在政务系统报销流程里了。”
“胡说八道。”赵渝笑骂一句,走过去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一群人凑一嘴倒是齐。”
“你不觉得你进来得刚刚好吗?”亓阳挑眉,“你再晚两分钟,咱们就投票决定了。”
林浩忍笑:“现在投票无效,他推门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
赵渝无奈叹气,环顾几人那副“理直气壮收保护费”的模样,认命般点头:“行吧,我请。”
“早这样多痛快!”亓阳一拍大腿,“走走走,饭堂三楼那个炖锅现在正好能赶上第一锅!”
赵渝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给我慢点选菜,要敢全点贵的试试。”
“哎呀,赵队别这么小气嘛,好不容易吃一顿!”亓阳追上去,顺手抓住他的胳膊,撒娇似地摇晃着,“野子,你也来帮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