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发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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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总是以抽条般的速度长大，江楚水上高二的时候，身上会有大小不一的淤青隐藏在衣服底下。
他不似其他男孩那样咋咋呼呼，总是恬静得像泊蔚蓝湖水，如若他在班里不起眼也就算了，但他成绩好，老师喜欢得紧，长得也受女孩子们的喜欢，整个人的气质就像她们看的言情小说里的贵气高冷主角。而那时班里尽是些紧跟“潮流”的半大小伙，喜欢给自己染上不羁的发色，然后被爹妈一顿家法伺候，又灰溜溜地染回来，于是这样“不合群”的江楚水就成了班里男生欺负的对象。
又一次拿下班级第一，江楚水面色淡淡地从领奖台下来，如青竹般挺拔的少年拿着红黄奖状从容地站在班级最后，然后感觉一只瘦弱手指戳了下自己，他扭头一看，是班里一位存在感不高的男生，他薄薄的眼皮一掀，“干什么？”
那男生缩缩头，颤颤巍巍结结巴巴：“那个、嗯，王振他叫你去教学楼后面，”他手指搅在一块，都快要拧成麻花了：“说有事找你。”随后身子一低跑了。
江楚水蹙眉，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那时暴力并不存在在他的世界里，也没有想到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放学后江楚水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他拿起桌上还没写完的作业和江青早上给自己的牛奶，正往楼下走，一瞬间，几方不同的力道撕扯着自己，江楚水拧眉转身抬起笔直的腿蹬对面的人，没料到那人直接抱着他的腿往底下一坐，江楚水被带得一歪，手被左边的人一扯，扭到身后别起，他冷静地看着这三个人，嘴巴一张准备大喊一声，另外一个人早有预谋地用校服捂住他的头，清朗的嗓音闷在衣服里，牛奶撒了一地。
江楚水被三人带去了教学楼后面，一把把他扔在了臭水沟旁，江楚水被熏得难受，他看着周围三人，声音里是他们不理解的冷静，“你们想干什么？我和你们有仇么？”
带头的王振摸了一把自己刚染回来的黑发：“看不惯你，怎么了？”
江楚水扭头看那个拧巴的人——陈闯：“你也看不惯我？”
陈闯嗫喏几声：“王振是我哥……”王振看他这怂样，气不打一处来，踢了他一个屁股蹲：“干什么呢你。”
陈闯一个踉跄改口道：“嗯……看、看不惯你。”
江楚水会心一笑：“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有意思么？”
王振不屑一笑，他跺跺脚激起一层泥沙，灰尘上浮，江楚水捂鼻咳嗽几声。
“喂江楚水，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王振绕着江楚水周围走了一圈，闻见他身上浅淡冷香，他一把揪住江楚水的校服领子：“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特招人喜欢啊？”
江楚水看着这个只比自己高几厘米的混子，“昂，反正比你招人喜欢。”
旁边的陈闯和高尺天皆目瞪口呆，很少见江楚水说出那么冲的话，王振更是被激起怒火，“*的，你以为自己很牛逼是吧？老*今天就把你给打服！”
王振率先往江楚水的肚子上踢了一脚，随后朝两人吼道：“陈闯、高尺天，泥*站着干嘛呢？过来啊！”
陈闯畏畏缩缩只上前了几步，高尺天则是听话地掐住江楚水的脖子，看他鸦羽般的睫毛和白得发光的脸颊，“你好好地让咱王哥揍一顿，说不定就好了，别反抗啊。”然后侮辱性地拍打江楚水的脸，慢慢使其染上红晕，江楚水镇定得不像十六七岁的男孩，他把目光看向安静如鸡的陈闯，陈闯被看得一愣，低下脑袋躲避江楚水的视线，王振把江楚水一扔，扯过陈闯：“马*，你不打他我就打你，听见了吗？！”
“高尺天你也上！”
高尺天反剪江楚水的胳膊。
陈闯肩膀内扣，蜗牛般挪动到江楚水面前，一嗦一嗦地与江楚水对视，王振气得一笑，一巴掌拍在陈闯的头上，“打不打！”
“呜、打打打！我打！”随后一脚踹上江楚水的腿上，一边踹一边求王振：“别打我了……”
江楚水被踹得闷哼几声，然后盯住陈闯的脚，趁陈闯抬腿没落下的时候伸脚和他对冲，陈闯一个踉跄没站稳摔下来。
周围静悄悄，无论走读的还是住校的都去休息了，树叶被风吹的乱颤，“哗哗”几声没能掩盖住王振暴虐的声音，“妈*，没用的东西！”
随后他避开江楚水的脸，揍了几下，觉得不过瘾想拿起旁边的石头，犹豫几瞬怕闹出人命，还是选择扔下去，“今天先放过你，以后有你好受的。”
江楚水半睁眼睑倚在树干上，觉得真是和他们有代沟。
他站起来厌恶地离开这个恶臭的地方，打算去医院做个检查保存下来，以后好告诉老师和家长。
毕竟不能被白打。
江楚水捂住腰际，素日里面无表情的脸蛋被疼痛撕扯得皱了几下，书包也被扔在地下，变得脏兮兮的，他捡起来有些头疼地想着，待会儿该怎么瞒过江青。
江青从小就很黏江楚水，几乎是走哪儿跟到哪儿，只到上学后才不得不分开，就算两人不在一个学校，江青放学后一定会到江楚水学校门口等他。
因为江青才初中，放学比他们这些高中生早，所以每次他去到常吃的饭店都只有他一个人在，他会先把饭菜点好了等江楚水出来，但今天，哥哥出来的似乎有点晚。
江青有些不安，腿已经蠢蠢欲动要迈出去找哥哥，不过他想起之前江楚水说的，“如果我来晚了你就先吃，我作业可能没写完。”
难道今天哥哥作业太多了？江青问老板几点钟了。老板说：“十二点三十一了，你哥哥还没来？”
才十四岁的江青已经有一米七了，站起来比老板还高，“嗯，我先去找一下他，麻烦老板帮我看着了。”
老板挥挥手，“快去吧。”
江青几步跑出去，找到门口保安，“叔叔，我可以进去找我哥哥吗？”
保安坐在保安亭里，看着那么高的男生，心里嘀咕：“现在小孩咋长那么高。”随口道：“不可以。”
江青才懒得管保安说了啥：“好的，谢谢叔叔。”然后拔腿就跑，徒留身后的保安嘶哑嗓子，“哎哎——”
江青一路踩过地下的树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的心跳得比树叶还响，在一处拐角看见了衣服脏脏的江楚水。
“哥！”
江楚水一听这中气十足的嗓子，脑子比刚刚被打的时候还疼，“怎么了？”
江青一双眼上下扫过哥哥的身体，敏锐地察觉到江楚水不自觉的抖动，鼻子翕动几下，闻到了不可能出现在江楚水身上的味道，“你怎么了？”他拿过江楚水肩上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
江楚水明知道瞒不过江青，还是胡诌八扯：“刚刚在教学楼那儿摔了一跤。”
“你教学楼那儿哪里有臭水沟？教学楼前怎么可能有？！”
“嘶——小声点。”江楚水被他一嗓子嚎得耳朵疼，“走的时候没注意……”
江青不由分说地抱起哥哥，“允许我掀开你的衣服检查吗？如果没什么伤，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江楚水脸上挂着淡淡的表情，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对于被自己的弟弟轻轻松松地抱起来已然不见怪，嘴里只道：“不行。”
“那我们就去医院检查。”
“好啊。”江楚水想：如果你不在就更好了。
要是让江青知道自己被人打了，估计这会儿已经窜到他们面前开始揍人，那股狠劲江楚水见过，也是真的担心江青把人揍死，如果这时候江青去掺和一脚，自己可能就真的被白打了。
江青见江楚水神色悠悠，有一瞬间真的快被骗到，不过掌心下肌肉的颤栗告诉他，哥哥在装。
他抱着江楚水走到门口，还礼貌地朝保安说：“这是我哥哥。”
江楚水、保安：……
江楚水嫌丢脸，把一张淡漠的脸藏在江青的肩颈处，“有病？”
江青拦下一辆出租车，先把江楚水放在后座自己再挤进去，“嗯嗯，半天见不到哥哥我就会犯病。”
“司机，去市人民医院。”
江楚水阖眼任由江青的手在自己身上揉捏检查，待他揉到小腹的伤口处，江楚水不禁吸气忍耐，被江青发现后，手停留下来了，他语气轻轻：“这里是吗？”
江楚水点点头，江青蹙眉看着哥哥，一把抓住他的手，“哥哥不告诉我，我就告诉妈妈你有事情瞒着我们。”
江楚水睁开一双上挑丹凤眼，底下两根手指捏了捏江青的掌心，“你小子学会威胁我了？”
江青包裹住他的手，催促司机开快点，司机笑了几声，“小兄弟，再快就要超速了。”
“哥哥告诉我我就不说，”他凑过去在江楚水耳边道：“这样我也好帮你瞒着妈妈。”
江楚水嫌江青凑得太近了，伸手推开他的脸，“今天我被人打了。”话刚说完，江楚水就捂住他的嘴，“冷静。”
江青如何能冷静下来，他只要一想到哥哥被人打了，就恨不得把那些人碎尸万段，江楚水一看江青眼眶发红，手青筋四起就知道他生气了，他再次说道：“冷静下来，江青。”
“你先深呼吸，冷静下来。”江青把视线放在江楚水身上，盯着哥哥深呼吸十秒，才平复好情绪，“哥哥说吧。”
江楚水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诉他，并警告他不能告诉爸妈。
江青面色不虞地答应下来，到了之后带着江楚水做完全套检查，哥哥伤口不重，江青心里却是狂风暴起，对那三人的恨意直冲云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发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