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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该死去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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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轰隆——"
难以忽视的震感从地下传来,正在宗主殿内查阅文书的傅砚林一愣,扭头就叫来了门外的弟子。
“怎么回事?”朱笔在纸上划下一横,傅砚林看着烦,随手就将那张纸丢到了一边。
震感越发强烈,像是底下有人猛敲天雷鼓,扰得无法安宁。
弟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迟疑了一下,想起昨日听其他师兄弟传回来的消息,有些试探的提醒道:“听震感像是从亡灵酒馆那边传来的,会不会是……”
傅砚林怔住了,脑海中下意识想起师叔靠谱的样子,一时有些难以转过弯来。
他将信将疑,告诫弟子不可轻举妄动,自己则是抬手御剑,一路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去。
天空中快到看不清的两个人影打破了他的幻想,傅砚林神色凝重,捕捉到祝漓的声音后,迅速落地,当即问道:“可是盛家有意要为难你们?”
“出了事,为何不向灵霄宗求援?”
祝漓慢条斯理的给他倒了一杯蓝色的酒,又指了指旁边的空座位,笑道:“宗主不必这么着急,先坐下来喝杯酒。”
傅砚林皱眉,他看着完全没把眼前场景放在心上的祝漓,想说什么,却听见旁边“啪”的一声。
盛渊连杯带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傅砚林:“?”
傅砚林冷不丁看了一眼,问道:“你是盛家的公子?”
盛渊埋着脑袋,一半是吓的,一半又是因为人前失态,实在羞愤到无法言语。
祝漓锐评:“年轻人嘛,倒头就睡也是常有的事。”
盛渊:“……”
小公子顽强从地面爬起来,朝着傅宗主拱手致礼,磕磕巴巴解释道:“我是盛家的,不过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来给掌柜补上次贺礼……”
傅砚林更奇怪了。
顶上两人打的如痴如醉,旁边高挑的竹林都被削掉了大半,而底下这两人不仅占据着最佳观赏位置,还能一起坐着喝酒。
傅砚林:“到底怎么回事?”
盛渊卡了一下,想起前因后果,也是心里苦。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盛渊放低声音加快语速还原了之前的现场,不复盘不知道,一复盘就发现,他们娘两完全是被人当踏脚石使了。
而那位真正的罪魁祸首……
傅砚林有些无奈,有碍于师叔情面,不好直说,只能委婉劝诫道:“盛家并无交恶的意思,你经营酒馆,总是要知道来者是客。”
盛渊狠狠点头。
祝漓挑眉看他,只当没看见盛公子的小动作,一瘪嘴,说道:“清玄想要试试对方深浅,我可做不了他的主。”
“到时候要是把人惹急了,谁来给我当员工啊?我可没多少傍身的武力。”
她说的轻巧又无辜,听着倒真的像是那么回事。
但实际上——
师叔都跟着姓祝了,财产都给了!到底是哪里还有值得不安的啊!
傅砚林无话可说,只能对着那双含笑的蓝眼睛,幽幽叹了口气。
“你先让他们停下。”
祝漓摊手:“我手无缚鸡之力……”
傅砚林拿出一块玉牌。
祝漓停下吟唱。
傅砚林解释道:“若是出了什么急事,捏碎玉牌,我会感知到。”
“若你无错却遭难,我必会相助。”
祝漓眼珠子一转,将那玉牌往袖子里一收,语气又婉转起来了。
“话又说回来了,造成麻烦实在不是我的本意,我倒是愿意劝说清玄,只是——”
只是的话音还没落下,一道沾了些叶片的身影便飞驰而来。
祝清玄一手揽着琴,从开始到现在,似乎只是衣角狼狈了些,一点见血的伤都没受。
傅砚林喊了一声,语气饱含无奈和谴责:“祝公子,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冲动。”
祝清玄把琴一收,只当作没看见那些深意,还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说:“掌柜的有需要,我定然要为她做到的。”
盛渊:“……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修士之间撒点小谎也正常,”任柳晚一步落到地上,听见盛渊这话先是一笑,随即又对着江玄清道谢,“多谢祝公子指教。”
别人或许看的不那么真切,她这个真正和祝清玄交手的却明白,对方在刀术上显然也有所涉猎,若是真的全力下手,她早已不敌。
“之后贺礼和谢礼都会送来,”任柳看着站在这里的几人,和傅砚林打了个招呼后,便扯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儿子往回走了。
盛渊还懵着,只闷闷问了一句:“所以我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任柳爽朗一笑,“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回去闭关了!”
和高手对招受益匪浅,这次说不定真能突破瓶颈。
这一趟可是赚大了!
“看起来完全是宾主尽欢,”祝漓捏着下巴感叹了一句,又扭头看向身边表情复杂的傅宗主。
傅砚林:“这样的事……实在不必要发生。”
他心知这位年轻掌柜或许想要先行在修仙界中立威,可这种直白的方式副作用实在太大,若不是遇到了盛家这样还算讲道理的,事情绝不可能这么好收场。
“你和……祝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直接到灵霄宗找我。”
祝漓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既然宗主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真要问了,”她扣了一下桌面,说道:“从昨日开始,酒馆边上便一直有着窥伺的目光……宗主可有什么猜测?”
傅砚林蹙眉,解释道:“我们灵霄宗不会做这样的事。”
江玄清也跟着帮腔:“昨日窥伺的眼睛狡猾的很,的确不像是直来直去的灵霄宗。”
这话说得不假。
灵霄宗名声向来很好,无论做什么也都是光明正大的,就这一点,祝漓都能从他们那些弟子身上看出来。
更何况,酒馆就在灵山,等同于灵霄宗眼皮子底下,多次一举没有任何意义。
但,昨日这个时间点实在是过于敏感。
祝漓想了想,又把目光落在江玄清身上,兀自沉思道:“果然酒馆现在能用的武力还是太少了。”
江玄清飞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忽而问道:“你又要招魂?”
“可你不是说招魂只能维持三日吗?”
“啊,我说过吗?”祝漓眨了一下眼睛,察觉到傅砚林的不认同,干脆直接解释道:“若是没有能形成执念的未尽之事,三日的确是招魂的上限,但是——”
“为亡灵渡化,解决遗憾本也是我们这一脉的使命,期间收点报酬也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傅砚林还是皱眉:“将已死之人召唤回现世,实在不妥。”
“你没跟他说么?”祝漓将目光转向江玄清。
江玄清摊了摊手,似乎有些无奈,“不得渡化的人会结出恶果,乃至之后灰飞烟灭这件事,没有实例,我实在无法多言。”
“实例?”祝漓疑惑的咬了咬这个字,倒是奇了,“你们难道没处理过死后遗恨?”
“越是修为高超的人死后化为恶灵的可能性就越高,不被渡化,就无法将自身反哺与天地……我们这一脉情况特殊,只借天地五行之力,不将他们化为己用,自然也就无需归还,但你们——似乎不是这样的吧?”
傅砚林愣住了。
他脑中闪过数起门下弟子收纳整理过的“邪祟”案宗,再将自己所知道的大能陨落之地一一对应,忽而瞪大了眼睛。
自行揣测过一遭的江玄清比他淡定些,还有时间反驳:“就我所知,佛宗似乎也会做些超度的法事。”
“那你们运气还不错,能够解放一些灵魂……可是修行是与灵魂一体的,无法解放修为,自然也无法完全渡化灵魂,否则,我也不可能把你召唤出来。”
江玄清:“但我真活了。”
一提这事,祝漓就不怎么高兴,亡灵法师不仅没把灵魂送走还把人真弄活了……这也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砸招牌啊!
她没好气怼了一句:“我哪知道你怎么活的。”
“你能处理那些遗恨?”傅砚林冷不丁将话题转回正道,他当然不会直接相信祝漓的说辞,可若是真有其事,试试倒也无妨。
祝漓挑眉,“那当然,我就是干这个的!”她可是亡灵法师一脉出了名的天才!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傅宗主沉吟片刻,主动提到:“因一些陈年旧事,这座灵山……有不少修士埋葬于此。”
他顿了一下,似有所觉的看向了江玄清。
江玄清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跟着附和了一句,听上去情绪并不高。
祝漓留了个心眼,嘴上答应得爽快。
召唤灵魂这事,祝漓算是熟练工,短短两分钟,水镜复现,一个穿着红铜色弟子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看到正脸的傅砚林难掩震惊:“楼青释?赤月宗主可是说你云游在外,虽不常会宗门但生命无恙。”
怎么连灵魂都被召唤出来了??
楼青释同样仔细辨认了一下面前的人,紧随其后的,却是当事魂更深一层的迷茫。
“傅宗主?我死了……啊,我是怎么死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