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风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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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若是问刚到长明宫的春芜，她肯定会点头，因为当时春芜害怕太上皇一个想不开杀了自己。
但来长明宫这么久，她都安然无恙，还升了品阶，太上皇和啸月都是好伺候的主，其他人待她也挺好，是故春芜现在觉得待在长明宫挺不错的。
即使她在福乐宫待得更久，和荣妃娘娘感情更深，但是她深知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念头不可有，不然到时候很可能福乐宫回不去，长明宫也留不得她。
“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春芜又问了他一遍。
来财沉吟片刻，“就是突然好奇。”
春芜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没事尽爱找我消遣！你很闲吗？”
来财仔细思考了一下，回答道：“还行。”
“你没长脑子吗？我只是一个宫女，我的去留哪里是我自己能决定的。”春芜不想和他说这些没意义的话，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反正在哪个宫就跟着哪个主子好好干总没错，只要到了岁数能顺利出宫就好。”
提及出宫，来财少见的撇了嘴角。春芜再过七年就可出宫，她一出宫，来财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
只有这个时候，来财才有一点后悔当初选择进宫。
不想让自己的失落被春芜看见，他别过头，说：“你能这么想就好，你现在既在长明宫的人，当知万岁爷身份特殊，你现在也算万岁爷身边的人了，还是少与其他宫的人有交集为好。”
来财这话似乎意有所指，春芜蹙眉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点建议，万一哪天你惹了主子不开心遭了罪，我可救不了你。”
来财语气欠欠的，颇有幸灾乐祸的感觉。
“狗嘴吐不出象牙，好端端地咒我做什么，早知道不给你做夹袄了。”
春芜作势要去抢，来财赶紧一把藏在身后，“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来财护得严实，春芜碰不到，只好作罢，她抱着胸，脸颊气鼓鼓的，一脸不满。
“真生气了？”
来财凑到她跟前嬉皮笑脸，春芜看得厌烦，转身要走。
“诶！”来财敢惹人，肯定有哄好人的法子，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
“你这就走了？那春芹奶奶的信你看是不是？”
闻言，春芜立马回身，看着他手里那封写有她署名的信封，双眼放光。
她伸出手，来财恭恭敬敬把信封放到她手里，春芜将它贴身放好，打算回去好好读。
“还生气吗？”来财问。
来财给她带来了这么珍贵的信，她哪里还会因为那点小事和他置气，满不在乎摇摇头。
来财看她快翘上天的嘴角，无奈一笑，她这个一哄就好的脾性，也不知是好是坏。
知道她现在肯定着急回去好好看信，来财没再留她。
看着春芜轻快的背影，来财原本上扬的嘴角慢慢平复。
因为朱立忠，靖元帝交给他做的事渐渐多了起来，他也开始明白，无论前朝后宫，都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风平浪静。
说不定不久，局势将会摆在明面上来，希望到时候，她这个只想要安稳日子的人不要被波及。
一夜之间，天地充满刺骨的寒意，春芜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做身暖和的冬衣，不幸得了风寒。
春芜本想挺一挺就好，可有愈发严重的趋势，她赶紧去找赵太医拿药。
赵渊看她缩成一团，脸色不佳，一搭脉，隔着帕子都能感受到她烫得吓人。
“烧得这样厉害还到处乱跑，怎么不托人来叫我？”
此时春芜已经有些糊涂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果然很烫。
“我还以为就是风寒。”
她现在整个人都软乎乎的，撑不起什么劲，赵渊赶紧写了方子，先抓了一服叫手底下的太监煎了让她喝下，然后让小太监送她回长明宫。
“赵太医，不必麻烦了，我自己能回去。”
赵渊不相信她，坚持让人送她。赵太医一片好心，春芜没再推辞。长明宫就在眼前，春芜谢过之后让那小太监回去帮赵太医。
春芜回去碰上了下朝回来的太上皇，已经记不起告假，晕晕乎乎跟着他进了殿中。
殿中已烧起炭火，但春芜自己身上的热意比炭火还旺。
沈客山旋身坐下，才看见她手里的药。
“生病了？”
“回万岁爷，奴婢受了风寒，有些烧，吃几服药就好了。”
沈客山注意到她脸上不正常的酡红，说话都有些含糊了，看上去不像她自己说的那么轻松。
“那你这几日先不用来侍奉了，好好养病。”
太上皇这话对她来说犹如天籁。
[万岁爷和赵太医一样心善呢。]
“赵太医？”
沈客山直接问了出来。上次那个叫来财的太监知道她去找赵太医看病，心里就很不高兴，一直嚷着什么“就这么喜欢赵太医吗？赵太医有什么用！他只会在你生病之后才有点用，而我会竭尽所能让你不生病！”。
他当时没当回事，这下听到他将自己和赵太医一同提起，才想起来这回事。
春芜这会儿晕乎乎的，完全没察觉异样，自顾自说着。
“对啊，赵太医长得俊朗，为人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待人温柔，不拜高踩低，把我们奴才当人看，不多收我们的银两，但也不少收。不过他说话好听，人高高的，看上去就很让人安心。最重要的是有一手好医术，这本领到哪儿都饿不死人……”
[若是择婿，赵太医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不过我还是喜欢壮壮的，就像……]
春芜双脚无力，整个人飘忽的像踩在棉花上，应该是药效上来了，太上皇在她面前一分为三，她已看不见太上皇的脸色。
她凑到跟前想分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太上皇，结果却一头往前栽了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听到太上皇叫太医，声音有些焦急，春芜本想说赵太医已经给自己开了药，她只要睡一觉就好，可她努力半天，只呢喃着一声“赵太医”，然后就没了知觉。
赵渊急匆匆背着药箱赶来，直入长明殿内室。
龙榻之上，一身黑金色龙袍的人坐在榻边，目光落在躺着的人身上。
“万岁爷，太医来了。”
“微臣见过万岁爷，万岁爷吉祥。”
闻言，沈客山起身，粗粗打量了这个赵太医一眼，抬手让他先看诊。
赵渊起身走近才看清榻上的人，是春芜。
方才长明宫的人突然到太医院找他，他还奇怪，明明平日里给太上皇请平安脉的太医不是他，今日长明宫的人怎么点名要他前来。
一路上他做了许多猜想，现在看到床榻上的春芜，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是说太上皇不近女色，那如今怎会让一个宫女躺在自己的榻上，那眉眼间隐隐担忧的神情，让人忍不住多想。
不久前他才给春芜把过脉，知道她除了发热风寒，没什么大碍，但当着太上皇的面，赵渊还是给她搭了脉。
他起身回禀时，沈客山的视线随之落在他身上。
“回万岁爷，她并无大碍，喝了药发发汗，把烧退了就好。”
沈客山挥挥手，赵渊退到一旁收拾药箱，沈客山看他面生，问了一句：“寡人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赵渊：“回万岁爷，微臣是在您出宫游历之后才入的宫，所以您才没见过微臣。”
沈客山发现，自他入殿中起，一举一动便十分从容得体，宛若世家公子。
“赵太医，请。”福川见赵渊收拾好，太上皇没有别的命令，便将人请走。
“微臣告退。”
福川把人送出宫门就回去了，赵渊驻足在长明宫的牌匾下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福川回去时，看见太上皇正在给春芜盖被子，他像被雷击中般，在太上皇回头之前低下头走上前去。
春芜睡得沉，福川犹豫了一下才问：“万岁爷，要不奴才叫人把她送回她自个的屋去？”
“不用了。”沈客山说，“正在发汗，吹了风肯定会更严重，等她退了热再送回去。”
“是。”
福川被屏退，关门声响起，屋内一时只剩下他和春芜两人。
沈客山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眉头轻蹙，拿出帕子将她额前的细汗擦去。
蓦然想起她刚才未说完的话。
你还是喜欢壮壮的，就像什么一样？
春芜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要不是满嘴苦涩的药味和咕咕叫的肚子，她定能再睡。
春芜睁开眼，看见陈嬷嬷正在给自己擦嘴角的药渍。
“陈嬷嬷？”
陈嬷嬷见她醒了，赶紧放下药碗扶她起来，问道：“感觉好些了没？”
春芜点头，看她面色虽虚弱，但精神头不错，便放下心，把备好的饭菜端给她，让她先吃点东西。
春芜喝了口热乎的粥，才想起来问：“嬷嬷你怎么在这？”
“万岁爷说你生病了，让我来照顾你。”
春芜爱宠若惊，听陈嬷嬷说自己昏倒后，嘴里一直念叨着赵太医，太上皇把人叫来给她一看，竟是药效上头睡了过去，叫人虚惊一场。
春芜还来不及窘然，在知道自己睡过太上皇的龙榻后又惊又悔，她睡得太沉，竟一点感觉也没有！
春芜身体一向不错，她吃了药又睡了一天便已完全好了。
听闻太上皇在书房与人议事，她备好茶水在门外听召。
里头传来声响，春芜推门进去，书房内只有太上皇和一个面生的男人，见她进来，那人抱拳告退，事已说完，沈客山没有留人。
春芜奉上茶水，感到太上皇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眼回望。
“病都好了？”沈客山问。
春芜没想到太上皇第一句话就是关心她。他这句关心很亲和，没有一点上位者的居高临下，仿佛春芜是一个小辈，一个亲近的人。
进宫多年，春芜虽未亲身经历过，但也深知深宫的尔虞我诈，除了荣妃娘娘、霜月和来财，再没有别人这么像家人一样的关心了。
春芜心里汩汩涌出暖意，眼眶染上湿意，她点点头，“多谢万岁爷给奴婢叫了太医，还让陈嬷嬷照顾奴婢。”
沈客山看她面色泛红，有些不放心，对她招招手：“过来寡人瞧瞧。”
太上皇说得自然，春芜心里正疑惑太上皇竟还会医术，才走到他面前，还未伸出手让太上皇把脉，就见太上皇摸上了她的额头。
温凉的触感夹杂着他的清香包裹着春芜，她懵懵地眨了眨眼。
“嗯，不烧了。寡人看你的脸色还有些差，待会儿让福川给你拿点补品补一补。”
沈客山将手拿开时，弄乱了她额前的碎发，他顺手替她理顺了，就像平时给啸月顺毛一样。
他这番动作太快，春芜有些恍惚，但额头上的那一抹余温告诉她，方才的一切是真的。
她现在脚下像是生了根动不了，心跳声如擂鼓，咚咚震着她的耳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