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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闲话 ...

  •   夏至这日,雨下的很大,滂沱如倾盆而下,从房檐上滚落,形成一道道水帘。天黑沉沉的,似要狠命压了下来,与地面重新融为混沌一体。热卷的风被雨冲刷了下,夹杂着丝丝水汽,从屋外冲进房内,亦带来了阵阵清凉。秋洛兮单手托腮,另一手却是执着白棋,眼里盯着棋盘上黑白双子的动向静静思索着。
      一旁,花隐神色焦躁,却只是在房里来回踱步,似要将地板也踩出个洞来,狭长的凤目时不时望向屋外的雨帘,又失望的调转回身,继续绕着圆圈。见没人理她,花隐实在是受不了了,一下子便坐到秋洛兮的对面,“宫主,这雨还要下多久啊?”
      秋洛兮抬头斜睨了她一眼,复又望着棋盘算计,好半天才回道:“天知道。”说着,顺手将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上。原本已苟延残喘的白棋瞬间化险为夷,并且已隐有了直捣黄龙之势。
      花隐顿时气馁,不死心,又问了句,“宫主,雨下得这般大,您都不觉得烦吗?”
      这下,秋洛兮连头都懒得抬了,直接说道:“你该学学夜月。”嗯,这黑子又该下哪呢?
      正坐在绣架旁绣花的夜月闻言再也忍不住喷笑出声。
      学那只腹黑母狐狸?一想着自己如夜月一般每天似笑非笑地拿着别人的糗事当笑话看,花隐猛地一阵恶寒,大夏天的,鸡皮疙瘩竟也纷纷起立抗议。狠命搓了搓手臂,花隐对着夜月就是一个眼刀过去,惹得夜月笑得更是欢畅。
      “宫主,她要是能学我一分她就不是那江湖人人畏惧的‘玉面罂粟’了。世人谁不知道‘玉面罂粟’最是喜怒无常,稍有不如意她意者便是一把毒药赏给人当宵夜,不把人整得半死不活就不罢休。若是哪天她变得斯文了还不把人给吓死,以为是鬼上身了?”夜月很不人道地当面吐槽。
      花隐气得哇哇大叫,“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你以为你就好了?‘惹神,惹鬼,万不能惹笑罗刹’说的貌似就是你吧?听听,笑罗刹,一看就知道是个算计人的狠角色。”哼!要揭老底谁不会?她也不比她的少,更甚者恐怕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月也不反驳,“话说回来,我记得那位表小姐那日对你可是嚣张的很呢,都一个多月了我见她可是还活得好好的,可真不符合你的风格,难道真鬼上身了?”
      “你才鬼上身!你以为最近每日她使劲往脸上涂脂抹粉是为了什么?”
      夜月好奇了,“这次又是什么新药?”
      花隐得意地拿着锉刀修剪指甲,摆足了架子才道:“‘痘常在’,顾名思义就是脸上慢慢长满了郁乃痤。呵呵……就是再好的大夫看了也只会以为是水土不服、肝火旺盛所致,怎么也不可能会想到是被下了毒。怎样,既报了仇又不会引火烧身,够可以吧?”
      “你真毒!”女人最在乎的是什么,还不就是那张脸?现在那姓上官的女人估计已半毁容了,恐怕这比杀了她还令她难受,也活该那女人倒霉。
      “好说。”花隐纯粹当夸奖听了,“你不也差不多,我想那女人的金库都被你搬空了吧?”
      “两百万两,银票。雾居宫今、明年的开支。”秋洛兮淡然道。
      嘎?该不会这次去掏空别人家家底的是宫主吧?花隐不可置信的看着夜月,用眼神询问道。
      夜月点头,你真相了。
      花隐赶忙望向窗外的天空。雨淅沥哗啦的下个不停,如密密斜织的大网。不是红色的呀?花隐摇摇头,难道是她幻听了、眼花了?还是她落伍了?事实是她没幻听、没眼花,也不是落伍,而是她家看似最纯洁,最不食人间烟火的宫主才是最默不作声的那个,瞧瞧,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实打实的惊吓。
      话分两头说,这边花隐还在为方才的惊吓回不过神来,而另一边上官延芳却是在她居住的落霞阁闹得翻天覆地,人人自危、禁若寒声。
      “没用的东西!你不是说要不了一两天我脸上的东西就会消失吗?你看看,这都过了多久了怎么不见消退反而越长越多?!你这庸医!”怒之所致,上官延芳顺手便将手中的盖碗茶扔向站在一哑口无言的胡大夫。
      被热水泼了个正着,还好那茶已放的有段时间了,不是很烫,不过胡大夫顿时也是火冒三丈。俗话说“医无止境”,他行医多年,也是不是每次都能药到病除,能怪他吗?“小老儿无能,烦请你们另请高明。告辞!”说着,一拂袖拿着靠在门边的雨伞走人。
      “滚!就你这种庸医也敢出来行医,也不拍医死人?我看你还是早点将你的医馆关了好,免得将来出了事祸及子孙!”见胡大夫要走,上官延芳火气更是直冒,已微有写化脓的脸愈显狰狞可怖,连站在旁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是心里一惊,更遑论就坐在近旁的楚家二少夫人——柳嫣儿。心里闪过厌恶,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婆婆要她好好伺候这表小姐她就好好伺候,反正她看上的又不是自家夫君,她放心得很。况且她父亲势大滔天,若是能讨得她欢心,对夫君的前程想必也是大有益处。
      对于上官延芳的怒骂,胡大夫直接装作没听见。这明镜山庄他以后可是不打算再来了,真是不可理喻!
      “哎!胡大夫……”见胡大夫连头也不回,柳嫣儿急得跳脚,这可是青州城最后一个大夫了!她都一个个把人给赶走了,这脸还怎么治?
      “表妹,花厅风大,你先进房里休息会儿。这个不行咱们再找下一个,天底下大夫多的是,总会找出个能治好你的脸的。这郁乃痤可不能太过动气,你该安心养病才是。”柳嫣儿轻拍着上官延芳的手说道。
      上官延芳一时悲从中来,扑进柳嫣儿怀里,“二表嫂,你说我这脸还好得了吗?大表哥他若是见了我这副摸样会不会厌恶我?”
      强忍住心中的恶心感,柳嫣儿只得又轻声安慰道:“会好的会好的。大伯他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他岂是注重人的外贸品相之人?好了,进去休息会吧,养好精神病才会好得快。”说着,拿眼示意上官延芳的贴身婢女小婉扶她进去。
      “嗯。”上官延芳轻声答道,顺从地被婢女扶进房内。
      见上官延芳已回了房,柳嫣儿这才转身回去。
      听闻花厅外没了声响,上官延芳冷声吩咐婢女都出去,门窗都关了才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闺房内的摆设上,屋内传来的“呯嗙”作响声令得站在外面伺候的下人胆寒。直过了好会儿,才又传来屋内吩咐进去收拾的声音。
      然,上官延芳却不知柳嫣儿不是直接回自己的清松馆,而是去了楚潘氏的福双堂。
      进了福双堂,见有丫鬟见了自己就要进去通报,柳嫣儿忙示意不用,只是招她低声问道:“婆婆还在诵经?”
      丫鬟连忙福身回是,柳嫣儿听了点头。就在这时,却是佛堂里传来楚潘氏的问话声,“是谁在外面?”
      柳嫣儿赶忙高声答道:“婆婆,是嫣儿啦!”
      屋内一时静默无声,好半天楚潘氏才又说道:“进来吧。”
      应了是,连忙让丫鬟脱下肩上的披风,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柳嫣儿这才步入弥漫着浓重檀香味的内堂。
      “请婆婆安。”见楚潘氏已坐在主位上柳嫣儿忙福身道。
      “嗯。”示意柳嫣儿坐在她旁边,楚潘氏低头咽了口茶,方问道:“什么事?”
      “今儿表小姐又赶走了一个大夫。”
      楚潘氏皱眉,“那就再找个。”
      见状,柳嫣儿忙低声解释道:“这青州城最好的大夫咱们明镜山庄都请过了,依媳妇儿看……”正说着却又顿住。
      楚潘氏将她停下来不说,知道她是顾虑屋里有人,只吩咐道:“没事,你继续说。”
      柳嫣儿只得将刚才的话说完,“观这架势,依媳妇儿看这表小姐的脸是治不好了。”
      楚潘氏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你确定?”见柳嫣儿点头,楚潘氏的手开始无意识轻敲椅背,沉思了会说道:“你再去临近的城镇找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看看,实在不行再来告诉我。”
      听了楚潘氏的吩咐,柳嫣儿这才福身离开。要她说,这表妹要不是仗着家里父亲势大,哪点比得过新进门的大嫂?只不过那是长辈们的事,她一个小辈也不好置喙。
      摇了摇头,柳嫣儿决定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转而轻盈浅笑的回了自家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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