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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姜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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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秦峤选择阮明伊的代表小动物,一开始他会选择猫,大眼睛的猫,冬日窝在毛绒毯里踩来踩去。后来秦峤觉得阮明伊是小狗,不理他就会嘤嘤叫,但坏心思多,不开心了会朝别人甩脸色。顺便一提,小雨就是这种性格的臭小狗。
但是现在的阮明伊在秦峤眼中失去了小动物般的可爱性。他冷着脸,微卷的睫毛下是平淡无波的目光。
他的目光让秦峤想起低纬度地区冬夜里黑色的雨,阴冷冷的。
秦峤不喜欢阮明伊这么看他。像在看陌生人。
秦峤把蓝星花插进放置在胡桃木斗柜上的花瓶中。
这个花瓶是奶奶留下来的,阮明伊从角落里翻了出来,抱着花瓶在秦峤面前转了一圈,秦峤立马懂了他的意思。
现在花瓶里灌了半瓶水,几个小玩偶摆在花瓶边围了一圈——秦峤给阮明伊买的那几个小玩偶。
秦峤想到阮明伊摆玩偶的画面,不禁笑了笑。
这丝笑意让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动容,但秦峤的声音冰冷至极。
“你为什么在这?”
姜旭站起身,细长的丹凤眼盛着动人的笑意。他从手边的包中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打开,一只翡翠玉镯在灯光下发出莹润暖光。
玉镯颜色匀称,质地紧密温润,没有瑕疵,宛若破冰春水。即使是不懂翡翠的人,也能一眼看出它的种水非常好。
姜旭娓娓道:“这只玉镯,我想还是应该还给你。”
秦峤皮笑肉不笑道:“礼物已经送出去了,没有还回来的道理。你戴也好,卖掉也罢,我不介意。”
“毕竟是三万的玉镯,我受之有愧。”姜旭拿起玉镯。
他的手指纤长白皙,骨节并不明显。不知是美人配玉,还是玉衬美人,玉镯在他手上,像是一条春日绸缎。
姜旭将玉镯对着灯光。
玉质剔透,透出他的指影。
姜旭说:“以前没发现,原来你送了我这么美的礼物。”
秦峤面无表情地看着姜旭,缓缓转头看向阮明伊。
他也面无表情,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峤闭眼,长时间对着电脑让他的头有些昏沉。他饿,又累,但现在还要处理乱摊子。
秦峤在直接砸碎玉镯撕破脸,“赢得”暴躁狂的名号但心情会很舒畅,和拖着疲惫的躯体,好声好气地讲道理之间犹豫片刻,最后选择夺过玉镯,装进姜旭的包里,笑嘻嘻地推他走出大门。
“行了行了,哪怕是30万的礼物你发现得也晚了。我实在太累了,我真的不想再聊这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行行好,别做坏人感情的事了。”
姜旭推开秦峤,站稳身子,“秦峤,我不甘心,我们以前明明那么……”
“别说了。”秦峤用姜旭的车钥匙解锁,将他塞进车里,沉声道,“是,对,我们以前确实很好,但你是最没有资格和我说这句话的人。姜旭,以前如何我没有怨言,但我没想到你……还能做出这种自甘下贱的事。”
“我……”
无视姜旭眼中的粼粼波光,秦峤走进院中,反锁大门,没往后看一眼。
本以为还有一场争吵,但却是一碗热腾腾的葱油拌面等着他。
阮明伊道:“吃吧。”
秦峤扯出笑容问:“下毒了?”
阮明伊依旧没什么表情,“你早上说想吃面,我特地学了,浪费了可惜。”
一碗面吃得如坐针毡,秦峤总感觉心上压着石头。终于,阮明伊问:“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想听长话短说还是长话长说?”秦峤抽出一根烟,没点,咬在嘴里,“简单来说,我和他上过床,但没在一起,因为他拒绝了我,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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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峤刚回来的时候,何源、程佳欣、姜旭这三人已经玩得很熟了,他通过何源的介绍认识了另外二人。
何源特地提到姜旭的性取向,又说他是大美人,秦峤不以为然,结果他和姜旭真看对眼了,私下约过两次。
不同于阮明伊的精致容貌,姜旭长相清丽,五官并不十分出挑,但组合在一起很舒服,仿佛那些,加上他的高挑身材,在人群中十分夺目。他的性格也温柔,至少表面上如此。
秦峤曾说姜旭像一首形容秋叶的现代诗。
当时姜旭刚和男朋友分手不久,正中秦峤想趁虚而入的下怀。他追了两个月。两人畅聊到深夜、看过烟花、去过海边,近似谈了段柏拉图恋爱。但是秦峤正式表白时,姜旭却说,让他再考虑一下。
没戏。
玩了两个月暧昧,如果说姜旭把秦峤当好哥们处,那谁都不信。但毕竟是自己追求别人,秦峤愿赌服输。
后来秦峤才知道,他表白的前一晚,姜旭的前男友杀了个回马枪。
姜旭的抉择不言而喻。只是他和前男友复合一个月后再次分手。
故事本该到此为止,从此两人桥归桥,路归路。戏剧的是,姜旭又来找秦峤了。
姜旭说了一堆话,秦峤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姜旭终于认清了内心,发现他真正喜欢的是秦峤。
何源气得想咬人,程佳欣里外不是人。最后因为利益牵扯,秦峤主动表示不计前嫌,和姜旭握手言和。
四个人维持住了成年人的体面。
但之后的两三次接触下来,秦峤发现姜旭还没放下,总有些暗戳戳的举动。
可惜姜旭再风情万种,在秦峤眼中也不过是流沙。
秦峤不喜欢,但这些只可意会的暧昧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不同的叙事角度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他没办法大叫着让姜旭别对他抛媚眼了,只能冷淡、再冷淡,和姜旭保持距离。
本以为姜旭脸皮薄,吃过几次“闭门羹”后就会知难而退,谁能想到他这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会耍心机。
秦峤烦躁地捋了几把头发,想点烟,忍住了,“我说完了。”
阮明伊双手抱胸,靠着椅背,默默无言。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秦峤把阮明伊的性格也算摸得大概。
他有点公主病,小脾气很多,但性格底色温柔,因此小脾气也就只是小脾气而已,哄一哄他就喜笑颜开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阮明伊的占有欲很强,会在心中悄悄把某些东西划分为专属于他的。可以是小狗,也可以是一块坐垫。如果别人的行为让他觉得自己的“领土”被侵犯,那他又会耍脾气。
秦峤咬着烟嘴想,他在阮明伊心中,算什么?
他们心照不宣地上床、接触、同居,省略了某些步骤。那些步骤是否重要,目前不得而知。
终于,阮明伊皱眉道:“你是不是省略了什么?”
啧,有点不爽,秦峤最听不得质疑。他吊儿郎当道:“所以你想听什么?我和他真的在一起过,分手后我无缝衔接,和你玩暧昧,或者我和他没有断干净,我对他若即若离,这才导致他嫉妒心发作,在你面前演了一出戏。”
阮明伊道:“但事实是,你所谓的握手言和,在他看来就是机会,就是‘没有断干净’。如果当初你强硬地拒绝了他,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宝贝,我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在今天之前,姜旭虽然在感情上摇摆不定,但没做出破坏别人感情的事。”秦峤烦躁地站起身,摊手道,“我发小的妹妹是姜旭的学生,我工作室的员工程佳欣,既是我的朋友,也是姜旭的亲戚。当时不撕破脸是我们的最优解。”
阮明伊别过脸,没说话。
秦峤突然没了脾气。
“你介意我没和他彻底不联系,还是更介意我和他的过去?”秦峤拉起阮明伊,一只手环住他,另一只手轻轻抹去他的眼泪,“我们既然在乎彼此,就没必要吵架。”
秦峤和几个前任吵过上百次架。以他现在的年龄回首过去,90%的争吵都没有必要,但那时候只想发泄情绪,伤人的话直往对方心窝子戳。他理解阮明伊的情绪。
“真的都过去了。”秦峤吻阮明伊濡湿的睫毛,“你要真计较,要不要连我高中初恋也算上?”
“我……”阮明伊往后退开一步,开口后发现带着哭腔,深呼吸冷静了一会儿后道,“我原本以为你是游戏人间的性格,不喜欢被感情束缚,所以你一开始对我爱搭不理时,我提醒自己没必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现在看来,你只是对我不用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