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玲珑》窗间月

3、痞子出场（二）

　　玉玲珑捡起扫把，往手上来回轻拍，一副痞子模样尽显，仰脖瞪着黑衣男子，理直气壮道：“谁说我不问自取的？你一个老外你懂什么呀你！胖三儿是我手下，我翻墙进他家，连带着拔他爹的草，都是他们家默许的！他，他爹，连带他爹的草全都没意见，你，还有你这小屁孩儿，你们俩老外懂个屁！”她脖子一扭睇了一眼胖三儿。

　　胖三儿急忙狗腿地点点头：“嗯，嗯，我和我爹都默许的。”他爹前年患上了疟疾，穷乡僻壤的地方根本没有医术好的大夫愿意在这里受罪，要不就是在家等死，要不就是给庸医捐款。最后关头是玉大夫治好了他爹的顽症，还不收诊金，白送药材，爹说玉大夫是咱的大恩人，咱要知恩图报。这里住着的乡亲们几乎每一个都多多少少受过玉大夫恩惠，所以对玉玲珑的无赖行径才能这般宽容。
　　胖三儿说完拉着小屁孩儿刺溜一下就跑了，远看像一堆肉团子在打滚儿。

　　邻桌的大叔说话了，“小伙子，其实啊这丫头就是顽皮了点，偷盗这两个词却是重了些，你一个，嗯，老，老外，确实不太清楚。”这位大叔抱着下次看病不被整的良好心情，适时地巴结一下。
　　“是啊，······”

　　“是啊！”

　　“······”苏慕尘哑然。
　　姑且将‘老外’译为外乡人的意思，这里的人还真是有受虐倾向，大人小孩儿跟着一块儿胡闹。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撇下一句话给玉玲珑：“但愿你下次翻墙盗物之时不会让我撞见。”

　　凌澈喝着酒纳了闷了，呵呵，二哥也有吃瘪的时候啊，事不关己地继续添酒夹菜，刚夹了一口烧豆腐准备往嘴里送，就听见一声娇叱。

　　“给我回来！占了本姑娘的便宜就想走？告诉你，没门儿！”

　　苏慕尘不明所以地扭过头，看着掐腰怒瞪他的女子，皱眉道：“你可是在与我说话？”

　　从楼上到楼下，打算盘的，结账的，吃饭的，喝酒的无不侧目观看。

　　玉玲珑信誓旦旦地抬起一只略有些红肿的手叫道：“哼，本姑娘又不是吃素的，你那点小把戏，我会看不出来！你就是借机摸我的手，你看被你摸得又红又肿的，别以为动作快别人就看不出来，吃了豆腐就拍屁股走人，真是个不折不扣地大色狼！”说完还不忘记啐上一口。

　　烧豆腐不慎溜了几个弯儿滚到了桌子地下，凌澈眨眨眼，这女子还真能掰！

　　苏慕尘幽冷的眸子染上一丝怒火，冷笑道：“即便是色狼也该挑挑对象吧。”

　　众人无声地点点头，说地对！说地对！

　　玉玲珑把脖子仰得老高，咧开腮帮拔高了音调怒道：“你啥意思！你的意思是本姑娘不够漂亮？”

　　苏慕尘难得的讽刺一个女子，冰裂的薄唇淡淡道：“难道你就从来不照镜子么？”那是他从未遇见过如此无赖无礼之人，特别是一个这样破皮耍赖外加头脏衣乱一副小乞丐打扮的女子。

　　嚯，还是个会讽刺人的主儿，再接再厉！玉玲珑跨步走到劲装男子跟前，指着他的鼻子故作误解道：“哏，本姑娘自然是照了镜子才知晓自己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要不你个二百五也不会吃我豆腐了，少跟我打哈哈，瞧你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也不问你多要，本姑娘的纤纤玉手肿的都能砌墙了，给我医药费——十两！”两根食指趾高气昂的画个十字叉！

　　苏慕尘冷笑一声，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跟蚊子咬的似的一小片儿，值得了十两银子？何况还是咎由自取。

　　隐娘实在有点看不过去了，从柜前走了过来，打圆场道：“别胡闹了，这不，醉花鸡好了，你还吃不吃了？要是不吃我可就直接给客人当下酒菜了啊！这么下去，我这馆子也不用做生意了，老娘就站在门口喝西北风咋样？”

　　玉玲珑口水嘀嗒地仰望醉花鸡，一时间没了闹腾地兴致，看也不看劲装男子，摆摆手道：“算你小子幸运，本姑娘今日大人不计小人过，嘿嘿！我吃鸡······”说着，一手拽过醉花鸡乐呵呵地撒开脚丫便跑。

　　隐娘颇为无奈的望着玉玲珑远去的背影默道：“这丫头也十七八岁了，是该许人家了，可怎就没个正行儿，整天撒泼耍赖，跟他爹的性情真是······”说道玉大夫，隐娘眼中精光一闪，不再言语。

　　看着她走远，正吃着饭的街坊们却是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了那个赖皮丫头，“你说这么泼辣无赖的姑娘谁敢娶呀，······”

　　一个尖嘴刻薄的土裁缝道，“娶了她的人家就等着挂个墓碑气得爬进坟头避难了······”
　　他心有余悸地睁大咪咪眼儿向门边瞥上一眼，还好，还好！是真的走了。

　　“谁说不是来着！”

　　“嘘！可别让她听见！”

　　······

　　隐娘眼角风情流转，看着黑衣男子陪笑道：“奴家给您陪个不是，这丫头呀，是让他爹给惯坏了，平时就这样，您的这顿饭就算在奴家身上了。”

　　怎会有这样的女子！苏慕尘冷眸扫了一眼抱着鸡乐得屁颠的背影，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必了。”

　　苏慕尘坐回桌前，就看见凌澈很用力地往嘴里扒饭，他抬起筷子又放下，顿时没了食欲，默道：“小心噎着。”他自然看得出这位兄弟正在努力憋笑，不无好意地提醒道。

　　凌澈放下碗筷，喝口茶水顺顺喉咙，道：“吃好了。”

　　两人都各自回房，苏慕尘刚打开窗户便听见隔壁有个疯子在捶墙狂笑。

　　他无奈地叹口气，望着窗外的渐起的月色，经过这么一闹怕是要打草惊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