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有空带你去见我爷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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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汉德罗最终还是妥协了。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普莱斯已经做出了决定，而尤尔也已经兴冲冲地冲进了矿洞。他总不能真的把她一个人扔在里面。
“跟上她。”亚历汉德罗叹了口气，对自己的手下下令，“保持警惕，保护好她。”
“是，上校。”鲁道夫应了一声，但他的表情和亚历汉德罗一样，充满了困惑和无奈。
两支特种部队，因为矿洞内部空间并不算大，所以“牛仔”大部分士兵留在外面警戒和接应，亚历汉德罗、鲁道夫以及141特遣队的四人，就这么跟在一个扛着鱼竿的女孩身后，走进了这个废弃矿井。
矿洞内一片死寂。
只有一行人沉重的脚步声和装备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
这里的景象和他们预想的差不多，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泥土腥味和腐败气息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亚历汉德罗紧握着手中的突击步枪，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他身后的鲁道夫和141特遣队也同样保持着高度警惕，战术手电的光束在黑暗中不断扫过，照亮着前方未知的危险。
然而，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却和他们格格不入。
尤尔像个真正的向导一样，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她手中的鱼竿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把镀银的军刀，对周围阴森恐怖的环境毫不在意，甚至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清脆的歌声在死寂的矿洞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好像对这里熟门熟路。
“前面有个拐角，拐过去就是电梯了！”尤尔回头对众人说道，语气轻松得像是在介绍自家后花园。
“小心脚下，可能会有曾经遗留的陷阱。”普莱斯提醒道。
“哦，那个没关系，我上次来的时候已经踩掉了。”尤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众人：“……”
他们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语。
亚历汉德罗感觉自己的额角又开始抽搐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普莱斯，发现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兵脸上居然也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别那么紧张，亚历汉德罗。”普莱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时候，你需要学会适应。”
亚历汉德罗很想问他到底要适应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只能寄希望于普莱斯的判断是正确的。
其实他如果开口问，普莱斯也没办法具体答出来，他虽然与刘一修达成了某种共识，也得知尤尔确实与众不同，但终究没有亲眼目睹过。不过有时候也不是非得亲眼见到才能相信，华夏的指挥官不会编瞎话来骗他，况且有幽灵佐证，普莱斯并不介意在过程中观察。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尤尔所说的电梯前。
那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子，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我们真的要坐这个下去？”肥皂看着那几根细得可怜的缆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没事的，很结实！”尤尔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我一直都是坐这个下去的。”
她说着，率先走了进去，然后按下了标注有【85】的按钮。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电梯开始缓缓下降。电梯的空间很小，挤了这么多人显得异常拥挤。亚历汉德罗几乎是和幽灵贴在了一起，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硝烟味和……一种很奇怪的、像是泥土混合着某种植物的辛辣气息，若隐若现。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幽灵，发现这位总是戴着骷髅面罩的神秘士兵，正一言不发地看着尤尔。
电梯在第八十五层停了下来。
门一打开，一股更加浓郁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准备战斗！”亚历汉德罗立刻举起了枪。
然而，预想中的怪物袭击并没有发生。
第八十五层的空间比入口要开阔得多，像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一些不知名的发光苔藓附着在岩壁上，散发着幽幽的蓝绿色光芒，为这片地下世界提供了唯一的光源。
这里很安静，除了他们自己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到。
“怪物呢？”盖兹疑惑地问道。
“可能在更深的地方吧。”尤尔回答道，她四下看了看，然后顶着一群人奇怪的目光掏出稿子到处敲了敲，把被石头掩盖的楼梯敲了出来，“楼梯在这里。”
一行人继续前进。
越往下，环境也就复杂。他们开始遇到一些零星的怪物。
最先出现的是那种变异蝙蝠。它们从岩壁的缝隙里、从头顶的黑暗中钻出来，发出刺耳的尖啸，悍不畏死地冲向他们。
“开火！”
密集的枪声在矿洞中响起，火光照亮了士兵们冷峻的脸庞。
这些身经百战的精英士兵，对付起这些怪物来显得游刃有余。他们配合默契，火力交叉，精准地将每一只冲上来的蝙蝠爆头。
“唰！唰！唰！”
尤尔根本不用枪。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冲到了最前面，手中的镀银军刀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精准而致命。
只是几声轻响，剩余的几只蝙蝠就像游戏里被攻击的怪物一样，身体闪动了几次红色，化作烟雾消失不见。
有一对蝙蝠翅膀掉落在地，尤尔高兴的凑近，翅膀就自动被吸入了她的口袋中。
“她就用一把剑杀了它们？”肥皂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枪，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到底是什么人。”亚历汉德罗忍不住问身边的幽灵。
幽灵沉默了片刻，好像在思考措辞，最后他用一种复杂的语气回答：“一个……农场主。”
“农场主会用军刀打蝙蝠？”
“她的农场比较特别。”
亚历汉德罗放弃思考。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那枚该死的导弹。
“继续走吧，”尤尔催促道，“还要走很多层呢。”
话虽这么说，但在到达有水潭的层数时，她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刚好让他们休息休息嘛，尤尔自觉自己非常贴心。
“稍等一下！”她掏出了鱼竿。
然后她就真的开始钓了。
她把鱼饵挂上，甩出鱼线，然后静静地等待。地底深处的水潭里有没有活物都不好说，但肥皂和盖兹对此很感兴趣，于是也凑过去围观。
“鱼竿不错。”肥皂赞叹。
“谢谢！”尤尔觉得肥皂很有品味，“它什么都能钓上来！”
这话一般听到后会当成夸张表述，但鉴于尤尔的种种行为，两个人真的说不好这到底有没有夸张的成分在。
“上钩了！”尤尔突然抖了一下，她浑身都在用力，往上一提——
一团绿色的东西被钓了上来。
“哦……是绿藻……”
尤尔的声音带着失望，不过依然把这团湿答答的绿色藻类塞进了兜里。
绿藻*1、绿藻*1、绿藻*1……
“……我想这儿可能没鱼？”盖兹不太确定的提醒，一旁肥皂甚至想开始跟他打赌，尤尔会在钓上来多少绿藻之后放弃了。
“我们该走了。”幽灵开口提醒道。
“好哦。”尤尔听话的收起鱼竿收起鱼竿，又看了一下当前的楼层，很有经验的推测，“下一层应该有会飞的虫子，它们很讨厌，不过只要躲开它们的冲撞路线就很好打啦。”
她说着，还从兜里掏出团湿答答黏糊糊的绿藻扔进嘴里嚼嚼嚼。
“补充体力！”她这样解释，“你们也要吃吗？”
旁边离得近的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尤尔歪了歪头，也没在意。
接着向下推进，除了变异蝙蝠，他们还遇到了会伪装成石头的甲虫，白色的胖胖的大蠕虫，以及尤尔口中会飞的虫子。
鲁道夫不小心被一只从背后偷袭的岩石甲虫撞伤了手臂，疼得龇牙咧嘴。
尤尔看到了，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她钓上来的绿藻递给他。
“给你吃，吃了就好了。”
鲁道夫看着那团黏糊糊的、还散发着一股淡淡腥味的东西，脸上露出了抗拒的表情。
“这是什么？”
“绿藻啊。”尤尔回答，“刚钓上来的。”
在亚历汉德罗麻了的，以及普莱斯鼓励（或者说好奇）的眼神下，鲁道夫最终还是闭着眼睛，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刚刚尤尔也吃了应该没毒的心态，把那团绿藻塞进了嘴里。
然后，他手臂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疼痛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鲁道夫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肥皂惊叹的抓着鲁道夫的手臂左看右看，时不时还抬眼看看旁边的幽灵，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
尤尔见状，大方的给在场每个人手里都塞了一团绿藻。
后面的战斗越来越艰难，连尤尔都有好几次被围攻，其中一次她甚至整个人都在发抖，看起来马上要倒下了。
所幸幽灵及时赶来，把她从怪物堆里拉了出来，给了她恢复时间，尤尔连吃三个胡萝卜总算缓了过来。
差点死了的尤尔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她依然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样，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收集着她的“战利品”。
战斗后的短暂的休整中，幽灵独自一人坐在一块岩石上，检查着他那把刚刚被变异蝙蝠咬过一口的突击步枪。
尤尔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你在想什么呀？”她好奇地问道。
幽灵的动作顿了顿，他没有抬头，只是用低沉的声音回答：“在想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去哪里度假。”
这是一个很蹩脚的谎言。
“是吗？”尤尔歪了歪头，“那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还没。”
“那要不要来鹈鹕镇呢，”尤尔眼睛一亮，热情地推销道，“唔，不常居也可以，有沙滩有大海，还可以钓鱼，那里的白雾也散了。”
幽灵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个女孩。她天真，善良，强大，却又对这个世界的残酷一无所知。她就像一个活在童话故事里的人，却又真实地出现在了他们这个充满血与火的世界里。
然后她救了他。
幽灵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出现在她的农场门口的，那里明显不属于世界已知的任何一个地方，但他确信这与尤尔有关。
“尤尔。”他突然开口，叫了她的名字。
“嗯？”
“你害怕吗？”他问道。
“害怕什么？”
“死亡。”
尤尔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怕呀。”她回答，“因为我知道，就算我死了，也会在家里醒过来的。”
她说的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笃定，仿佛那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设定。
幽灵看着尤尔，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些死去的战友，想起了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如果死亡真的可以重来……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加快了擦枪的速度。
尤尔歪了歪头，她其实并不理解死亡的真实含义，因为这对于她而言等同于不存在。就算是她唯一接触过的死亡——她的爷爷，也会作为幽灵回来看她。
但她看得出幽灵的沉默。
“我是说，死亡并不是终点呀，”尤尔绞尽脑汁的解释，她第一次去思考这件事，所以她决定想不明白的就先不想，“嗯……等有机会，我带你去问问我的爷爷吧？”
“他老人家现在……？”
“哦！”尤尔笑容爽朗，“我爷爷已经去世啦。”
幽灵感觉自己脖子一凉。
抛开尤尔说的话像是要送他去见上帝或者别的什么管去世的人的神不谈，这确实很有效的将幽灵从沉默中抽离了。
一瞬间，他心底似乎涌出了不知源头的好感。这个认知让他觉得诡异。
但很快，他就接受了这一点。
“谢谢。”
他说。
